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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能力者，在新陈代谢方面的结果也和无能力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能力者也会掉头发，也有皮屑，长个智齿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正常来说，这种细碎的东西没人会管，从这里面发现能力者的秘密也很艰难。
但这对黑风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难事，他的科技水平一直大幅度超越联盟机关的平均值，而且他也热衷于研究能力者的秘密。这也正是他为什么总能不断开发出能针对各种能力者的武器的原因了，上一次几乎能秒杀那个强大空间能力者的武器，八成也是他花大价钱制作的。如果说一个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那么黑风的装备就是要超越各种极限。江上相信，联盟机关如果真的遇到了灭绝的危机之时，能力挽狂澜的一定是这个阴谋家。
“你不会真的只交给我这样一个小巧玲珑的检测盒吧？从以往的情况来看，我遇到的风险可不是说撒丫子逃命就能行的。”江上决定忽略黑风的种种龌龊细节，“既然这次很有可能是空间能力者，就把你的那个武器借给我吧。”
“你说次元撕裂者？”
“我不会吐槽它的名字的。”
“这不行。”黑风摇摇头，“理论上说，我不会把我的任何武器——包括战甲、枪械以及调查道具借给任何人，哪怕是你。我不得不说，你比其他人靠谱一万倍，就算你遇到危险的情况也要比别人多一万倍。”
“算了，问你理由也是白问。”江上咧嘴一笑，“你不愿意承担任何风险。”
“事实上是，我每天都在承担风险。”黑风很少见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放弃你的组织加入我……”
“免谈。”
“我会升级一次你的车辆，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有些理由我不能和你解释。”
“不如把我随身带的光束枪也……”
“免谈。”
他们两人就这样相互瞪着对方，大概有个几秒钟。他们都不认为对方是自己最可靠的战友，但是他们都没得选择。有时候你在一个组织里面看得太清楚并不是一件好事，当别人用简单的思路思考问题的时候，你要面对的困难可能就更多。
而且，你不能排除别人只不过是在装糊涂。
“看样子你复原了。”黑风说道，“之前你半死不活的。”
“受了点儿刺激罢了，谁不会受刺激？”江上耸耸肩，“我没你那么厉害，连自己人也可以毫不留情地打飞。”
江上说的是上一次行动的尾声阶段。
一直在监控江上的黑风锁定了那个空间，毫不留情地把自己安插在无名组织的间谍、他的亲传弟子灵风给打飞了。
他们之间甚至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这是一种很正确的处理手段，江上很清楚。
当时江上已经知道灵风到底累积了多少压力了，她的爆发性战斗力很有可能与此有关。在确认自己身上的监听设备被破坏之后，她长久以来头一次对江上卸下了防御，说了很多憋在心里不知道多长时间的话——那些话有些很不中听，但是江上很喜欢。
有时候江上也觉得自己过于悲天悯人，实际上那是灵风自己的选择，她有自己的信念，如果要说起正义感和责任感这种东西，恐怕她要比江上强烈太多太多了，江上当然不能去干涉，只是觉得她很可怜。
因此，就算他知道这是正确的处理手段，可依旧无法认同。
上次的事情应该算她任务失败。以联盟机关的惯例来说，一个英雄如果任务失败，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是会被谴责和惩罚的，但这并不算什么实质性的打击。以灵风小心翼翼的行动和不惜要把江上打残抢夺麻枝的行动来看，那个无名组织的惩戒措施恐怕要比联盟机关严酷很多。更何况作为一名间谍，灵风的终极目标一定是不断完成任务、取得信任后爬到高层，这样才能接触核心秘密。上次的任务失败会不会给这个远景目标造成伤害，虽然难以评估但一定会有负面影响。
“她会挺过去的。”黑风含糊不清地说道。
“所以她和你再有联系么？”
黑风没说话，收起了屏蔽装置，这意味着他们的谈话已经结束了，江上也无法再追问。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黑风居然又扭头补充了一句：
“我认为有时候你不应该这样担心别人。如果牺牲是必要的，我们应该坦然接受。更何况……牺牲还没有出现。”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没有发生的惩戒
牺牲没有出现，但也并不好受。
对于灵风来说，任务失败带来的压力要远远小于高度紧张感和得不到认同而带来的压力。在当间谍期间她和超级英雄们已经发生过数次冲突，最近又碰见了peace maker小队的队长江上。她尽量在不触犯法律的情况下完成组织给她的任务，但每一次和联盟机关对着干带来的压力远超过她的想象。
而且……
去他的不触犯法律。
这对一个间谍来说根本不可能。
上次在那个异次元空间当中，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够放纵的机会，可最后的结果是那么的苦涩，以至于让之前的放纵都成为了毫无作用的苦果。
因为她在战场上邂逅了自己的恩师。
或者说，那是称之为父亲的人也不为过。
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自从有意识的时候就被那个黑色的超级英雄所养育，当大部分把自己的行为判定为“愚忠”的时候，灵风只是觉得自己的信念恰好和自己的恩师是一致的而已。为了击溃邪恶就应该不择手段，如果说是黑风利用了自己，不如说他们是相互利用的——这一切建立的基础是绝对的相互信任。
灵风甚至已经到了对自己的身世毫不关心的程度，对她来说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贯彻正义，而在她看来正义的代名词不是超级英雄，更不是联盟机关，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黑风而行动。
如果说她是脑子坏了，恐怕也不是什么过分的形容，过于纯粹的心灵往往不会是安稳的精神状态，还好她并不是过于纯粹，而是到了纯粹的极限。仿佛内心深处被什么东西侵蚀了一样，而灵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那就是侵蚀的部分、不再是普通人的部分才是真正的她自己。
所以她完全能理解在战场上邂逅养父后被打飞这件事，可理解是一回事，是不是伤害了心灵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被打飞之后，过度消耗能量和伤势让她几乎陷入昏迷当中，她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一直保持清醒，直到等来组织的救援。
并不是因为昏迷过去、等人来救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她是害怕自己在受到刺激又处在无意识状态当中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牺牲自己倒是无所谓，破坏整个计划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重伤疲劳的她被带回了一个前哨站当中。这样具备基本防御措施和完善监控设施的前哨站，组织里不知道有多少个。通过秘密线路联系，所有的指令都是从身处未知地点的高层直接发来的，灵风试图掌握最多的信息，但到现在核心的内容还没有挖掘到。如今任务失败，她被置于重新考量忠诚度和能力值的状态当中，虽然不至于说过去的工作都白费了，但也一定耽搁了进度。
她知道，黑风一定在行动着。
在确认地外生命存在而且联盟机关对此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黑风一定在搞什么秘密行动。这和她能不能提供更精准的情报有着密切的关系，灵风感到有些焦急。她无数次告诫自己，焦急会坏了大事的。
可她不得不焦急，因为她似乎被打入冷宫了。从上次被救回来之后，她并没有受到惩罚，可是除了有医疗能力者来帮她治伤之外，她没有接受过更多的命令。
没有暴露间谍的身份，否则自己一定会接受拷问，这一点应该没问题。可是接下来该怎么重建信任，只能听天由命。
她等来命令的时候，也等来了组织里目前她认为最具有威胁性的人物之一——暗克。
灵风有时候在想，暗克应该就是变成了超级罪犯的自己。
思维正常的人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是不会选择犯罪的，除了数量较少的、很难用常识去考虑的人，成为犯罪者的人大部分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才会触发法律，超级罪犯也不例外。一项调查显示，超级罪犯们在儿时往往生活条件不佳，教育环境也不好，当能力觉醒之后有了方便的作案工具，他们会为了利益而成为犯罪者。个人的不幸当然不能成为犯罪的理由，生活在底层的人们，就算是命运再残酷，大多数人也绝对不会去犯罪，更不会利用强大的能力去伤害他人。“被逼无奈”只是那些犯罪者们的借口，在灵风看来，他们应该被彻底消灭才对。
而暗克和一般的超级罪犯绝对不同。
正如灵风从一开始就是被当做超级英雄来培养一样，暗克也是从一开始就被被当成为组织效力的犯罪者来培养的。这是灵风经过长期侦查之后得出来的结论。
正如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怎么出现在英雄的队伍当中一样，暗克在利用曙光女神晶体突袭蓝电之前也从来没有在联盟机关所掌握的资料库中出现过。这个人打一开始就被组织所培养，对完成组织任务之外的事情从来都没兴趣。他应该是被组织上层的人直接管理的，一直生活在封闭的世界当中，他一定掌握着组织的秘密，但灵风知道他的忠诚，这人根本就不会透露任何信息。
灵风无数次用自己的力量去考量能否打得过暗克，得出的结论是虽然不至于被打败，但想打赢是非常困难的。
暗克属于复合型能力者，身体强化方面不必说，飞行速度的迅猛也是能力者当中少见的。到目前为止，他从来都只是展示了自己作为突击型战士的身手，他身上究竟有没有其他的特殊能力还是未知数。虽然经验稚嫩，不过让灵风感到担心的是，暗克在几次失败之后就不再拒绝对格斗技术和枪械技术的磨练了，而这是大部分超级英雄都拒绝去做的事。当一个人刀枪不入、行动迅速的时候，是不怎么在乎自己是不是会打八极拳的，更不会频繁求助于枪械。假如有一天所有的超级罪犯都开始这么做了，英雄们的战斗会越来越难。
“像你这种三姓家奴，我一般是不会信任的。你被打得这么惨回来，我只是觉得这是苦肉计。”
在看到灵风的时候，暗克冷冷地嘲讽了一句。
没错，这个人更难对付的地方，在于他从来都不信任灵风，哪怕目前整个组织没人公开对灵风说过“我不信任你”这句话，暗克也能毫不在乎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没人敢去指责他。
在针对蓝电的攻击计划当中，核心技术是灵风提供的，这是当时制定的让组织相信自己的作战计划。上层对此很感兴趣，而执行人是能力强大而且希望打败最强英雄的暗克。从组织的角度来看，这次计划是非常成功的，除了被江上这种半路杀出来的人搅局之外，大家都相信蓝电是可以被击溃的，所以至今还保留着目前留存在地球上、唯一一块曙光女神晶体。但是，作为计划的执行人，暗克却根本不相信灵风，哪怕他亲眼见到蓝电痛苦的样子。他依然认为这是个阴谋，这让灵风无比担心自己的身份会不会被戳穿，但好在暗克根本没有证据。
“任务失败是我的责任，我没想到对手会这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