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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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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一声不吭,陶传清上楼找一套衣服给我换,又说,“我想起来,下午花季临出门时说了一句‘有急事’,既然是急事那就是公事。花季一直不配手机,我现在才晓得这是多么的不方便,往文化馆挂电话,一直没人接。现在这么迟了,你说该不该往陈馆长家挂电话?”

我点点头,陶传清就挂了陈馆长家的电话,并按了免提键。陈馆长的酣畅睡意清晰地从话筒释放出来,“什么事嘛,我最爱在寒冷的雨天吃狗肉,多好睡啊。”

第七章:谋杀(13)

听说花季失踪,陈馆长声音中的酒意即刻烟消云散,“不会吧,陶校长啊现在都凌晨两点了。”陈馆长坦承,“是我叫她出来的,沈局长通知我,说三把火要找花季谈话,我就叫她喽。”他安慰陶传清,“你别急,那么大的人还能蒸发了不成,雨太大,我估计是躲哪个同学家玩了。要不然我告诉你沈局长家的电话,你马上挂,看看他怎么说。不过我提醒你,沈局长是个夜猫子,刚睡着就被吵醒心里肯定烦得不行。”

果然,沈局长敷衍陶传清几句就说,“好了,明天再说吧。”

陶传清生气了,“人命关天知道吗,你这个局长是怎么当的?”

沈局长的嗓门也提高了八度,“老同志,你不要小题大做,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半夜没回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好比张思发,老把痣疮当白血病治。我告诉你,第一我不可能满街去找;第二我不可能现在向书记汇报,那我能干嘛呢,只能睡觉。”

陶传清的态度软了下来,但情绪却更加激动,连说话的声调都变了。“沈局长,不是我说的,事态非常严重。我忙了一夜,花季所有搭得上话的同事、同学、朋友家都找遍了,不见踪影。还有更吓人的,我用手电沿着桃花溪搜索,意外地寻到架在柳树杈的花伞。那就是花季的花伞,我认得。沈局长哪,我看花季是没命了,怎么办?怎么办?”

“陶校长,你不必惊慌,我马上向110报案,马上向范书记汇报,会有好消息的。”

然而,等到鸡啼三遍东方露白,陶传清并没有等到好消息。这是一件奇怪的事,一个人充满希望,另一个人心如死水,表面上看似乎我们俩人都在等待。陶传清哭了,是那种男人无声的哭泣,这种绝望的恸哭像严冬的寒风,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渗入人的骨髓。杂乱的白发,浮胀的烂眼睛,哆嗦的嘴唇,还有两行在皱纹间纵横交错的清泪,这一切,见证了陶传清晚年注定的凄凉与惨痛。突如其来的悲伤控制了我,让我产生强烈的冲动:最后见一次大伯,最后见一次母亲,再最后见一次我那前世的冤家——陶花季。

我站起来,准备开门,陶传清拉住了我。“你想找死吗?”他说,“桃源市谁不认识你?剁碎了分肉都难解他们心头大恨。”

陶传清引我上楼,进他的房间,帮我剃了个大光头,再从一个简易的化妆箱里取出胡须沾在我脸上。我想,这些东西大概是阮飞凤留下来的吧?对镜观察,里面是个大胡子光头,这个人是那个外号叫哑巴的方立伟吗?我不敢确认。陶传清还翻出一件发白的、肩膀有补钉的中山装给我穿,才说:

“有事忙去吧,回来的时候要走后门。”

作为桃源市两个最大的会首,我和桃汛的失踪在会友孤悬一线的内心重重敲了一记,这些迷途的羔羊徘徊在十字路口,再应桃花会担心继续下去陷入网中,不应又怕烂会血本无回。如果说桃源是沸腾的油锅,那么清会专案组的通告就是撒在油锅里的一把盐,一个严酷的事实临到世外桃源的上空:

烂会了。

我停下车,挤进人群去读通告,街上张贴的通告是这么写的:

桃源市清会专案组通告

特大会首方立伟(口名“哑巴”)、特大会首陶桃汛(外号“水果西施”)因涉嫌非法融资罪潜逃在外,目前专案组正在寻找中。

为了进一步查清会首方立伟、陶桃汛的债权、债务情况,根据会友的申报为基数,以及未申报方立伟的债权、债务的会友,在规定的时效内,到市清会专案组报账、对账、算账,特作如下通告:

凡与会首方立伟有桃花会来往,有债权、债务的会友,必须在一个月内到清会组进行对账、算账,以便确认债权、债务关系。

为了方便核对债权、债务工作,请相关会友自觉带好会单、会薄及划账单据等前来清会专案组,清理双方债权、债务,经双方认定签字后,才能确认为债权、债务。逾期不来对账、算账者,视为放弃债权。并请会友相互转告。

第七章:谋杀(14)

特此通告

桃源市清会专案组

每一张通告前面都聚集一堆人,每一个人都端着一张愤怒的脸。通告犹如一声晴空霹雳,粉碎了桃源的发财梦。恐慌伴随西伯利亚的寒流,席卷桃源的每一寸土地,那些已付未收的会友像遭遇地震的灾民,盲目地走出家门、冲向街道,从东涌向西,又从西涌向东。他们既是会首,又是会友;既有债权,又有债务;他们不知道要找谁算账,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知道要行动起来,不能坐在家里等死。

绝望瘟疫一样迅速蔓延,人们对一切都失去了信任,我看到,许多人心急火燎地奔向私人钱庄和银行储蓄所,一分不留地将存款全部取出来。会友之间无头苍蝇似的瞎忙,买卖会单,隐匿、私分、转移财产,伪造、涂改、毁灭账册与债据。

嘉陵70年久失修破烂不堪,走走停停,边走边看。吵架声经久不散,听不出谁在吵,也不知道哪里在吵,歇斯底里的叫骂与咬牙切齿的诅咒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直冲云霄,连太阳都经不住铺天盖地的咒骂,躲进云层;他们的唾沫弥漫天空,遮星蔽月,把世界都骂黑暗了。桃花街上,一条吓人的新闻来不及充分传播,就被另一条更吓人的新闻盖了过去。刚听说赵家的媳妇喝农药,马上传说钱家的婆婆上吊;有人说孙家兄弟拔刀相向,又有人说那算不了什么,李家的儿子把父亲逼疯了,光着膀子上街唱汉剧哩。

警车、救护车、消防车呼啸而过,街上到处是破碎的巨响,到处是挥舞的拳头,到处是撕打与嚎啕,到处闪烁惊恐苍白的脸。人们被灾难的恐怖所吞噬,愤怒地冲进会首家中,搬家具、扛电器、挖地板、拆吊灯,捣门毁窗,乒乒乓乓,鸡飞狗跳。棍棒、拳头、刀子,各种各样的武器发出惨人的尖叫。

走到水南尾的时候,只见铁匠铺人头攒动,粗糙的三角刀、铁拳头、匕首已经滞销十几年,眨眼之间抢购一空。那个红色尖刀式头发的不就是陶火旺吗?他耀武扬威地大喊大叫,“该轮到我们职业打手出头露脸了,告诉你们,我们的身价可是一日三涨。”陶火旺甚至扬言:

“要不到钱算我白干,要到钱呢?要到钱老子拿走一半。”(霸气 书库 |。。)

走进大伯的家,我脑袋嗡的一声就蒙了,这里就像一个被人掏过、被水灌过、被烟熏过的狼窝,除了咬紧冷冷的牙、报以两声长啸,我还能干什么呢?大门没了,天花板塌了,水泥地东一个窟窿西一个窟窿,那棵巨大的铁树被连根拔起。看来,愤怒的会友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藏匿的钱财。

阳台上,被撕碎的会单随风飘动;客厅里,随脚就可以带起一堆名烟名酒、山珍海味的包装盒。进来书房,我更是大吃一惊,不是因为连书籍也被洗劫一空,而是因为遮书的塑料布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虽然面容憔悴、头发乱成一蓬草,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伯母吗?

伯母昏迷不醒,四肢抽风,我又是扑冷水,又是掐人中。苏醒后的伯母失声恸哭,“老天爷呀,让我去死吧,实在受不了啦。”哭过瘾了才惊恐地盯着我的大胡子问: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我正琢磨着该为伯母做点什么的时候,大伯突然回来了。匪夷所思的是,大伯的肩上居然扛着一大捆的百元大钞。这个洗劫一空的家对大伯是完全陌生的,他扛着钞票站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困惑地东瞧瞧西望望,从楼上俯瞰他,就像一只被人击昏的狗。大伯慌张的目光遇上我了,他第一个反应是拔腿就跑,当他再次进家门,肩上的钞票不见了,手上却多了一块砖头。大伯爬上楼梯,将砖头背到身后,谨慎地靠近我,寻找攻击的机会。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还原一贯的斜肩站姿,歪嘴一笑。这种身体暗示奏效了,大伯认出我来,丢下砖头攥住我的手,“哑巴?你是哑巴?”

我指一指塑料布上的伯母,大伯扑过去,“怎么啦?怎么啦?”他蹲下,又站起来,蹲下,又站起来。伯母说:

第七章:谋杀(15)

“他们来抄家,家里钱不多,就去连城找我。这些人发了疯一样,见人就骂。我弟弟被他们推跌倒,后脑勺出血,当场就晕了。我弟媳妇心脏不好,受不了吵闹,夤夜送我回水南尾。家里这个样子,我的心就死了。我翻来翻去,找到一包地瓜干和两瓶石门湖白酒,还有一块塑料布,我又饥又饿,咬着地瓜干把两瓶石门湖喝了。仰面一躺,就什么都不晓得了。”

伯母指着我说,“幸亏这个好人相救,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伯母抽抽泣泣地问大伯:

“我们真的两手空空了吗?”

“什么话,不行了投奔儿子去。”大伯安慰她,“再说我们还有退休工资,还有房子。只要有窝,窝里的东西就会慢慢满起来。”

大伯拉我到客厅,踩扁一个茅台酒的包装盒,坐下;再用手撕开一个五粮液的包装盒,扯我坐下。“她没认出你,很好,女人嘴多。我晓得你在逃难。”大伯说:

“会首逃会,就烂会了。烂会意味着什么,我恐怕是全桃源最清醒的人。你和桃汛失踪的那天,我就采取了应急措施,将金银首饰埋进铁树下,将存折和银行卡带在身上,将你伯母和一麻袋现金送到她连城娘家。你晓得我住到哪里吗?猜不出来吧。”

大伯得意地说,“我住到武陵村的烤烟房去了。所以,桃源一片混乱的时候,我暗自得意,戴着墨镜和草帽东游游西逛逛,心里一遍遍地数算自己的英明果断。今天早上,我上闸口巷喝勾汤,一捆沉重的东西从窗口抛下来,差点砸在脚尖,我抱起来一看,全是钞票。什么叫喜从天降?我告诉你,这就叫喜从天降。我大大方方地将钱扛在肩上,我相信,自己是全桃源运气最好的人,而且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没有人会对我扛一捆什么感兴趣。”

大伯在自鸣得意,得意却被突兀而起的喧闹拦腰掐断了。几个会友肩负手提蛇皮袋行李,拖儿带女、吵吵嚷嚷夺门而入,为首的正是师专退休教师肥婆。大伯撇下我,回到伯母身边。方家家徒四壁的凄惨景象让肥婆一颗满怀希望的心凉到了脚后跟,目睹塑料布上孤苦无助的一对白发老人,肥婆有些进退两难。肥婆身后的阿强洞悉了她的犹豫,奋起堵死了肥婆的退路,他指着身边的十几个男女老少说:

“我们也是逼上梁山,家里住满了哭哭啼啼的债主。桥下浸死人,桥上照过人。几家一商量,没法子,只得搬到我们的会首家来了。”

大伯被阿强的话击倒了,希望得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给我们老两口留一间容身吧?”

“快滚,少罗嗦。”阿强说,“我们总共五户人家,你认为这几间房子够分配吗?”

伯母摸索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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