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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引-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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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火拔剑出鞘,“我来助你。”
  一剑入围,犹如飞龙入海,黑衣便如浪潮,飞向两侧。
  杀入围中,与吕烽后背相靠。
  吕烽嘴角带笑,口中却是责怪,“你来搅什么局?好不容易来些人,让我松松筋骨。”
  林火也是勾起嘴角,“打扰你的雅兴,还真是抱歉。”
  两人扭头对视一笑,踏步而出。
  决战?
  黑一门,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剩下十人,四散奔逃。
  林火高声呼和,“不要放走一个。”
  远处,枫叔已从车中暗格取出弓箭,分发众人。
  章昭平将书卷别在腰后,弯弓满月。
  铁箭飞驰而去,正中一人背心。
  君子六艺,谁不曾学“御射”?
  众人皆是挽弓,再加上林火与吕烽追杀,十来黑衣顷刻覆灭。
  坟地重回宁静。
  吕烽羡慕地看着枫叔收起弓箭。
  林火看在眼中,拍了拍他肩膀,“又练一年,你还是毫无长进。”
  吕烽憋红面孔,“谁说没有长进!至少……至少能射个死物。”
  林火哈哈大笑,朝众人走去。
  那边,南柯正为受伤少年固定脱臼肩膀。骨架已经接回,却还得吊住肌肉,若是置之不理,后患无穷,说不得这只手都废了。
  那少年盯着南柯面孔,竟是看得有些呆了。
  林火轻咳一声,对南柯说道:“还是我来吧。”
  南柯看了林火一眼,又看了眼痴傻少年,偷偷一笑,将绑带交到林火手中。
  林火按住少年肩头,那少年这才收回目光,“这姑娘真漂亮。”
  林火微微一笑,“听说你读过书。”
  少年点了点头。
  林火绑住少年肩胛,稍稍用力,“那应该知道‘非礼勿视’。”
  少年吃痛,“唔”了一声,“轻点,轻点……”
  林火摇了摇头,他不过加了少许力道,这少年方才那般决绝,宁愿脱臼自己臂膀,也要阻止林火,此刻却连这点劲道都忍耐不了?
  林火皱了皱眉,撇开心中杂念,又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沉默片刻,开口说道:“纪律。”
  林火点了点头,“我叫林火,是你哥哥纪浩的朋友。”
  少年冷哼一声,“我不知道纪浩是谁。”
  林火略微皱眉,“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少年纪律再次沉默。
  林火见他面色变化,似是纠结,便将纪浩骨灰瓶塞他手中。
  “这是何物?”纪律抬头问道。
  林火叹了口气,“这是你哥的骨灰。”
  纪律浑身一震,“死……死了?”
  林火无言额首。
  纪律捏紧小瓶,双手颤抖,指骨发白。林火刚想劝慰几句,纪律却突然扬手,将手中骨灰瓶狠狠砸向地面。
  幸好林火眼疾手快,将小瓶捞入手中,反手攥住纪律衣领,“你做什么?这可是你哥哥!”
  纪律冷冷一哼,“我没这样的哥哥!”
  他反手挥开林火,站直身躯,“当年他离村而去,从此杳无音讯!当家中劳力不足,农田荒废的时候,他在哪里?当香儿姐姐被迫嫁给那个无赖,抑郁而亡的时候,他在哪里?当瘟疫肆虐,父母染病卧床,不治而亡的时候,他在哪里?!”
  林火无言以对。
  纪律低下头颅,语带哽咽:“他只知道送钱回来,钱,钱,钱!再多金银……再多金银……”少年放声大哭,“也及不上儿孙绕膝,及不上身边片刻!”
  林火张开双臂,搂住少年颤抖身躯。
  日沉山后,少年在林火怀中瑟瑟。
  入夜,纪律卧在床上,酣然入睡。
  林火为他撵上被角,退出屋外,顺手合上房门。
  院内石径铺设,石径尽头有一小亭,众人正在其中等候。
  花袍饮了口酒,“这屋子倒是不小。”
  林火摇了摇头,走到亭中,“纪浩这些年寄了不少金银回来,这屋子也算不小。可几年前,二老被奸人哄骗,家中除了这院落,再无他物。”
  “还是说正事吧。”他靠着石亭立柱,“二老死后,纪律伤心过度,大病一场,错过了那年科考,从此便一蹶不振。后来他加入了这附近的一个小门派‘花烛帮’。他读过些书,为他们管管账目,也算是个营生。”
  没人出声打断,林火继续说道:“此次,他便是和那些门人同去参加昂山武林大会,真巧要路过家中,便准备回家祭拜父母,谁知遇到了黑一门。”
  红袍儿皱眉说道:“黑一门无利不起早,应该不是普通江湖仇杀。”
  花袍点头同意,“昂山这小地方,所谓江湖门派,多是捞捞偏门,最多是些利益冲突,那点蝇头小利,根本不用请黑一门来料理灭口。”
  章昭平一边看书,一边补充,“黑一门杀人,千钱起。确实是笔巨款。”
  林火皱眉沉思,“如此看来,其中必有蹊跷。”
  南柯张口说道:“这事,会不会与武林大会有关?”
  姜杉抿了口酒,“不排除这个可能。”
  山师阴略微皱眉,看着南柯,“信息不足,也不能空口断言。”
  南柯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一时间,倒是没人能说出大概。
  林火望向纪律安睡房门,“纪律告知于我,花烛帮还有一位师伯,领着一半弟兄在昂城留守。我们不如先将他安全送到那里,再做打算。”
  众人点头应下,便分头回屋休息。
  林火落在最后,抬头望月。
  只见乌云渐起,月霞只余光晕。


第092章 叵测人心
  第二日一早,晨光乍现,山雾笼罩村落,炊烟相融一体。
  山野晨光,朦胧村落,却似人间仙境。
  林火一行却无暇欣赏,他们已从纪家村启程,快马加鞭赶回昂城。
  林火原是想让纪律坐车,可山师阴捅了捅他,顺势眨了眨眼。林火立刻会意,笑着将纪律送上马去。
  纪律还有些疑惑,扭头看了眼正在上车的南柯,赶紧拉住林火,“火哥,你可不要担心。我也是读过书的人,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况且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林火一阵尴尬,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将缰绳塞进他手里,“不要瞎想。我和南柯姑娘,只是同门之谊。”
  花袍探出头来,“别在那越描越黑,快上车。”
  林火摇头苦笑,赶紧钻进车内。
  一入车中,正对上南柯目光。犹如幽静深湖,一望无底。她身侧有空,可林火却干咳了几声,想要坐到花袍身旁。
  花袍侧身一躺,将位置占住。
  林火瞥了南柯一眼,对姜杉说道:“你这又是闹什么?”
  姜杉侧卧身躯,单手撑住后脑,“身子骨弱,不耐久坐。”
  林火大感头疼,“那我坐哪儿?”
  姜杉努了努嘴,“当然是我们风华绝代的南柯师妹身边咯。”
  林火哑口无言,看向南柯。
  南柯动唇说道:“林师兄要坐便坐。”
  林师兄?
  林火心中一突,他想不明白哪里招惹了南柯。环顾一圈,除了章昭平手不释卷,其余两人都在掩嘴偷笑。
  林火叹了口气,坐到南柯身边,也不敢看南柯,对其余几人说道:“你们把我叫到车上做什么?”
  姜杉与山师阴对视一眼,山师阴张嘴说道:“我们只想问你,这趟浑水要不要蹚?”
  花袍掀开车帘,望向窗外。
  林火透过车帘缝隙,见着纪律骑马模样。他似是不怎么骑马,动作笨拙。林火心中稍有一丝犹豫。
  按照原来计划,他们下山便是要寻李虎,之前已在路上耗费不少时日,若是再在此处逗留。
  “要我来说。”花袍看着窗外,“昂山武林虽小,但对我们几人来说,也算是庞然大物,若是随意插手,结果并不好说。”
  山师阴点了点头,“世人逐利,蹚这浑水,可是全无利益可言。”
  林火皱了皱眉,再透过缝隙,看向纪律。却看到纪律终在马上稳定身形,兴奋地回过头来,向着马车招手。
  那少年模样。
  就像是林火自己。
  林火突然心下一凉,不过一年时间,他何时变成这样?见他人陷于危难,却在计较得失!
  袖手旁观?
  是因为见了朝堂灰暗?见了人心叵测?见了世道艰难?
  他是否变成,自己厌恶的模样?
  人,是否终有一天,会丢了最初珍贵,学着世俗规矩,学会“成长”?
  那袭白衣,仿佛就在眼前。
  那场大雪,仿佛就在眼前。
  面对三千金甲,“可敢再来三千!”,那声狂笑,仿佛就在眼前!
  林火做了决定,“我们将纪律送回他师叔身边,再去会会这昂山武林大会。”
  江湖事,江湖人,江湖了。
  他们早已身处江湖。
  花袍与山师阴再次对视,花袍饮了口酒,“既然如此,我没意见。说不得还能见识几个女弟子。换换口味也是不错。”
  山师阴打了个哈欠,“再凶险,也比过我家家宴。”
  章昭平……
  章昭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南柯姑娘。
  林火看向南柯。
  南柯瞥向一边,“全听林师兄安排。别误了封禅大典就行。”
  林火点头微笑,“我们便去看看,说不得只是多虑,也不见得必定出事。”
  姜杉哈哈大笑,“你就骗自己吧。”
  山师阴也是摇头,“你这傻子,总是往麻烦里钻。”
  林火尴尬挠头。
  马车行得平稳,昨日入山花费不少时间,今日出山,已是轻车熟路。
  还未至午时,便已入得城中。
  花袍掀开窗帘,饮了口酒,“说来倒是有趣,这昂山太守,也不知做何打算。竟然城门大开,全无防备。过往这么些江湖人士,也没个官兵巡查。”
  林火闻言,也是望向窗外。昨日还未仔细观察,今日才发现,维持治安的官兵不曾见到,巡逻官兵更是不见踪迹。
  也不知是人手不足,还是索性玩忽职守,听之任之。
  林火摇了摇头,也不多想,一行人于昂城中寻找“花烛帮”落脚所在。
  按照纪律所言,“花烛帮”在昂城中租了一间中等院子,就在闹市一侧,倒是好找。“花烛帮”就是靠着闹市几条夜市,收些孝敬,勉强维持生计。
  马车停在庭院门外,大门之上,悬着“花烛帮”的樟木匾额。
  大白天,却是木门紧闭,还挂着一串红色灯笼。
  纪律小心翼翼下了马背,嘴里嘟囔,“帮主不在,就知道偷奸耍滑。”说着,便去敲响大门。
  门上配有门环,黄铜相交,声音甚是清脆。
  “当。当。当。”
  门后并无声响。
  纪律加大力道。
  “当!当!当!”
  还是无人应答。
  纪律似是有些气恼,用力拍门,张嘴吼道:“人都死光了?大白天的没人开门?”
  过了片刻,院中终于传来脚步声。
  那人脚步虚浮,嘴里骂骂咧咧,“哪个直娘贼大白天扰人清梦?老子活刮了你!”
  “吱呀!”大门开启。
  一个干瘦汉子探出头来,满身酒气,昨晚只怕喝得烂醉。
  他晃了晃脑袋,张嘴就要骂人。
  可当他看到纪律面孔,整个人浑身一震,似是不敢相信,他又揉了揉眼,“纪,纪律?你怎么,你怎么……”
  花袍与红袍儿对视一眼。
  纪律眉头紧皱,“怎么?我不能回来?”
  说话间,门后又传出个低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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