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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陆元强起身去了车厢里的座位，让陆长风一会累了再去换一换坐一会。
真是不容易，在火车上找个座位都是这么难，陆长风想。他还没怎么出过远门，能够在人挤人的车厢里找到一个座位算是万幸了。在那时铁路线路少、车次少、速度慢的时候，火车的乘客还是比较多的，显得是那么的拥挤。
陆长风还是站在车厢的门口，透过车门上的窗户看着外面的世界，盘算着这次旅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终点站呢？
“小伙子，想什么呢？”耳边一个女声传来。
陆长风扭头一看，原来是刚才给他指座位的那个青年女子。
“没想什么大姐。”陆长风老实地说道。
“看你样子还象个学生啊，怎么现在不上学了吗？”那女子问道。
“原来还上着高中，现在不想上了。”陆长风道。
“为什么不想上？跟不上趟了吗？”那女子不解地问道。
陆长风摇了摇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的成绩虽然不能说是最好的学霸，但也绝不是那种跟不上趟的学渣。
“不想回答就算了，谁都有自己的难处。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子问道。
“陆长风。”
“哦，名字不错啊。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是不是这个意思？”那女子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爹没文化，应该不知道这句诗，不知道怎么给我起的这个名字，我也没有问过。对了，大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看你这么有趣，我就给你说了吧。其实我出门在外的时候，很少问别人名字，也很少说自己名字的。我叫柳青云，应该比你大个八九岁。”
“这么巧，我有个妹也叫云，陆长云，我还有个弟弟叫陆长雨。这下子我又有个姐姐了。”
“那既然都让我当姐姐了，说一说你为什么不想上学读书的事情吧。”柳青云说道。
陆长风迟疑了一会，还是说出了原因。“这个事说来也简单，家里挺穷的，我们几个兄弟姊妹上学，负担太重。我就想着我不上学了，回家种地供弟弟妹妹们上学。爹娘本来不愿意，也劝过我，但我主意定了不想再改了。不知道这一次爹把我带到北京去是什么意思，也可能是带我去打工？”
这种事情说出来还是挺难为情的。好在柳青云是一个陌生的女子，既使说出来，丢人也丢不到哪里去。要是熟人这样问，陆长风是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具体原因的。
说也奇怪，陆长风看着柳青云就有种好感，可能相由心生的原因吧。柳青云大约在二十八九左右的样子，一头长发披肩，大约一米七零左右的身高，身材也不错，相貌虽不是说十分地出众，但也绰约有姿，中上之等。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考虑好了？就这样把学业放弃了？”柳青云看着陆长风问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最终能不能学好，能不能考上大学。为了这种不确定的将来，还不如提前实实在在地去干点活呢。”陆长风道。
柳青云噗嗤一声笑出来，“长风弟弟，你怎么这样想呢？你现在啥都不会，怎么去实实在在地干活呢？刚从学校出来，你能干得了什么呢？”
陆长风有些不服，“谁天生会各种活啊？还不都是后来学的么。”
柳青云点点头，“你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说完叹了口气，“实际上这个事不能够这样算的。如果你现在去打工，能干什么呢，只能干点在工地上搬砖的事情，一个月几百块钱，一年也就挣几千块钱。如果你大学毕业，学了技术，可能一年就把你几年搬砖的钱赚回来了。”
听了柳青云说完，陆长风说道。“大姐说得也很有道理。那姐姐大学是在哪里读的，现在是干什么的呢？”他觉得柳青云既然这样讲，肯定是个学成毕业的成功人士。
“唉！”柳青云又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包香烟来，熟练地打开，拿出一只，点着火抽了起来。还要让给陆长风一只，陆长风摇摇头说不会。
吐了一个烟圈之后，柳青云说道，“长风弟弟，你是有所不知啊。姐姐我和你一样，也是高中没上完就辍学了，一开始跟着人学卖衣服，现在自己弄个服装摊干。这有文化和没文化就是不一样啊，姐姐就吃过这方面的亏啊。一没有文化，二没有技术，只能起早贪黑的支个服装摊卖衣服，苦了好几年这才稍微好一点。我要是有文化有技术，早就进办公室坐着享福去了。”
“那姐姐不一样现在活得挺好的么？上大学并不是成功的必要条件啊。”
“唉，你现在还是不能够充分理解，回去自己好好想想吧。不是姐说你，千万别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啊。”
第12章 出来走走总有收获的
列车还在继续着它的旅途，两节车厢的连接处，一男一女还在那里继续聊天。
“你知道吗？弟弟，出门在外，可得多长个心眼。一出来，遇到的都是陌生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像姐这样的好人可不多。”柳青云道。
“是吗？我怎么判断姐是好人？”陆长风道。
“看着你是个学生，说出话来就是学生味。姐不是好人的话，还给你指点找座位？”
“那你怎么判断我是不是好人？”
“呵呵，就你那特天真特幼稚特单纯的样，一看就是个学生，还能有什么坏心眼、黑心眼、花花肠子？”
这下子轮到陆长风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没想到一出门，还是被人一眼看出来是个学生，真有点懊恼的感觉。
“那学生也有好学生和坏学生啊，万一我要是个坏学生呢？”
“我看你啊，一半是好学生，一半可能是坏学生，有好学生的基础，有坏学生的潜质，就看你以后怎么发展了。刚才看你一直抢座位找不到，本来懒得理你。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闲事管出事来的多了。不过看到你还一直不放弃，换了个方法找座位，觉得你还是有一点悟性的，干脆帮帮你算了。”
“那就谢谢姐姐了。我感觉到自己很幸运啊，头一次出远门就能碰上你这样的好人。”
“别夸我了，我也不是什么大好人，只是举手之劳给你指指路吧了。人生的道路上，有时并不是你不够勤奋，而是缺少人给你指路，正是所谓的成功要求高人指点、贵人相助、神人护佑、小人监督。怎么越说觉得我象是雷锋啊？”
“我觉得姐姐说得这些很有道理，这都是我在课堂课本里学不到的啊。”
“知道了吧。课堂学校学的是学问，你是专家，社会学校学的是处世，我是专家。对了，你还是不知道和你父亲来北京干什么呢？”
陆长风摇了摇头，“这事我的确是不知道的，在北京也没有什么熟人亲戚，我猜不出有什么必须要来北京的理由。”
柳青云笑道，“看来，你父亲可能要给你一个惊喜啦。准备去旅游还是准备去打工呢？”
“旅游？得了吧，我家哪有闲钱出去旅游呢，学费都紧张。我觉得打工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父亲以前来过北京吗？”
“我觉得他应该来过吧，不然他怎么会把我带来北京？”
“来过就好，对路况熟悉一些。北京这些年变化挺大的，基本上一年一个样，隔几年不来，估计都不认得路了。”
“那故宫、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人民大会堂、长城，这些地方总不会被拆掉重建吧。”
柳青云点了一下陆长风的脑门，“你小子尽挑牛角尖。那些地方自然不会拆掉啦，都是国之重地，不会轻易拆掉的。你想找什么工作呢？”
陆长风挠挠头，“这个我倒还没有想过，能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那你会什么技术吗？开车、烹饪、汽修、缝纫会吗？”
“这，这，这些都不会啊，姐！”
“我就知道你个小毛孩子这些肯定都不会的。那你这些技术活都干不了，只能去当苦力了，到工地上搬砖去吧。”
“搬砖也行，反正我长得壮，有一身力气。另外，我腿长，跑得快，长跑短跑都会，除了马拉松，其它的跑步项目都还可以，除了跑步之外，还会打篮球、踢足球。”
这番话随即遭到了柳青云的嗤之以鼻，“跑步、打球、踢球？这也算技术？只能算是你的业余爱好罢了，哪能算是挣钱的本领？”
“我一个高中还没上完的人，哪会什么挣钱的技术呢？不过不会咱可以学啊，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这些技术的是不？”
“你说的倒也不错，不过学技术这件事，并不是人人都能学得精通的。学会一点可能很容易，但要学得精通，固然一方面看勤奋的程度，但很大程度上还要看有没有天分的。”
“慢慢来吧，摊到什么工作就干什么，搬砖我也不怕，总不可能搬一辈子砖的吧。”
“小伙子有志气，就凭你这句话，我看你搬砖也不会搬多长时间。打什么工你们先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如果找不到，可以去找我，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你们。”
说完，柳青云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从本子上写下了一个地址，递给了陆长风。
陆长风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叠起来，放到了口袋里。他不知道这个萍水相逢的姐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但至少看得出并不是在糊弄他。父亲一直不肯说来北京干什么，他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呢？
窗外的风景不停地向后倒退，两个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这时，陆元强过来了，“长风，我坐了一会子了，你过去坐一会休息一会吧。”
陆长风正欲拒绝，被陆元强阻止了，“去吧，过一会咱再换过来啊，别老是站着了。”
其实陆长风还想继续和柳青云聊聊，他觉得出来走走还真是有收获，不仅是能够去未曾到过的地方，还能够见到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包括象柳青云这样的好人，还真是长了见识。要是一直在那个东海县城学校里，还真是有点闭塞了。
柳青云道：“回去吧，你爸让你坐就去坐呗，我也回去了。”说完径自回到了她自己的座位上。
陆长风一看，也就顺着父亲，坐到了他费尽千辛万苦抢到的座位上，他还没有好好地享用这个“战果”。这时感觉的确有点站累了，已经站了几个小时了，疲惫的感觉一点点正在袭来。坐到那里不一会儿，陆长风竟然倚着座位睡着了。
陆元强远远地看着睡着的儿子，心里一直在想，这小子头一次出远门，怎么和那个陌生的女人谈这么长时间？不要被人骗了才好。好在有自己跟着，料想那女人也没有什么高招骗到儿子长风。
第13章 不可预料的无心之失
“快醒醒，醒醒，长风。”
正沉睡中的陆长风，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他不情愿地睁开双眼，发现却是父亲陆元强。
“马上快到站了，准备一下要下车了。”陆元强说道。
这时陆长风才回过味来，原来这一觉睡了这么长时间，看来自己是真的累了。本来还想着只睡一会，然后把座位让给父亲坐呢。没有想到这一坐一睡一闭眼，再睁开眼的时候却快到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