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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无常势,兵无常形,便是这般道理。
关键是,吕烽这一拳,究竟能不能击到拓跋元一的痛处?
即便是他自己,也是心中难明。
但身为主帅,他不能被这些顾虑打垮。
马贼横行,官兵围剿。
于官兵而言,便是难以久战。于马贼而言,营寨是其后盾,也是其要害。若是根基被毁,那么再狂之人,也不过是无根飘萍。
或许能够反扑,或许困兽犹斗,但对大局而言,已无妨碍。
吕烽要胜,便容不得半点差错。
千余官兵,趁着雨幕,暗中前行。
林火重新回到军阵之前,一边引领,一边修正方向。
按照计划,他们将会划来一个半弧,从侧移袭击溃刀寨。
迂回而上,他们已于雨幕之中,发现不少暗哨。
这拓跋元一虽然看着癫狂,但布阵行军,也是颇有章法,异常谨慎。
可惜,在这大雨之下。
能够掩藏太多东西,那些暗哨未有发声,便被林火带人拔去,行军颇快。
再过两处斜坡,便能摸到溃刀寨侧翼。
至此,雨云依旧不散。
吕烽暗暗松了口气,可就在此时,林火却又赶到他身边,面色凝重。
事情有变。
吕烽心中明了,拉住林火臂膀,“怎么了?”
林火面露犹豫,“再往前走,上山便是溃刀寨,下山便有一林间小道。我方才为求稳妥,两边都派人查看,确实发现了一件怪事……”
溃刀寨中,拓跋元一正准备率众截营,却有一斥候,在他马前跪下,面露惊慌。“老大,大事不好了!”
拓跋元一挥了挥马鞭,任由大雨淋在头上,“屁的大事不好,那些官府的孬种,还敢打上来不成?”
斥候低头,“那些官兵在山下扎寨,未有动静,只是……只是……”
拓跋元一眉头稍皱,举起马鞭,“有屁快放!”
斥候赶紧回答,“山下营寨,不止一座。”
“嗯?”拓跋元一放下马鞭,“这些官兵,还能有援手不成?还是他们想要围困我溃刀寨?我们能从万人军中杀出,害怕区区两群孬种?”
斥候摇了摇头,“另外一支,怕不是冀国官兵。”
拓跋元一双眼微眯,“难道是……”
“是狄狗!”侧峰之外,两坡而下,吕烽与林火并排伏在地上,观察道中营寨。根据守卫情况,以及布阵方式,吕烽已经确定这突然出现一方,究竟是谁。
“狄狗?”林火皱眉问道:“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雨势太大,林火只能隐约见营寨规模,约有千人来多。却也想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
吕烽也是皱眉,未有接话。
林火脑中急转,原本单独面对拓跋元一,已经难办,如今这些狄狗,又是为何而来?
消息太少,脑袋不够,林火也想不明白。
不过有一点,林火已经能够肯定。
“这突袭,不能做了。”林火凑到吕烽耳边,轻声说着,“如今狄狗横插一杠,我们不知他们底细,更不明白他们与溃刀营是否有所接触。为今之计,还是撤回营地从长计议。”
由他想来,这也是无奈之举,但从长计议,确实是此刻最为稳妥的选择。
吕烽听着林火话语,默默站起身来。
林火点了点头,“我去通知其余人,准备后撤。”
吕烽却将他拉住,“我们不撤。”
“不撤?”林火确认吕烽未曾说笑,疑惑问道:“这种情况,你还要去和拓跋元一赌命?那些狄狗还不知所来何事……”
“这些都无所谓!”吕烽咬住牙关,“我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和溃刀寨相互勾结。但我知道,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此地是冀国境内,怎容他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国土,怎容他人践踏?”吕烽拔起身边长枪,挥开雨幕,“溃刀寨再乱,毕竟是我冀国家事,可冀狄血仇,不死不休!”
“今夜,溃刀寨可以不灭。但是狄狗……”吕烽目中闪出骇人光彩。
“必须一个不留!”
第218章 剑惊山岳
雨落连串,噼啪不停。
斥候跪在马前,湿发黏额,却不敢妄动。
暴雨敲铁甲,水流顺着刀脊,滴落地上。拓跋元一横刀立马,却是望着面前雨幕,心中不知何想。
“狄国。”拓跋元一低声说着,“冀国。”
斥候不敢多言,抬眼偷看拓跋元一脸色。
拓跋元一仍旧未动,却是他身后那人,扬鞭向前,“你先退下吧。”那人沉声说着,暴雨将他短须染湿。
“老大。”那人顿在拓跋元一半个马身之后,“如今应当如何决断?你倒是说个话,让兄弟们等着,毕竟不是道理。”
拓跋元一终于收回目光,“马岭。”
他轻声说着,“你跟我最久,我不再时,便由你坐镇。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马岭沉吟片刻,拱手回道:“下属,不敢妄言。但老大,兄弟们多是冀国出身,而且老大你本就是那……”
“可以了。”拓跋元一回过头来,看了眼马岭,“收兵吧。”
马岭微微愣神,欲言又止,终是鞠了一躬,扬起手掌,运起体内真元,“收兵!”暴喝声,穿透雨幕。
雨中人马,缓缓收起,未见慌乱。
这些人原就是老兵出身,军纪刻在血中。
拓跋元一跨了战马,回转马身,与马岭并肩而行,“小马,可是怪我。”
马岭摇了摇头,“老大做这决定,自然有老大的道理。”
拓跋元一摇着脑袋,“我们相识七年,你心里想些什么,我还不明白?从那日和我一同叛出冀国军营,你便念念不忘回头。”
马岭咬住牙关,“老大不要瞎想,自从那年你从万军从中将我背出,我马岭这条命就是老大你的。”
拓跋元一看着他,“可你还是会想。”
马岭瞥向一边,“天远县外,我俩还一同下过田地,无论过去多久,我们依旧是冀……”
“我们是马贼!”拓跋元一将他生生打断,“从上山那天起,我们便不是冀国人,不是狄国人,什么都不是。我们只有一个身份。马贼!人人得而诛之的马贼!”
马岭微张其嘴。
拓跋元一按住马岭肩膀,“即便是我们自认冀国人,冀国便会接纳我们?即便今日我们下山帮了那官兵,明日他又会万人围山。下一次……下一次,我或许就不能把你背出来了。”
马岭叹了口气,“我读书不多,可先生说过,未有国,哪有家?”
拓跋元一冷冷笑着,“教你这话的先生,如今又在哪里?”
马岭无言。
“没有家,何以为国?若一国为一大家,又岂会对家人,对我们弃之不顾?”拓跋元一策马向前,“这冀国,还能留恋什么?我们是马贼,我们是没有身份的鬼魂。坐享其成,让他们两败俱伤,这才是正途。”
“走吧。”拓跋元一向前走远,留给马岭一个莫名背影,“我们回家。”
溃刀寨,收兵回营。
山林之下,狄国营寨,落雨沙沙。
暴雨之时,谁也不愿值守。
再加上地处偏僻,想必也不会有人前来。那些狄国甲士便三三两两躲着,喝着小酒,用低语小声谈笑。
语声散在雨中,飘散不远。
谁都没有见到,在那风雨之后,有两道人影出现在营寨后侧。
狄军军寨也是简陋,破绽处处。
可雨中两人,一人挎双刃,一人背长枪,他们从未想过潜入,便这么缓缓走向后方寨门。
步步逼近,值守甲士仍在谈笑,尚未发现。
五十步。
谈笑依旧。
三十步。
木质墙垛上,一名甲士终于反应过来,拍着战友肩膀,“那是什么?”
另一人原是靠着木柱,此刻扭过头来,双眼睁大,“站住!”
那声音于暴雨之中,稍显模糊。
二十步。
门外两人,仿佛未曾听到呼喊,交头轻语。
“他们终于发现了。”
“还真是麻痹大意啊。”
更像是,面前这偌大营寨,如同根本不存于世。
十步!
“站住!”木墙上甲士拉开弓箭,“再不停下!就放箭了!”
咻!
挎剑那人突然抬手,铁箭划破长空,撕开雨幕一角,刺穿甲士咽喉。
“聒噪。”
中箭那人捂着喉咙,满面苦涩,鲜血崩了身边同伴一肩。
身边那人惊得面色发白,“蹬蹬”两步,敲响身侧铜锣。
“咣!咣!咣!咣!”
铜锣炸响。
剩余甲士放声嘶吼,“敌……”
又是一箭破空!
“袭”字尚未开口,已然灭在口中。
铜锣余音未消,那死寂营寨,终于热闹起来。
“这弦也不能用了。”林火收了弓箭,扭头看着身边吕烽,“他们还真是不当心,到底是来干嘛的?”
兵甲从帐篷之中,人潮涌出,便如蚂蚁出洞。
“无所谓。”吕烽看着营中甲士,抽出背后长枪,轻握枪尾,垂于地上,枪尖滑过水洼,划开层层涟漪,“杀完再问。”
五步开外,寨门就在眼前。
已有附近值守,靠到此门之后,见到寨前两人,却是目露惊诧,“两人?”
两人,要闯千人营寨?
他们疯了?
“有时候,我真觉得,我们一定是疯了。”林火摇着脑袋,缓缓抽出腰间千磨,又撩开另一把普通铁刀,轻鸣悦耳,“柳凤泊是这样,酒鬼是这样,红袍儿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物以类聚,人与群分。谁让……”吕烽微微扭头,“我们是兄弟呢!”
“是啊。”林火勾起嘴角,“是兄弟啊。”
刀剑划开,甩出水珠点点,“往前走吧!我来为你开路。”
雨淋下,暑气顿消,甚至有些阴冷。
林火微斜仰头,举起刀剑,“这一剑,倒也适合这天气。”
刀剑相交,“叮当”一声凄冷。
林火缓缓闭上双眼,周遭雨落似也慢上半瞬。
低声轻吟,“白露。”
双眼顿睁,雨凝成珠。
只那一瞬,晶莹雨露骤然生出白色。
刀剑前挥,白色雨露萦绕刃上,宛若虚空刀剑,朝那营寨门扉,重重斩落!
凉风舞空,白露结霜。
原本寂静层林,突然蝉声鼓噪。
那蝉鸣未有夏日喧嚣,却有渗骨凄清。
惊山一剑!
雨声,风响,蝉泣鸣,人惊呼。
鼓噪至极!
却又仿佛皆在耳外。
剑势划过门扉,陡然之间,万籁无声。
极燥,极静。
白色雨珠攀爬门扉之上,众人不由屏息。
“轰!”
门扉宛若朽木,轰然而倒。
狄国甲士这才回过神来,惊惧之余,纷纷拔刀捏枪。
嘶吼声,再次充斥耳际。
吕烽横持长枪,立于门扉之间,“来吧……”
枪尖一甩,撕开雨幕。
“狗崽子们!”
第219章 坠缨红透
人潮涌动,狄国甲士,重重落足泥中,黑浆飞溅。
嘶吼声此起彼伏,宛若荡开雨幕。
一营寨,千余人,能战者数百,迎战者半数。
吕烽便立在辕门之下,迎着劈头战吼,夹持长枪,面无惧色。
暴雨顺脊而下,沾染白色枪缨,点滴坠落,纹丝不动。
宛若眼前喧嚣,尽是过眼云烟。
十步两端,动静相殊。
却在那木墙之上,还有三人潜伏,见着吕烽不动,便偷偷爬到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