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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折腰-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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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凝的空气流汤来一股潮湿的霉味,引起宫莞注意。意与阑珊地瞥了下屋内,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别业,她无来由感到安慰。

透过摇曳的烛光,仍不难瞧出屋梁已蛀坏了大半,墙面的士石剥落得厉害,像随时会倒塌。由满布的尘埃、蛛网看得出屋子荒置已久。

“这里……”宫莞粗嘎地挤出声音。

“这裹是冉护卫的故居。”红衣丫鬟挑剔地环视破败的屋子。“真破,委屈小姐了。大夫说小姐醒来後就可以回别业了,冉护卫还在昏睡,不能移动,我和小……”

“沃堂发生了什么事?”宫莞骇白了脸,一把攫住丫鬟的手,吓了叨叨不止的丫鬟-跳。

“别慌,冉护卫没事,倒是你,让我们担心受怕的。”宫皓慢吞吞走进来,身後跟了名端著药碗的丫鬟。

宫莞挣扎著想起身,趋近床榻的宫皓一脸不赞同地将她压回床上。

“别起来,你身子很虚弱,还需静养几天。”

“我、我一定要看看……沃堂。”宫莞急喘著气拚命挣扎,宫皓为免她病情恶化,耽误了婚期,只得依她。

“好好,别再动了,三哥抱你去看他。”好脾气横抱起瘦弱的妹妹,宫皓笨重往另一间房走去。

相较於前一间房的温暖,位於屋後的这间冷风直灌,冻透人心,躺在床上的伤者只盖了条薄薄的被子。

他们居然这样对待沃堂……心疼的酸楚在胀眶爆开,泪水冲落宫莞脸颊。

“把被子和火盆移来……这间……”她抖著声怒道。沃堂总是坚毅而强健的护在她身侧,从没想过他会有虚弱的一天。

“你说什么傻话!”喘吁吁的宫皓找不到可以安置她的椅子,只得将她放在床畔。沃堂的脸好冰!“全部都移过来,快点!”宫莞急道。

探完冉沃堂微弱的鼻息,她含著泪水,不想浪费时间自责、哭泣,捧起冉沃堂垂在床畔的冰凉手掌,轻轻搓揉。

宫皓见状,摇头叹了口气,指示丫鬟将锦被和火盆移至这间,自己从外头搬了张椅子进来,将就著坐。

痛惜的温柔眼眸被泪水糊花,双掌中的大手毫无暖意,宫莞著慌地将大手平贴在因高温而热烫的嫣颊。直到丫鬟拿来锦被,她才小心的将已有些许热度的手放回被窝。

“沃堂要不要紧?”必定是为了救她才受伤吧,宫莞自责的倾前帮冉沃堂兜拢被角,深怕沆睡的他遭受一丝风寒。

宫皓见她满脸执著,只有据实以告:“冉护卫的优势比你严重,你只是轻微的冻伤,好像被石头一类的东西重创。大夫帮他针灸、敷药後,脸色有好转一些。”

“有没有……危险?”宫莞轻抚冉沃堂冰凉的脸颊,心口一阵阵绞痛。

“让他好好调养些时日就不碍事,下人的命都很韧”﹂宫皓事不关己的示意丫鬟将药端上。“你快些把药喝了,别辜负冉护卫一片心意。”

这个冉沃堂很不简单,托附近的猎户回别业通知他们,直撑到他们将莞儿自他手中接过,才倒下。他们赶到时,只见他满身是血、面色发黑地抱著昏迷的莞儿。以他的伤势,居然能撑那么久,连随行的大夫都啧啧称奇。

幸好二哥及时运气护住他最後一口气,否则失血又失温的冉沃堂已回天乏术。

“沃堂的药呢?”宫莞悔恨的泪眸没一刻离开过冉沃堂的脸。他就那么一心一意想救回厌世的主子吗?傻瓜、傻瓜,沃堂真傻。

“已经在熬了,你快点把药喝下。”宫皓敷应地催促著。

宫莞不想浪费时辰争执,让丫鬟将苦涩的药汁一口口喂下。

“三哥,沃堂若有万一,你便再也见不到我。”在宫家人眼中沃堂所做的事是应该,她知道他们不会为奴才费半些心思。

宫皓惊跳起身,“莞儿,你在瞎说些什么,话传出去可是很难听的。”天,幸好色祺先去向李家人告罪,他若在这儿,怕不一掌打死莞儿。

“不是胡说,你们想要我活,便尽心医治沃堂。”沃堂要她活,她便好好的活下来,不能辜负沃堂一番心意。但,这一次她要忠於自己的心,好好过活。人生只一回呀,怎能蹉跎。“我是说真的,三哥,求你看在沃堂救我一命,救救他。”她波眸汪汪,乞求地望向兄长。

宫皓心软了,挥手让丫鬟照办。

“莞儿,等你身子好一些,咱们立刻回别业。”

“我要在这儿照顾沃堂,直到他醒来。”宫莞语气沉静,将散落冉沃堂额头的发丝拂开。

“孤男寡女……”她不避讳的逾礼行止,让宫皓错愕,起了迟疑。

“生死关头,还避讳什么孤男寡女?”宫莞极其愤怒。“假如沃堂也忌讳这些,我岂不早已一命归阴。”

“他是他,怎能与咱们相提并论,而且保护你本是他的命……”

“三哥!”宫莞厌烦地低吼。“我要留在这儿照顾沃堂,累的话,请三哥先回转别业歇息。”人命岂能斗量价值。

若是让李家人风闻这事,亲事八成告吹,届时二哥铁定迁怒於他。不妥,他无论怎么思量都觉得不妥。

“莞儿,你看这样成不成,我多派一名丫鬟留下来……”

“不成!”宫莞不待他说完,一口回绝,愤怒的眸子扫向冉沃堂时随即放柔。可能是身子不适,心绪浮躁吧。莞儿似乎不大一样,不再善体人意,变得有些固执、难说理。

罢了,机灵些,别让色其发觉便是。一向偏爱这个善体人意的妹妹,宫皓挠挠耳朵,决意依她。

让丫鬟拿来一床锦被,披在体虚的妹妹身上,又添了几盆火。待屋内暖和起来,他才退至另一房,屈就著打盹儿。

宫莞疲惫地将枯瘦的脸颊贴在冉沃堂胸口,隔著厚暖的锦被,聆听他平稳却嫌微弱的心跳一会儿,才移至一旁紧偎著他。咫尺天涯又如何,情愿沃堂疏离而冷淡的离她远远,也不愿见他这般憔悴地躺在面前,动也不动。现下只求他活下去,只要他安然无恙的活著,是不是一片赤胆忠心已无所谓,他想怎么守护主子,她全不在意了。

“沃堂,不许离开我,听见没,不许。”泪水滑落枯颊。

◆◆◆

“……你说要追随我一辈子,是你说的,不要走……”

走?

那个起雾的清晨,绝尘远去的人是……

……娘,不要出家!孩儿会听娘的话,忍让少爷,记住宫家的恩情,孩儿绝不再赌气了!真的,请相信孩儿,别丢下孩儿,别走、别走呀!

……谁家的小孩哭成那般?……慌乱、挣扎得一如垂死困兽……

……依然要走吗?……没听见那个可怜的孩子尽力在挽留,为何看不见他惊慌无助的稚容下,有颗碎裂的心……

“……你可记得那年在山顶的武场,我求你留下,你为难了好久,终於答应……记得吗?”

山顶武场?

是的,记得。便是存那时,那个哭红了脸的小小姐,扑抱向他,哀求他别离开。於

是枯寂的心头震汤了,双足被小小的身躯拖住,从此走不开。

犹记得,她有双温腻的小手,摸起来很软、很舒服,出人意料的……温暖……

“……沃堂,你答应过爹耍保护我长命百岁的,你不可以背信……”带泪的嘤咛声满是惶然与绝望。

--无论发生了何事皆不能舍弃她,即使你被阎王点名了,也不能……

那个浑沉、威严的声音是?俊挺的眉淡不可察地挑动。

……想哭便大声哭吧,小姐……属下不会离去……

强褓中的小姐很可爱,却没著嫁衣的模样美丽。只是一身的璀璨,她娇艳的容颜因何哀痛欲绝……她可知,那身红色嫁裳被白色雪地衬映得多么耀目,让人片刻也移不开心神……尤其奔走时更若翩飞彩蝶,动人至极……

奔走?俊眉悚然挑高。

……别再靠过去,危险……沁山的雪在松动,就要吞没她的美丽……别过去!

昏迷中的冉沃堂像被蔓年缠身,身子猛然震颤了下,震醒了喃喃呓语的宫莞。

不小心睡著了……宫莞困乏地贬著惺忪睡眼,双手还抓著冉沃堂的手。

沃堂前天睡得很沉,夜里却脸色忽黑忽白、频频盗汗。大夫说今日再不醒,便……永远不会醒了。

“沃堂,你醒来好吗?”他不是一心护主,何以听不见她的哀求。

这声破碎的哀咛,惊动了半梦半醒的冉沃堂。

将不再醒来吗?天,要她如何承受……宫莞噙著泪,脸颊依恋的磨蹭著他的手,未发现上方那双转醒的保眸,正关切地向下瞥。

“小姐。”

宫莞全身一凛,又惊又喜的泪眸,撞上两泓熟悉的深幽黑潭。

“小姐应该……回房歇息。”冉沃堂声音粗哑。浮浮沆沆中,他梦到……娘了。

沃堂醒来了……宫莞抿不直抖颤的唇,一迳摇头,已经虚脱得无法言语。

冉沃堂心神恍惚地凝视宫莞。那些零碎、惊心的梦境,大部分有小姐。

“沃堂,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宫莞急急问。

小姐包裹在被子里,形容憔悴,彷佛数日未合眼,冉沃堂动了动平贴在她脸上的手指。救下小姐後,只记得将她带回这里,之後的事就一片模糊了。

小姐仍然恨主爷,仍觉得……绝望吗?冉沃堂想起她心灰意冷的样子。很怕来不及救小姐,这辈子从没这么怕过。

“小姐没受伤吧?”冉沃堂回转心神,仔细打量她。

沃堂知不知道他才是那个生命垂危的人?宫莞又心疼又感伤,破涕为笑。

“仍然需要沃堂保护,所以你得尽快把伤养好。”冉沃堂凝神保思许久,“小姐还怪属下隐瞒二夫人和大少爷的事吗?”

宫莞眼神黯了黯,笑容努力持住。

“一定有什么事,沃堂不想让我知道,才会瞒著。何况你是为了我才被迫如此……是我不好,太过软弱,害沃堂被连累。”她无法责怪沃堂,一心倔袒,怪只怪沃堂把她保护得太好。

“小姐今後有何打算?”冉沃堂忽然问。无法忘记她哀痛的声音,连梦里都能深切感受到她的绝望。

宫莞的笑容僵住,帜白的脸庞闪著犹豫。这几日忙著照顾沃堂,尚无心绪想往後的事。她不想再和宫家有瓜葛,也不愿成就宫色祺,嫁入李家。

“沃堂,伤一好你就快些离开。我没事,你不必担心。”然後她也走吧,只能是这样,她已无退路。

挂心了十八载,岂能说放就放。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决绝,冉沃堂眼神深敛。

“小姐,你愿意跟属下走吗?”

宫莞一愕,泪水急冲出服眶,以为她听错了。

可……可能吗?他可能说出那句话吗?不是在梦中吧?他是沃堂,永霸气 书库 远当她是可望不可及的易脆琉璃在守护,而不敢僭越职责半步的忠心护卫呀!

“小姐,你随属下离开吧。日子也许清苦些,属下定竭力让小姐衣食无忧。”冉沃堂坚毅地起诺。早已打算活著带小姐远离一切,不愿再见她伤心欲绝的面容。如果小姐不想待在宫家,嫁人李家又非她所愿,那就带她走。

宫莞用力眨了眨迷离的泪眸,不敢相信地瞅著那双坚定的深瞳。

清苦?沃堂知不知道只要和他在一起,即便餐风露宿过一天,也胜过锦衣玉食一辈子。

明知道沃堂凡事必先顾虑到她的感受,下定决心带她走,只因她这个可怜的小姐无路可去,让他放心不下。可是,既然两人都挂念彼此,只惦念彼此,那又何必分离?

沃堂已经跨出了她以为是奢想的一步,不再坚持忠心不二,唯主命是从。他开口要他的小姐随他走了,不是吗?多么不容易的一步,呵,再也没有理由与他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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