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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这样一份谈判备忘录来，李海很满意地看到了朱贵樱脸上惊讶的神情，尤其是瞪圆的眼睛，张大的樱唇，看上去真是别有一番情趣呀！怪不得那些老板，有事没事都要弄个漂亮女秘书在身边，就算不做什么，光是看这美美的表情，也值回那点工资了，这多有满足感？
朱贵樱确实是失态了，即便以她的阅历经验，也参加过和跨国企业的重大谈判，却也没见过这样的。几十亿的项目啊，你一个律师，就去谈下来了？别人这么大的项目，哪个不是要庞大的代表团，几次三番地考察拉锯，拖上个好几年一点都不出奇。李海呢？一个人，出去溜了一圈，就大体敲定了？！
“呐，你可以不用说，不过我还是要问，你是怎么做到的？这简直不可思议！”朱贵樱愣了半天，才问。
李海得意的神情顿时为之一窒。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一方面，这里面涉及到重大的国家机密，泄露出去真的要出大事情的；另一方面，这里面还有自己献出一次生殖基因的功劳，说起来那也好几亿呢——但是这怎么说？说自己捐了有史以来最昂贵的一次那啥液体？！拜托，脑抽了也不能说啊！
朱贵樱是什么人，一看到李海这神情变化，当即眼前一亮，这里面有文章！被她这么看着，李海浑身不自在，连连摆手：“别问了，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做正事，把工作分解一下，看看下来的具体谈判要怎么搞法，该组织底下老板们准备的，就赶紧通知下去。”
朱贵樱一笑作罢，让李海把文件发到自己的邮箱里，便出去招呼人做事了，顿时一片人仰马翻，这可是大工程，现有的不到二十名律师和律师助理，根本就不够忙活的！
李海和朱贵樱一道，把工作分解了一下，好半天，也只把任务定到人头了，就到了中午下班时间。为了鼓舞士气，也是为了和这些名义上的手下们拉进关系，李海主动请客，找个大酒店搓一顿。说来惭愧，好歹是法务部的头头，李海连手下人的名字都叫不齐全。以他的记忆力，这可真不是忘记了，确实是不认识！
老板请客，大家不管喜欢不喜欢，面子上总要群情踊跃，加上朱贵樱口角生风，长袖善舞，吃饭的气氛还是很热烈的。有人看李海年轻，也很随和的样子，便大着胆子说，现在有这么大的项目要谈，那么那些和基金会没什么大关系的性侵案，是不是可以放一放？
李海当时没说什么，吃完了饭，又把朱贵樱叫到办公室，问起这方面的进展来。据朱贵樱所说，确实在此前，基金会那些老大们手下，犯事的皮条马仔们，都已经落案伏法，该判的判该关的关了，最重的一个，就是赏心殿老板郑恩的那个表弟，二审判了死缓，好歹是保住了小命。李海也不好说什么，他能把人送进去坐牢，压力已经不小了，要是非要置人于死地，那也稍微过了一点。这案子，本来也是郭恕有意放水，辩护的时候当了猪队友，把那小子给坑得不轻。
法律就是这样，死刑和死缓，在刑罚上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名义上来说都是属于死刑的范畴，都需要高院核准的。——当然实际上，死缓早就变成无期徒刑的代名词了，了不起就是比无期“贵”一点而已。
——这里所说的“贵”，真的就是指价钱上的贵，死缓到底比无期多一层，要想出来早点，当然要多花钱，这价钱可不就上去了？
内部问题解决了，剩下的事情也不少，因为很多证据，都是基金会这边提供的。尤其是，很多当事人还不愿意出来揭发那些犯罪嫌疑人，因为性侵案件的对象，本身女性就比较在意这些面子，再加上很多受害者还是未成年，更加顾虑重重。
警方一来是忙不过来，二来涉案的人当中，有权有势的非常多，那些压力就够他们受的了，再要一家家去走访，去说服，做工作，也确实没那精力。所以这个取证的工作，很多都落到了基金会律师们的身上，没法子，谁让李海这个大老板——法务部的大老板——一力坚持呢？光是取证还不算，因为案件涉及到人身侵害，所以在检察院提起公诉之余，受害人很多还会提出附带的民事赔偿。
不得不说，国人有很多时候是很叫人无语的，有很多家长，一开始是死活不同意自己的孩子出来作证，但就是冲着能让人家赔钱，得一笔款子，就改口同意了！无语归无语，办事的律师们还得支持，帮着当代理人，这就又是个案子了。
到现在，基金会每个律师的身上，平均下来都背了十七八件案子在身上，有代理的，也有辩护的，有些女律师，激于义愤，还会多背一些。这样哪里忙得过来？现在又多了这么多活，而且还是油水很丰厚的那种，人家会起这种心思，也是人之常情。
李海对此很能接受，便道：“那么这样，有忙不过来的，若是代理的案子，我就自己拿过来做，我自己在律师方面，经验也很欠缺。要是辩护的，就算了，我没空替那些衣冠禽兽辩护，你随便找外面的律师，当个二道贩子转出去拉倒。”
朱贵樱白了他一眼。律师这一行，这么做的也不是没有，仅限于关系很好的朋友之间。因为客户这东西，都是培养出来的，今天是个小案子，不赚钱，没准回头就有块大大的肥肉可以吃呢？好像这次被告的犯罪嫌疑人，很多都是有钱有势的那种，在律师们眼里，这都是好客户啊！要是能帮忙打赢了官司，无罪释放，以后光是从他们身上，一年也有好多钱赚了；就算打输了，反正这些人家财丰厚，以后上诉啊，或者在监狱里弄手脚，搞什么保外就医或者立功减刑，这都是要花钱的啊，经手的律师捞一笔就更不用说了。
大概，也只有李海这种，不指望着律师费吃饭的律师，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来。看着李海年轻的面孔，想想他才二十岁，大三的学生，却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大部分律师，一辈子恐怕都只能仰望吧？朱贵樱这么想着，忽然身子有点发热起来，那时候，要是李海贪钱一点，怕事一点，自己恐怕还没有办法脱出唐威的掌握吧？！不知不觉，这个年轻的小男人，已经在她生命里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记啊！
李海当然看到了朱贵樱迷离的眼神，不得不说，这眼神出现在朱贵樱的身上，真的是格外迷人。可他不敢多看，更不去多想，朱贵樱的脾气，他可是领教够多了，谁知道她什么时候真，什么时候假？得了，全装看不到吧。
朱贵樱也回过神来，就象什么事都没有。她出去转了一圈，宣布了李海这个决定，顿时一片欢呼，然后进来，朱贵樱手上就捧了一堆卷宗，看上去足有二三十件之多，高高的把她的脸都给挡住了。
“这么多？”李海吓了一跳，谁知这还不算完，朱贵樱身后还跟着两个男律师，每个人手里的卷宗都比朱贵樱手上更多！数了数，足有七八十件！
李海一脸的囧相，这叫不叫作茧自缚？不过，他的脸色马上变严肃起来。这七八十件案子，就代表这七八十位遭到性侵的受害者！每个受害者的背后都有一个罪大恶极的犯罪嫌疑人！一想到这里，李海也没了什么心思。
他特意先挑被告的名字来看，一看到郑峰辉的名字，就先放到一边。他可没忘记，就是这家伙，从郑恩的表弟手上受贿！为了帮他脱罪，司法局的张凡和郭恕串通，还出了点幺蛾子——当然，张凡现在已经成为了钱神的信徒，对李海可谓言听计从。嗯，抽空该去他那，收点贡奉之类的。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仅仅是拉皮条的郑恩表弟，就差点要掉脑袋，可想而知，郑峰辉的罪该有多大！李海把和他有关的卷宗都拿出来，放到一起，加起来竟有二十四宗！敢情这么多案子，将近三分之一都是他一个人做下的！
望着这些卷宗，李海简直无语。自从成为神使以来，因为神魂受到神力庇佑的缘故，他的情绪很少大起大落的，自制力可以算是非常强了。但是现在，看到这样的情景，他还是禁不住地怒火熊熊燃烧，双拳攥紧。最令人发指的是，郑峰辉，他不是单单的有钱人，也不是普通的官员，他是市教育局的副局长！在这样的岗位上，这样的一个衣冠禽兽，到底会作出怎样骇人听闻的罪行？！
一一翻过，李海目光越发冰冷。这个人，根本就不配做人！只为了胯下那一点爽快，心里的一点嗜好，这混蛋无所不用其极，用钱砸不行，就用职权逼迫，甚至让那些他手下的校长们，带来学校里的女孩子，向他进贡！
看到最后，李海忽然一怔：卷宗上的受害人，照片似曾相识——今天早上，找他签名的那两个女孩子中的一个？！
第416章 少女之泪
他记得很清楚，这就是那个胆子很大，很活泼，两次主动跑过来找他搭话的女孩子。看上去，她是那么阳光纯真，真的好像一杯青柠茶一样，纯的能让人心里都清新起来。也正是因为她这样的纯，李海在心情很不爽的时候，还能很耐心地对她，和她的同学。
然后，此刻展现在他眼前的，却是另外一面。不，准确地说，不是另外一面，而是不堪回首的一幕吧？这个名叫谭蕊的初二女生，是在去年，也就是刚刚上初一的时候，被郑峰辉看中。是她的校长，为了巴结郑峰辉，带着谭蕊和另外两个女孩子一道，宴请郑峰辉，美其名曰“给上级领导表演节目”。至于是什么节目，那还用问吗？
看着看着，李海已经不知道什么叫愤怒了。有种比愤怒更高，比痛恨更深的情绪，在他的心里流动。这样的人，为什么存在人世间？更为什么，这样的人就能掌握到权力，就能肆行无忌，还能找到助纣为虐的帮凶？法律，真的能制裁这样的人吗？
而且，李海更有一些顾虑。想到早上所见到，那样灿烂活泼的笑脸，倘若自己在她的面前，问起这样不堪回首的事，还要她出来作证，以未成年人的身份，当庭把那血淋淋的伤口再度撕开，这该有多残忍？！那样的笑脸，还能再度回到她的脸上吗？
李海紧锁双眉，一时无法抉择。朱贵樱一直看着他，看着他的表情变化，身为一名过来人，一名资深律师，此刻李海作为一名实习律师，他的种种表现，朱贵樱无不感同身受。甚至，她看到这些卷宗的时候，感受会更加深刻，会想起她自己的过去！被人操纵不得自主，那时的痛苦，朱贵樱都还记得，从没忘记过！
轻叹一声，朱贵樱走到李海的身边，把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李海抬头，视线有些茫然。
“别想太多了，你是律师，你做你该做的事。”朱贵樱抬手，摸了摸李海的头发，入手软硬适度，很滑：“公诉的事情，是检察官去做，这个女孩子也是自愿出来作证的。你要做的，就是帮她多争取到一些赔偿，反正这个郑峰辉，是个大贪官，家里钱很多的。我已经拜托行动队的几位老大，锁定他的财产，不让他家里人转移。”
朱贵樱告诉李海，三个女孩子，其中有两个，被查明事后收了郑峰辉和校长的安抚，案发之后，又拿了郑峰辉很多钱，本来是决定不出来作证。不过有基金会的调查局和行动队在，他们拿了钱也还是要出来作证，郑峰辉又多了两条罪名。
而谭蕊，最坚决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