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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已经机关算尽，剩下的就要看东方远行的本事了。”苏媚儿道，“但是能够少一分变数，让东方相国反唐的道路更为平坦，奴自然乐意助他一臂之力。”
说着，苏媚儿踱着步子，来到断崖旁。
“十三年前，最大的变数就是慕惊锋。如果没有他，师傅就不会心软，不心软也就不会令夏国退兵，那今时今日的大唐，恐怕早就沦为夏国的土地了。你也许不知道，回到夏国以后师傅一直顶着怎样的压力，若非那件事，大长老又怎么会有取而代之的决心？”苏媚儿转过身来，微笑摇头：“唉，扯得远了……奴的意思是，师傅的心软一直是奴的警钟，十三年后，奴决不允许再有变数。所以——你和慕容这两个最大的变数冒然离京，你以为奴会不管不顾么？”
唐安恍然。难怪她会找借口接近自己，原来是对他和慕绒离开京城的初衷感到好奇，生怕会对她的布局产生影响。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假装被山匪劫持了，原来你一路跟随我们，只是怀疑我们出行的目的而已。”
“是，只有了解对手，才会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我不会允许有人对奴的计划产生一丝影响。”苏媚儿笑道，“不过慕绒真的很警觉，一路上竟然对目的地绝口不提。于是，奴对你们西行的目的更加好奇。为了查清楚这一切，奴甚至不惜袒露身份配合你们——你以为比比护会轻易放我们离开，真的只是看‘魅舞妖姬’的面子？”
想到当日苏媚儿一直用夏语和比比护交流，唐安恍然道：“那时候你就对他表明了身份？”
“神武教的圣女，对这些小部族来说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所以他才会痛快的演戏来配合奴。你也不想一想，能被派来堵截战凌云后路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蠢货呢？”苏媚儿眼睛里的笑意更浓，“但奴怎么也想不到，原来你们远赴西域，竟然为了一只赤蛛！”
唐安闻言微微一笑，费尽千辛万苦，却得来这样一个结局，想必会令苏媚儿气得吐血吧？
“这种蜘蛛听说油炸之后口感极佳，仙子姐姐在大雪山上从来没吃过什么山珍海味，所以皇上特意命我带她来这西域欣赏一下风土人情，顺道抓一批赤蛛回去解解馋。”
苏媚儿伸出一根纤细的玉指摆了摆，笑道：“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打算骗我么？”
“骗你？”唐安无辜地眨眨眼，“媚儿姑娘，我这个人一向正直诚实，你是知道的。”
你诚实？那全天下就没有卑鄙无耻之人了！
苏媚儿懒得理他，自古说道：“神武教的武功以内火为主，当年慕惊锋挨了师傅一掌之后便去了大雪山隐居，恐怕就是为了以雪山寒气疗伤吧。不过奴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伤的这么重，重到要拿金阳参、昧火草和赤蛛这几种至阳至烈的药物保命的地步。大唐的精神支柱，恐怕什么时候会一命归西都不知道……你看看，连长生天都在帮奴，你又能改变什么呢？”
唐安浑身微不可察地一僵，没想到苏媚儿如此聪明，竟然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见唐安沉默，苏媚儿微微一叹：“你永远也想不到，让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女人构思这么一个天大的阴谋，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多长日子的茶饭不思，多少时间的反复印证，才有了如此完美的计划。你应该为奴鼓掌，不是么？”
唐安应声鼓掌，“啪啪啪”响了三声，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模样。他今天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全部，原来从自己穿越而来的第一天，就已经陷入了一盘棋局，偏偏这盘棋太大，大到足以改变整个天下的格局。
而自己，现在也已经身陷死局。
第391章 对不起，我拒绝
苏媚儿一脸的得意，宛如一只骄傲地凤凰在凝视一只卑微的蚂蚁。一环扣一环的算计，便是她足以自傲的底气。
这种情况下，她不相信唐安还会翻盘。更何况，他现在自身难保。
唐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道：“故事讲完了？”
苏媚儿笑道：“讲完了，精彩吗？”
“精彩。”唐安由衷赞叹道，“那……然后呢？你把我半夜三更叫到这里，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给我讲一个故事那么简单。我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是不是也该‘上路’了？”
“不！”
苏媚儿摇摇头，眼神灼灼地盯着唐安的双眼，犹豫了片刻，有些吞吞吐吐地道：“奴准备……给你一个选择。”
“选择？”
“是的，选择。”苏媚儿道，“奴原来执念太重，总觉得你们二人前来西域是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谁知道却只是为了救慕惊锋。唉，这个秘密固然重大，但和夏国在西域的布局相比，实在不值一提。这些日子以来，奴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身份，但是此时此刻，奴实在没法再隐藏下去了。”
唐安好奇道：“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你在这样的场合公开身份。这里没有莫凌图的军队，你表明身份也无法获得一丁点儿的援助，这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说之前因为对你们的动机产生怀疑，是奴心头抹不去的魔障，那现在，奴只能说……你让奴感觉到了恐惧。”
“我？”唐安指着自己的鼻子。
“没错。奴对你的忌惮，犹在当年的慕惊锋之上。”
苏媚儿深深看他一眼，继续道：“在汴京的时候，奴认为对你的评价已经足够高了。你就像一只顽强的蟑螂，非但杀不死，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奴的计划。不过那些事和你在西域的所作所为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一个从来没有带过兵的人，仅仅凭着一个又一个的阴谋诡计，几次死里逃生，还顺道歼灭了数倍于己方的敌人。说实话，奴当初以为带兵穿越西域封锁线的豪言不过是个笑话，而你却真的做到了。非但如此，还在十几万夏国大军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奴不敢想象，假如将来让你驻守西域，对夏国来说将是怎样的灾难。”
唐安没想到她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高到让她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杀了自己。
想想自己背负了三千人的希望，唐安苦笑道：“经历过生死一线的人，恐怕都会把性命看做身外之物。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只是希望能够带着我们最可敬的将士回到家乡而已，当然这种理想对于你来说太难接受，因为我是唐人而你是夏人。既然如此，想必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动手吧。”
“奴说过，奴会给你一个选择。”苏媚儿眼神瞟向别处，似乎不看正视唐安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道：“跟奴回夏国！”
跟她……去夏国？
唐安张大嘴巴，当初无论如何也要杀自己的女人，如今良机在握，竟然放弃了这般好的机会，还告诉自己跟她回去？
“你……”
“奴想来想去，或许这是唯一能够让你活命的办法了。有奴的举荐，加上你的才学，到了夏国必定能够大展头角，而不是像在大唐一样，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接待使。”苏媚儿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情感，眼神灼灼地盯着唐安：“跟奴走，奴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但是她明亮的眼睛却出卖了她的心：神武教……还缺一个女婿呢。
被她热切的目光盯着，唐安心中百种滋味纠缠。
他不是傻子，这一路上历经坎坷，哪怕两个陌生人也会产生感情，更别说期间还经历了无数生死考验。
夏国女子不能被人看的面容，早已被唐安看了个精光，不止是脸庞，还有她那完美无瑕的身子。沐浴过后，苏媚儿时常对着镜子默默欣赏自己的身躯，认为那是长生天最完美的杰作，但她自始至终都没考虑过把铜镜中香艳的美景和某个男人共享，可唐安偏偏做到了。
唐安有些失神，过往的一幕幕又在脑海中浮现：
“在媚儿看来，我们每个人都是命运的棋子。从生到死，长生天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了每一步，而我们的使命，只不过是遵从神明的安排，所有有的人功成名就，有的人碌碌无为，拼凑成了这世间的万般色彩。”
“凤大家名誉被毁，而且东方公子还对柳大家提出了那种令人不齿的要求。这在媚儿看来，就好比一个女人被一个恶人占了便宜，这恶人还接二连三坏她好事。若你是这个女人……会怎么做？”
“其实媚儿的想法和唐公子很像，就是卸下名利的包袱，远离尔虞我诈的生活，做一个平凡女子。找一个真正爱奴的人，一起简简单单地过完一生。”
“因为我们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野兽。”
“唐安，你永远都只会欺负奴，奴恨死你了！”
……
一路走过来的画面，如同电影一样在脑海中穿梭，让唐安内心充满了温暖。他现在才发觉，原来平淡无奇的过往，回忆起来竟是如此美好。
不过美好只属于曾经，月光下的苏媚儿美的令人窒息，那双魅惑众生的眸子里只余下近乎哀求的光泽。他知道，就凭带兵杀了一万多夏国士兵这一点，自己已经站在了夏国的对立面，她做出这个决定有多么艰难可想而知。若非实在难以压抑内心火山般的感情，她断然不会如此妥协。
可惜，汴京城里有太多东西让他割舍不下，前世今生的民族情结，也让他不可能改变立场。
“这个选择的确充满诱惑，去了夏国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做一个小白脸，哪怕整天好吃懒做，有你的庇护也会有数不尽的财富任我挥霍。如果运气好，还能和名震天下的神武教圣女双宿双栖。”
苏媚儿眼睛一亮，小手激动的微微颤抖。
就在以为自己的提议打动了对方之时，唐安却微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对不起，我拒绝。”
第392章 死里逃生
拒绝一个人需要勇气，特别是对方提出的诱惑太过动人。
唐安的做法，无异于关上了通往天堂的窗，却打开了前往地狱的门。所以，听到“我拒绝”三个字的时候，苏媚儿俏脸煞白，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机。
“你……说什么？”
唐安咧嘴笑了笑，表情看上去无比轻松：“我知道，眼下的局面，答应你的条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没法违背自己的意愿，你应该知道，如果我犯起倔来，我自己都劝不动自己。”
苏媚儿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摇头苦笑：“奴早就应该想到的，这一路上因为国仇家恨，咱们不知道吵了多少架。唉，是奴低估了你的一颗爱国心。但是奴觉得，哪怕你有解不开的心结，在生死面前你总会选择妥协。等到了夏国之后，奴再想办法让你爱上那里，哪怕是用奴的身心，也会尽力把你留在那里，现在看来，是奴太过天真。”
身心？如果不是在这个场合，听到这样两个字该有多么美好。
唐安眼神在她娇躯上游弋一番，叹道：“是啊，很多事我们没办法选择，也没办法改变，就好像你是夏人，我是唐人。我经常在想，如果你是唐人该有多好。”
苏媚儿道：“这也正是奴想说的——如果你是夏人，那该有多好。”
唐安问道：“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不接受你的建议，就相当于选择了一条死路，对吗？”
苏媚儿脸色数变，眉宇间第一次出现了伤感，缓缓点了点头：“怪只怪……你实在是太优秀，太让人感觉到不安。奴是夏国圣女，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