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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摸陈茜的头，很认真地思量了一下，说：“你十八，他二十七，你叫他叔叔也还算合情合理。”
陈茜抓起我的手就咬了一口。我哭着脸瞪着她，甚觉冤枉。
玩儿了一天，天快黑了才回到娜姆家的竹楼。若玛要去做饭，我们几个不好意思，便要过去帮忙。我以前学过一点，是没什么问题的。顾磊一边推我进小厨房，一边死拽着不让陈茜进去。
“顾哥哥，人家要□心晚餐！”
顾磊竭力抗争，“咱们是来借宿的，不能恩将仇报毒死人家！快，一边儿玩儿去！把《天朝杀》整理一下咱晚上血杀！”
陈茜你厨艺多差才会被顾磊这么嫌弃？
我们正闹着，娜姆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喘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站定了以后，弯下腰将两手搭在膝盖上，抬头看着我们，道：“锦书，我见那天你们的朋友被人给抓走了！”
“什么？”我第一反应就是先皇跟萧岁寒。
顾磊也送了推陈茜的手，急忙问：“怎么回事？你别着急，慢慢说！”
娜姆喘口气儿，道：“他们刚才去我家茶棚里喝茶，好多人追上来说要杀了他们报仇雪恨！一开始还是要打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两个就束手就擒了！我阿爸说有人给他们下了蛊虫！”
顾磊当机立断，道：“我们过去看看！”
赶到茶棚，只见原本摆放整齐的桌椅烂了好几个，撑着外面棚的竹竿也断了一根。娜姆阿爸正蹲在地上在收拾，削瘦而伛偻的模样真是有些让人心酸。
我们上去帮忙收拾，希望能力所能及地做些什么。
东西不多，收拾起来也就不会很麻烦，只是破损的桌椅需要换新的了。顾磊帮娜姆阿爹搬着东西，我跟陈茜与娜姆若玛在一边站着等他们。
娜姆跟若玛倒也不怎么难过，可能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抓你们朋友的人好像是五毒教的，”娜姆低声道，“我们这里很多人都是五毒教，他们应该还不知道你们认识，你们小心点。”
我点点头，道：“谢谢。”
第二天起来，才穿好衣服就听见若玛在喊人。我拽着迷迷糊糊的陈茜跑出去，却见一个女人坐在桌子旁跟娜姆说笑。
陈茜还迷糊着，顾磊也没出来，我看着那女人，一瞬间竟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
娜姆笑盈盈地冲我们招招手，指着那女人，道：“锦书，陈茜，这是颜妆，我好朋友！”
颜妆冲我们笑笑，温柔娴雅，“我们又见面了，二位。”
陈茜忽然尖叫一声，紧紧抓着我的手臂，惊慌地喊道：“坏女人！”
娜姆有些不高兴，疑惑地问：“你们认识？”
我握着陈茜的手，示意她不用害怕。
颜妆低头一笑，握住娜姆的手，柔声道：“我前阵子不是去中原了吗？跟她们有些小过节。娜姆你不用担心，她们不是坏人。”
娜姆点点头，似乎很是松了口气。
我咬着牙故作镇定，想看看这女人还想干什么。
她却是微微一笑，从凳子上站起来，冲我们福福身，道：“那日在少室山多有得罪，还请海涵。我也有我的苦衷，并不是加害你们的。”
陈茜战战兢兢的，却还是愤愤嚷道：“从来不知道偷情害人还需要苦衷的！要不是我们福大命大，早让你跟唐则灵那个贱男人给折磨死了！”
颜妆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即说话。
娜姆也跟着站起来，握住她的手，低声问：“小妆，你又去中原见那个男人了吗？”
颜妆点点头。
顾磊从屋里出来，似乎没有认出颜妆来，径自走到我们旁边，问：“怎么了？大早上的喊什么呢？”
陈茜嗖一下跑过去抱着顾磊，指着颜妆道：“顾哥哥，那就是在少室山暗算我们的坏女人！”
顾磊站起身子，瞬间就精神抖擞，一把将我拉到身后，直勾勾地看着颜妆，怒气冲冲。
娜姆也将颜妆拉到身后，有些急躁地解释：“你们不要误会，小妆她是被坏人给骗了！是那个男人一直在欺骗她，她很好，不会故意害人的！”
这话连我都不信。
颜妆拉住娜姆，摇摇头，自怀里掏出一个卷轴来，看着我们，极是温柔，道：“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的，我也不希望你们能原谅我。我知道小侯爷与萧姑娘被教主抓走了，就关在圣坛水牢。但是我不能去救他们，所以才来这里找你们。”
我看着她，问：“你知道？”
她点点头，道：“这是圣坛的地图，你们拿着这个就能找到小侯爷跟萧姑娘。是我对不起萧姑娘，这算是我为自己赎罪吧！”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顾磊口气极差。
娜姆动动嘴唇，欲言又止。
颜妆却是直言，道：“我是五毒教的圣女。五毒教历来规定，凡圣女失贞，皆处以五毒噬骨之刑。如果我这次欺骗你们，你们可以去揭发我失贞之事。”
我跟顾磊陈茜面面相觑。
娜姆急躁地道：“小妆都这么说了，你们为什还是不肯相信她？”
顾磊面色冷硬，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42
42、教主番外·情丝 。。。
蓝清岚生平只有一个知己，可惜天妒英才，那人早早就去世了。余下的几十年里，他时常会想起那时的天下缟素。
大概没有几个人知道，蓝清岚跟李未修是生死之交。
那一年，蓝清岚送萧岁寒的尸体回断崖之谷，葬礼上对那少年惊鸿一瞥，心里竟也有些疼痛了。
是人都难逃情网，蓝清岚亦是。他喜欢五毒教的圣女颜妆，那女孩儿总是温温柔柔的，笑起来就像一潭春水，看得人心里舒服。
可惜，天意弄人，颜妆喜欢唐则灵。
原本以为也就是失恋这种小事而已，忽然有一天发现他心心念念的小妆在跟南沧国的细作互通信件，瞬间就觉得脱力了。
苗疆虽然与中原生疏了，但政权还在朝廷。莫朝建立以来，历代天子都对此地照拂有加，江湖之上也受命盟主，不得无故侵扰五毒教，故而包括五毒教在内的苗疆之民还是偏着心向着中原朝廷的。反倒是南沧国行为粗暴，时常与边地发生冲突，屡屡伤及性命，每次都是本地官府来善后。
所以，肩负着五毒教兴衰的蓝清岚无法容忍颜妆的背叛。
自来情义的割舍最能伤及肺腑。亲自杀了颜妆之后，风仪优雅形容明净的五毒教教主便向着邪魅狷狂发展了。
策马行天下，结交五都雄。
那年春日赏花长安城，远远便看见初登大宝的青年拂花分柳而来，笑盈盈的，国色倾城。
花间一壶酒，对酌无人羞。
“朕才去给岁寒扫墓回来。”李未修有些醉，神情忧伤得让人心疼，“七年了吧？七年了，朕从来不敢去问她是怎么死的，这里疼。”
他指着心口的位置，喝一口酒，忽然就哭了。
蓝清岚灌了一壶酒，辣得咳出了眼泪。
“我看着她死的，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
“杀她的人还活着吗？”
“——都死了。”
李未修仰天大笑，眼泪跟酒水一起往出来流，红透的脸上尽是难言的悲怆。
蓝清岚就跟他一起笑，笑得嗓子都哑了，只能捂着肚子咳嗽。
“我一直在想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让萧岁寒至死都念念不忘，陛下，你跟她真像。”
一个心怀天下，一个心怀江山，如果萧岁寒还活着，他们会是最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吧？
蓝清岚还记得那年春末，萧岁寒只身闯入圣坛，一身是血，俨然就是个杀人魔头。她把承影剑搭在自己脖子上，杀气凛然，道：“给我金丝血蛊。”
金丝血蛊是五毒教圣物，善克百蛊，乃百年一出的宝物。蓝清岚很想应承了美人，可惜当下真没有这东西，最近才炼成的一只还是十年前，让他给种到自己身体里了。
知晓了情况的萧岁寒没有暴怒杀人，只是很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南沧国欲对我朝用兵，为防止西南驻兵前来支援，在苗疆之北布下了绵延五百里的毒蛊之阵，聚合了上万种毒，上万种蛊。
蓝清岚心里发怵。毒不敢说，但是蛊肯定是颜妆提供的。他杀了颜妆之后就注意到圣坛里的蛊少了许多，却没想竟是成了阵。
他接受了萧岁寒的提议，二人结伴去毒蛊之阵破局。
一个百毒不侵，一个万蛊莫入，相互扶持着，做起事情来倒也快。
蓝清岚给了萧岁寒一个能控制蛊虫的银铃，原以为能避着，却不料还是没有完全挡住。到了最后一天，萧岁寒的身上已经遍布红色疹子，指尖上也开始流血。
那是能腐烂心脉的噬心蛊。
萧岁寒是死在阵里的，割了最后的血为蓝清岚驱散了所有的毒物。
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只嘶哑着嗓子拼命说道：“别让阿修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他会受不了的……”
让他记着我最美的模样吧，别让他为我的痛苦难过。
蓝清岚将她带回五毒教，用了整整一年时间才把她的尸身变回美艳无双的模样。
李未修喝醉了，躺在花丛里就是睡。
长安一醉后，蓝清岚每年春天都会策马到旧地，李未修也是年年去，一壶酒，两个人，伤心对断肠，二十载时光一晃而过。
李未修再也不会赴约了，他就循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找到一处孤坟，坟上添了新土，原本无字的墓碑上也刻上了字：李未修萧岁寒夫妻之墓。
二十七年，他们终于能够重新在一起。
蓝清岚躺在坟前，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呐，教主坑爹的前生……这章就是想说一下萧岁寒的死因，顺便为教主出场做个铺垫。
43
43、40、五毒教圣坛 。。。
我们还是去了圣坛，不过拿的不是颜妆的地图，而是在我包袱里找到的一张用来包糕点的油纸，上面清楚地表明了五毒教圣坛的各个地方各个陷阱，还附带破解方法。
话说这油纸是怎么进我包里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找到的时候它就在了。对此，陈茜的看法是有一拨小侯爷与萧岁寒一直在暗中跟着我们，顾磊的看法是这里就有跟我们一伙的人。我是两头站，觉得他们两个谁说的都有道理。
总而言之，知道我们并不是孤立无援之后，我们仨彻底放松了。
知道我们要去娜姆很高兴，以为我们是信了她的闺蜜。我们也没有戳破，欢快地跟她告了别。
早上出发，走了大半天才近了圣坛。站在小土丘上看过去，连成片的屋宇楼阁甚是恢弘，只让人觉得五毒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