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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了。
作为一个介乎精神的，形而上的和实体之间的存在，哈伦对于意识和灵魂的敏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对于它来讲，这座近乎毁灭的城市中的生物流露出来的负面情绪就像常人耳中的噪音一样清晰而不能忍受，在这一刻，它几乎要放弃计划，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享受清净。
好在多年来同世人的接触让它多少懂得了一些理智的重要性，此刻，这个强大的生物正在试图用精神力量在意识外围构筑其一道屏障，以便屏蔽那些难以接受的糟糕意识。
“除非你打算放弃，或者准备在得手后毁灭这里的所有生物，你必须学会适应这样的感觉。”幽银之火严肃地对哈伦的意识说道：“但如果那样，这里就和你出生的那个世界没有了任何区别。”
“我只是有些不习惯，”哈伦的声音有些不太稳定，毕竟，这么多年以来，这是它第一次将意识投放到自己生存的空间之外，就像一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一样，就算身边有人陪伴，依然充满了不安，“但我会学会适应这些的。”
“很好，”幽银之火轻轻抬起手，射出一连串火球，将几个手持刀剑从旁边废墟中跳出来准备抢劫他们的人变成燃烧着的移动火炬，并以此吓退了其余几伙打着同样注意的人，然后对哈伦说道：“现在让我们开始原定的计划。”
巫妖突然向天空伸直双臂，接着开始大声地吟诵起咒语。阵阵旋转的气流随着咒语出现在他身体的周围，很快便形成了一道威力无穷的龙卷风，下一刻，在咒语的指使下，龙卷风呼啸着向远处席卷而去，接着，在它从幽银之火的视线中消失以前，另一道龙卷风已经出现在巫妖的周围，随后飞向另外一个方向，十几秒钟之内，至少五道龙卷风让整个荒废的城市中至少一般的瓦砾和垃圾飞上了天。
与这些物体一同升上天空的还有隐藏在废墟中的人们，他们惊恐地尖叫着，手脚无助地挥舞着，试图找到可以让自己固定的东西，但这种举动显然是徒劳的，在龙卷风的强力吸引下，人们仿佛漩涡中的树叶一样被身不由己地吸进了风眼之中。
当龙卷风带着那些垃圾和被卷入其中的可怜的人远去之后，在幽银之火的周围被清理出了一个至少数千平方米的空地，然后，巫妖再次幻化出无数道身影，在空出来的平坦地面上绘制上了数不清的魔法符号。
幽银之火轻声念诵了一声咒语——事实上，对于现在的巫妖来讲，几乎任何法术都不再需要刻意吟诵咒语，一个手势，甚至一个意念，便足以令他发出强劲的魔法，他所念诵的咒语与其说是施法的需要，不如说是在外人对自身实力的隐藏，当面对哈伦这样并不能称为真正盟友的人时，更是如此——那些隐隐闪烁着光芒的符号在一瞬间消失在空气之中，再也没有了半点痕迹，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轮到你了。”为了避免对方的戒心，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幽银之火显出了依附疲惫的样子，对哈伦说道：“现在，你可以出面引诱那个存在出现了。”
在他的话说完的同时，准备多时的哈伦毫无保留地释放出了自己一直压制着的力量，磅礴浩大的精神力量如同海水一样连绵不断地向四面八方涌去，迅速充斥着整个黑魔界的空间。
这种纯粹的精神力量对于空间中的物质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它的作用更多体现在灵魂领域，那些具有生命的存在，无论是最低级的爬虫还是最高级的人类，全都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这浩瀚无匹，如巍峨的山岳一样的伟大意识。
但很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这一意识的降临，在哈伦将释放力量的过程中，一股同样强大的精神力量出现在空间的深处，随即向不属于这个空间的精神之力展开了凌厉的轰击。
这样的短兵相接并不是哈伦的强项，在胡乱御了几个回合之后，它败下阵来，仓皇地向着自己所在的位置收缩着已经放出的力量。
那股来的精神力量的所有者正是个空间原本的主人，无数戮神之石的灵魂和意识汇合而成的强大存在，黑魔。此刻，这个生物愤怒地集中起自己能够动用的绝大部分力量，将之转化为精神之力，然后挟带着这浩荡的力量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溃逃的入侵者。
对于黑魔来说，这个空间便是它的身体，它可以容忍那些弱小的生物栖息在体内，因为这些存在在它看来只不过是一些小虫子，和那些寄居在动物体内的寄生虫没有什么两样，他们的行为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的伤害，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轻易消灭掉这些可怜的借住者。
但刚才出现的那个意识不同。
黑魔并不怎么畏惧那些拥有强悍力量的生物，除非像那个令它至今记忆犹新，感到发自骨子里的畏惧的巫妖那样，可以强行将它的意识和灵魂同整个空间剥离，又或者能够强行毁灭掉整个空间，没有谁能够伤害到它。然而那些本身便是纯精神的，形而上的，或者介乎前者和实体之间的存在却是另外一回事，这些存在的精神力量足以对它的意识和灵魂构成威胁，甚至，如果那个意识拥有的精神力量足够强大的话，可以喧宾夺主，直接剥夺它对空间的统治权，对于它来说，无论哪一种情况，都是最不可容忍的。
黑魔很清楚，刚才那股精神力量的主人的存在形式正是这个宇宙中能够威胁到它的种类之一，同时，通过刚才的交锋，黑魔了解到，对方至少目前还不是它的对手。对它来讲，对付这种存在最佳的办法就是在其成长到足够伤害它之前将之扼杀，正因如此，它并不准备放过对手，尽管并不清楚后者是否知道这个空间已经有了主人。
哈伦惊慌地收拢着自己的力量。在刚才的交手中，它对于战斗的拙劣天赋表露无疑，空有超过对方的能力，它却表现得像是面对狮子的水牛一样，笨拙而胆怯，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在吃了几个亏之后，它便完全失去了战斗的勇气，不顾一切地转身逃走，甚至没有顾及自己的行动是否符合原来制定的计划。
即使在逃命的情况下，哈伦依然没有舍弃那些放出的精神力量，对于像它这样的存在来说，这些力量便是身体和灵魂的组成部分，生物的本能使得它除非迫不得已，否则绝对不会放弃这些部分。
这样的行动直接为黑魔提供了追踪的线索，它甚至不必全力追赶，只是从容地跟随着对手撤退时留下的痕迹，便可以在最后找到对方的本体意识所在。现在，黑魔完全可以肯定，这是一个刚刚成长起来的，毫无经验的敌人，对于这种敌人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更重要的是，这种并不成熟的精神生物正是所有以同样形式存在的生物的最佳补品，在追击的同时，黑魔已然在盘算着如何吞噬和消化这个送上门来的礼物。
第二百一十五章 布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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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银之火清楚地感知着双方的溃逃和追击，对于巫妖来说，这种追逐正好可以将猎物引入自己设置的陷阱，事实上，早在设计这个计划之初，他便已经料到了现在的情景，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由于黑魔的有意放纵，哈伦的逃离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几分钟之后，它所有外放的精神力量全部回归到了自己的意识之中。
然而对于哈伦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恰恰相反，在它收回全部精神力量的同时，可怕的噩梦已经降临。
黑魔的意识化作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从四面八方笼罩着哈伦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部分意识周围，并成功地切断了它所有逃遁的路线，只要半秒钟，黑魔的意识就会抓住自己的猎物。对于哈伦来讲，这将是灭顶之灾，在凶猛的对手面前，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力的这部分意识将会是放在菜板上任人宰割的肉，它将永远失去这一部分的意识。
哈伦的意识尖叫着，紧紧蜷缩成一团，似乎这样就能够避免被吞噬的命运，但这只是徒劳的，下一瞬间，黑魔如同捕杀羊羔的饿狼一样扑了上来。
如果从感官的角度来讲，意识之间的搏杀远没有实体间的战斗来得精彩，然而对于战斗的双方来讲，这种厮杀的凶险远远超过了用武器或者身体来进行较量，即使是像黑魔这样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旺盛的斗志的存在，在这样的争斗中也不敢有丝毫的疏忽——那将随时导致自己的失败，而对于这样的搏杀来讲，失败的唯一下场就是被对方吞噬，永远消失在这个宇宙之中。
正因为如此，当黑魔成功地捕获了哈伦之后，并没有因此而有半点放松，它的意识在瞬间化作了可怕的猛兽，凶狠地撕咬着除了哀叫和蜷缩起来没有其他任何应对的对手，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完全消灭对手的抵抗力，进而将其分割成无数碎片——这也是绝大多数意识交战中获胜一方在吞噬失败者前的最终处理，就好像人们在吞咽食物前总是要将之咀嚼成细小的碎屑一样，在这样的形式下，那些意识碎片将会变成最为容易被消化掉的事物。
正在专心进行这项进食前的准备工作的黑魔全然没有注意到，在它忙于消灭对手，以便让自己得到难得的美食的同时，一个无形的力场悄然出现在它的周围，将它牢牢地包围在中间。
幽银之火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除了刚才的法术，再也没有任何的举动，似乎全然没有救援哈伦的打算，在他那双在平时和普通人毫无区别的眼中，紫色的灵魂火焰再度燃烧，仿佛随时会脱离双眼，飞出去吞噬一切。
对于巫妖来说，黑魔也好，哈伦也好，都只不过是计划中的一枚棋子，任何一方的获胜都足以令他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唯一需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这场厮杀的最后结果，然后视最后的胜利者来决定自己的行动。
这种情景，在巫妖的家乡，有一句形象的比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这场纯粹的意识较量中，黑魔很快便取得了绝对的优势，哈伦的勇气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有所增加，即使在生死存亡的时刻，它依然只是不停地哀号，却完全没有想到要反抗，在黑魔化身的凶兽撕扯下，它来到这个世界的部分意识已经变得支离破碎，再也无法维持完整。
哈伦终于意识到，它被那个可恶的亡灵欺骗了，从一开始，这个计划就只是一场骗局，甚至有可能，他和眼前这个正在疯狂吞噬自己意识的可怕生物根本就是一伙的，所有的那些看来美好的计划，都是用来骗自己上当的诱饵，目的便是把自己骗到这里来成为别人的食物。
这个想法让哈伦在恐惧的同时感到了少有的愤怒，而这愤怒进而让它难得地出现了些许勇气，在即将被完全毁灭的前夕，哈伦下定了最后的决心，下一刻，它的意识本源舍弃了留在黑魔界的那部分意识，准备返回自己的世界——这样做等于丢下了自己近三分之一的身体和力量，即使对于哈伦来说也是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损失，但同生存相比，这些几乎不算什么。
然而它的打算再一次落空，幽银之火建立起的力场不仅禁锢了黑魔，同时也阻断了它全部的退路，在这个力场的作用下，它的意识本源根本没有办法离开。
“你这个可恶的骗子！”哈伦愤怒地大喊着，仅仅被少许能量包裹着的意识核心疯狂地撞击着力场的内壁，同时恶毒地咒骂着幽银之火。
正在尽情享用大餐的黑魔很快便注意到了对手意识核心的逃脱，它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