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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忐忑又是痛苦，既希望这段路长一点又希望能快一点到家。
翠珠没心思揣测刘飞卿心中所想，只顾着纳闷小菊再次晕倒的原因。按理说不应该会这样的，除非小菊又受到了什么刺激或者并未好好调养。想到这儿，她扭头冷冷地问刘飞卿：“你们又让她下地干活了？”
刘飞卿正魂飞天外，无意识回道“什么？”，随即明白了翠珠的问话，忙辩解道：“怎么会？我们成什么了？！”
翠珠看刘飞卿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疑惑了一下，试探道：“你不会还惦记着桃红吧？”
刘飞卿拿不准翠珠问这话是吃醋还是什么，所以倒一时不好回答。
翠珠见刘飞卿不答，以为果然猜中，暗自摇了摇头，有心不再插手，又想到了小菊，有点恨铁不成钢道：“你若找的是窈窕淑女，我作为姐姐没有不替你欢喜的。可桃红是什么人，你真该仔细去打听打听！你如果想要家宅不宁，就尽管继续下去！”说到这里，又想起自己干嘛总训斥他，毕竟这是刘飞卿自己的人生，自己非亲非故的，还是婉转的好，遂缓和语气道：“我也只是建议建议，听不听的在你。”
刘飞卿自己也觉得自己好奇怪，他就是很迷恋翠珠这样冷肃着一张脸训斥自己的样子，当下也不生气，微笑道：“你是为我好，我知道的。”
翠珠看看他，没再说话。
两人一跨入小菊家，刘飞卿就被人叫走了。翠珠一个人来到小菊的闺房，小菊娘正在小菊床前哭天抹泪的，把翠珠吓了一大跳。三步两步走近一看，小菊睁着眼呢，就是精神萎靡，神情呆滞。翠珠忙问小菊娘：“这是怎么了？”
小菊娘一把抓住翠珠道：“这可怎么办哟？昨天你来了，就好了不少，今天上午还好好的，这不，吃了饭没一会就又晕过去了！这死孩子，娘娘似地供着，还一出一出的整幺蛾子！”
翠珠略略挣开些，耐心问道：“吃饭时有什么异常没有？”
“没有啊！”
“吃的很少吗？”
“也不是啊！跟以前差不多呀。”
“那么，饭后有其他人来过吗？”
小菊娘看看翠珠迟疑道：“有的。”
翠珠示意她继续。
小菊娘吞吞吐吐道：“是……是大牛的弟弟二牛。”
翠珠奇怪这有什么不敢说的。她不知道她和大牛、二牛之间的关系早已快人尽皆知了，小菊娘拿不准翠珠如今对二牛的态度。还有一点就是，虽说村里孩子对男女大防要求的不是那么严格，但到底小菊他们也大了，小菊娘私下放二牛单独进自己闺女的闺房，说出去到底面子上有些不好看。
翠珠不奇怪二牛来看小菊，她好奇的是二牛和小菊之间发生了什么，让小菊再一次晕倒了。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不好再刨根问底下去，正斟酌着接下来该怎么劝说，就听小菊在床上幽幽道：“娘，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对翠珠说。”
小菊娘不情愿地走开，出去，关了房门。
翠珠问：“要不要给你倒一杯水？”
小菊久久地看了翠珠一会儿，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封书信来递给翠珠。
翠珠看看小菊，打开信纸一看，信是二牛写给翠珠的。翠珠大体浏览了一遍，忽略大段的情感宣泄，最后只有一句话是看进翠珠眼里的“如你所愿！我这就走！你自己善自珍重！二牛”
翠珠刚看完信，就听门被从外推开，刘飞卿拿着药酒和绷带走了进来。翠珠诧异刘飞卿如此细心，刘飞卿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就转身离开，临出门交代了一句：“伤口还是尽早处理的好！”
小菊这才注意到翠珠衣衫有些脏污，手脚也有些不便，正要出口询问，就见门又被打开，她弟弟刘飞卿又走了进来。刘飞卿看看小菊又看看翠珠，最后盯着翠珠道：“姐姐，姨父派人来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转变和决裂
刘飞卿眼睛是看着翠珠，话却是对着小菊说的。翠珠知道，小菊也知道。翠珠不知道的是小菊姨父是怎么回事。所以翠珠虽疑惑却沉默不语。小菊不知道翠珠身体里早已换了魂魄，见翠珠不答，只好自己强打精神应付她弟弟：“姨父派人来有事？”
刘飞卿见翠珠好像对自己的话不感兴趣，无精打采地答道：“姨母捎话说想我了，恰好姨父在附近县邑有个工程，就打发了人来接我过去，跟着上任。”
“哦。娘知道了吧？”
“知道了。”
“她同意你去？毕竟你才回来没多久。”
“她自然是舍不得的，不过也觉得我跟着姨父会更有出息。”
“嗯。那你呢？你去不去？”
刘飞卿没有立即回答，只拿眼睛瞟着翠珠。就这么一点只言片语，翠珠听的不是很明白，又不好贸然说什么，只不确定道：“你姨父？”
刘飞卿积极回道：“你忘了？就是在工部下面任职的那个。我姨母他们没有小孩儿，我从六、七岁起就一直在他们家抚养长大。偶尔会回来一两次。我姐姐应该给你说过的，想起来了没？”
翠珠只好恍然道：“唔！”紧接着又疑惑道：“那你爹娘和你姐姐干嘛还总那么辛苦？”
刘飞卿咳嗽两声，答不出话来。
小菊在床上幽幽道：“我爹娘还不是怕我姨母将我弟弟过继过去？！也怕我弟弟在那里遭他人白眼，拼了命挣的钱都每月按时送过去。还怕他吃不好，穿不暖，有好吃的好穿的都攒着一并送去。”
刘飞卿面红耳赤道：“姐姐……。往日都是飞卿的不是……”吭吭哧哧说不下去。
翠珠和小菊都诧异地看着刘飞卿，万料不到浪子这么快就有回头的迹象，俱是又惊又喜。尤其是小菊恨不得当场下床搂住她弟弟：“飞卿……你……你果然懂事了？！”
翠珠也很奇怪，刘飞卿这个纨绔怎么说转变就转变了，她可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是自己的几句话点醒的刘飞卿。多年奢侈淫逸生活惯了的少年如果就凭她的三言两语就点回了头，那她简直就是心理医师中的心理医师了。她不知道的是，刘飞卿其实早在她之前就已经有些厌倦整日的声色犬马，不学无术了。翠珠只是一个诱因。
刘飞卿看他姐姐那么激动，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翠珠，翠珠打心眼里高兴道：“嗯，飞卿是个聪明的孩子。若这次再跟着你姨父学了真本事，那就更加让人刮目相看了。”
刘飞卿也高兴道：“翠珠真这么认为的？你也支持我这次跟着去？”他故意忽略翠珠话里的‘孩子’二字。
翠珠肯定地点点头。
刘飞卿手舞足蹈，迫不及待道：“姐姐，我这就告诉娘，让娘给我准备去！”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屋里气氛一时沉闷下来。翠珠打破尴尬道：“小菊，借你水盆里的水使使。”说着就拿了纱布蘸了水，脱了鞋袜，擦拭受伤的脚踝。小菊这才注意到翠珠的脚竟是肿了，低声问：“什么时候扭的？”
翠珠随口道：“来的时候没注意。”
小菊冷冷道：“你是着急来看我笑话的吧！真是坏心没好报！”
翠珠震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会不懂？”
“小菊，你打什么哑谜？”
“哼！你装什么糊涂！二牛不是你叫来的？”
“我……”翠珠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菊抓住不放道：“怎么？说不出来了？你是怎么跟二牛说的我？说我被骂了几年的‘克夫’了还贼心不死，觊觎二牛？还是说我年纪轻轻无人问津，实在可怜？”
翠珠惊道：“你……”
小菊勾了勾唇道：“怎么，装不下去了？我替你说了吧！你是不是从昨天我问你二牛的时候起就开始怀疑我了？没错。我就是一直偷偷喜欢着二牛。我不知道象二牛这么好的人，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却选了大牛那个莽夫。二牛对你的点点滴滴，我都看在眼里。我一直感叹命运何其不公！不过，你跟大牛好了两年，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我本来也是挺同情你的。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回头招惹二牛？我听得二牛好不容易回来了，心里欢喜的要开了花。连我弟弟威胁我去换桃红，我都不放在心里了，一心想着抽空去找下二牛。可我正欢喜的时候，我听到了什么？”小菊停下来，恨恨地盯着翠珠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听到的是，你又和二牛勾搭在了一起！”
翠珠万料不到这样的字眼会是从小菊嘴里说出来的，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她多少年冷眼看世情的心，好不容易热情了一把，竟是被人这样的认知。从她决定想要帮小菊开始，在小菊身上花了多少心事，她从没想着要求回报，但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她什么也不想说，只手下不停，迅速涂了药酒，扎了绷带，一言不发地扭头就走。不料身后小菊尖叫道：“怎么听不下去了，这就要走？连二牛的信你也不要了？”
翠珠想了想，虽然她现在跟二牛也彻底没关系了，但也不能随意地把二牛给她的信仍在别人家里。遂转身回去要拿她湿手前放在桌子上的信，谁想小菊已经眼疾手快地抢先拿到了手，还一边扬着手中的书信，一边恶意地问道：“你不想知道我和二牛之间发生了什么？”
翠珠毫无兴趣道：“不想！”
小菊愣了下又邪笑道：“哼！伪君子！你求我啊！你求我告诉你，我就把信还给你。”
翠珠直想抬腿就走，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好吧，你告诉我吧！”她不是在乎这封信，只是她确信，如果她不做听众的话，小菊不会把这些话告诉别人因而更加郁结于心。就让小菊发泄出来，对病情好转会有利吧。当然她不是圣母，就当是最后一次帮小菊吧。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养伤和圈地
小菊见翠珠这么快就服软，一时脸上丰富多变。她不知道是该得意于她真的辖制住了翠珠还是应该失意于翠珠真的紧张二牛。她有点后悔过早让翠珠看信了。现下二牛的这封书信倒成了鸡肋。最后她决定还是不能让翠珠好过，于是甩了信在地上道：“哼！你让我说，我就说？我偏不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二牛说了，他可能几年都不会回来了，不过这中间他会给我写信的，至于你，哼哼……。他还说了，他赶着走，没工夫把这信亲手交到你手上，所以拜托我转交给你！”她本来想说二牛说他喜欢她的，想了想这话明眼人谁都不信。所以选择了似是而非的话给翠珠添堵。
翠珠焉有不明白的？她什么也没说，弯腰捡了信，对翠珠说了声：“代我谢过你弟弟的药！”就扬长而去了。出了小菊家门，翠珠除了觉得脚脖子疼以外，就是心口隐隐作疼。再世为人了还是一样的识人不明。不知道苏齐会不会也突然给她一刀子。她想了想，算了。她没什么好失去的，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来到这里，本来就一穷二白、身无长物。再说她不能因为尚未发生的未知而随便去怀疑一个人。再说有苏齐这样贴心的相濡以沫，她还真有点不愿去怀疑。她甚至想即使将来苏齐捅她一下，也不过是心上再插上一把刀，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当下享受这点温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