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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唯真是哭笑不得,原来自己在父亲心里,就是如此霸道强势啊。
“燕泽回来了。”
“哦——那燕泓呢,是不是又出去玩了,把他给我叫来。”
“燕泓……”宋一唯嘴巴嗫嚅着,“那个……”
燕老爷子似乎又瞬间想起了什么,“他走了,我忘了,他不回来了,回不来了……”
燕殊起身就往洗手间走。
姜熹随即跟了上去,燕殊拧开水龙头,抄起冷水就往脸上扑,直到眼眶红得充血也没停下。
双手撑在琉璃台,身子紧绷着,似乎在强烈的隐忍着什么。
姜熹递上毛巾,“一开始谁也接受不了……”
话音刚落,燕殊抬手抱住姜熹,不言不语,手指缓缓收紧,昂藏的身躯蕴蓄着巨大的风暴。
燕殊小时候跟着燕老爷子时间较长,就是脾气秉性也遗传了不少,从小就跟着他到处走。
见识过他的风光无限,英雄无限,此刻这般模样,燕殊是真的难以接受。
世人都说,这生病的老人,熬过了一个冬天,就等于熬过了一年。
燕殊在家待了一周,就被召回了部队,再次接到回到家中,接到的是燕老爷子已经不行的消息。
燕老爷子并未在医院急救,身子各个脏器机能都已经完全衰败,送去医院抢救,更是遭罪。
众人都围在床头,见着燕殊回来,方才给他让了一条路。
“燕殊啊——”燕老爷子朝着燕殊招了招手。
燕殊连忙靠过去,他脸上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肉,只有灰黄色的皮包裹着尖锐的骨头,眼窝深陷,燕殊靠得很近,却连他的呼吸都感受不到。
“爷爷,我回来了。”
燕老爷子却忽然抬手,朝着他的脸挥了一下,他哪里来的力气,只有粗糙感受的手指划过他的脸,有点刺痛而已。
“小混蛋,你是不想见爷爷最后一面了吧……到现在才回来。”
“爷爷在胡说什么呢,什么最后一面。”燕殊握住他的手。
燕老爷子手指颤抖这,嘴唇瘦削得都看不见一点的血色,“我要是走了,都别太惦念着我,往年忌日给我坟头多摆点酒,我都好几年没喝酒了,馋——”
他的身子不好,忌口的东西越来越多,酒水早就被禁了。
“我这辈子也值了,曾孙都这么大了,小羽,过来,让太爷爷好好看看……”
“你们也都过去!”宋一唯招呼站在边上的燕小西等人。
这燕老爷子目光从孩子身上意义扫过,落在姜熹的肚子上。
“熹熹,我给孩子取个名字可好。”
“爷爷您说!”姜熹眼眶泛红,已经拿手帕擦了不止一遍眼泪。
“就叫燕茴吧!”
“好!”姜熹点头。
他的呼吸变得越发微弱,氤氲在眼眶中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你们先出去吧!”宋一唯招呼几个小孩出去,让姜熹等人带孩子离开。
“我要守着太爷爷!”燕小西站在床头,死都不肯离开。
这个家中,若说最疼他的人,也就是燕老爷子了。
“熹熹,你出去吧,你怀着孕,那个……”宋一唯沉吟片刻,“不太好。”
姜熹本不愿离开,燕笙歌拉着她走了出去,燕笙歌已经哭肿了眼睛,她没有勇气眼睁睁看着。
平叔打了水过来,裴燕泽拧了毛巾,给燕老爷子擦擦脸,他缓缓闭上眼睛。
“我这辈子……”
“值了!”
燕殊明显感觉到握着的手瞬间失去了生命,从他手心滑落。
燕殊拉住他滑落的手,紧紧攥着,燕持走到他身后,按住他绷紧的肩膀,“念叨你许久了,终究还是想要见你一面。”
燕家大门忽然打开。
楚老夫人拄着拐杖,匆忙往里面走,却看见燕家的下人,正将门口过年留下的大红灯笼换成了白色。
她的身子趔趄了一下。
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老东西,怎么就这么走了……”楚濛扶住她,一步一顿的往里面走。
燕老爷子毕竟年事已高,也算是喜丧。
燕家并未大操大办,就是简单举行了一个追悼会,那日来的人很多,追悼会原本暂定中午结束,十二点一过,就准备将人送去火化。
众人将棺材抬入车子,车子刚刚使出燕家,这才发现,门口停靠了许多军车,战霆为首,莫正则和卫首长就站在他身后侧。
“敬礼——”
干涩嘶哑的声音,伴随着整齐划一的敬礼声,众人只穿着整齐的军绿色正装,送他最后一程。
燕家的车子缓缓从两侧的车前驶过,前方有军车缓缓开道,路上多有人驻足围观,在沿途的路上房子了许多白色的菊花。
燕老爷子过世不到一小时,上面便谴人来问问候,不过是希望好好追悼燕老爷子。
被裴燕泽打发了。
燕老爷子素来不爱铺张,活着就不愿搞什么特权,死后定然也希望安安静静的。
只是燕家出事,几乎整个京都都陷入了一片消沉。
到了殡仪馆门前,更是有许多人已经等候了许久,没人围过去,就是安静的目送着这位为国家付出了一辈子的老人,等到裴燕泽抱着一盒骨灰出来,已经有人绷不住哭出了声。
一路上都有警车军车开道,畅通无阻,燕老爷子生前早就买好了墓地,就在燕家老夫人的边上,紧紧依偎着。
裴燕泽侧头看着墓碑旁的一株垂杨,母亲过世的时候,才是个小树苗,如今已经亭亭而立。
*
燕老爷子过世的那个月,战家就迎来了一个小生命,取名战扬,原本总以为莫云旗的肚子那么大,也许怀的是双胞胎,检查了几遍,医生都说是一个。
生下来才发现是个大胖小子。
过了约莫两个人,姜熹便在医院生了一个女儿。
依着燕老爷子,取名叫燕茴,老一辈总是有些迷信,这楚老夫人就连燕茴的出生时间都恨不得掐指算得清楚明白,说什么,出生时间很重要,只是算来算去,姜熹还是提前生了。
姜熹头一胎很顺利,这一胎自然想要顺产,只是肚子里的这个,显然并没有那么听话。
光是阵痛就足足疼了姜熹八个多小时,进入产房又折腾了四个多小时,足足花了十二个小时,方才将她顺利生了出来。
楚老夫人当即就说,这孩子在肚子里就这么能折腾,以后可不得了。
众人只是一笑,没当回事。
毕竟燕小白那么可爱,秦小蛮更是不用多说,这燕茴怎么着也不会差的。
况且这燕小西已经随了燕殊,总不会第二个还随了燕殊吧,肯定是像姜熹的。
楚老夫人倒是特别,送了个平安锁,又送了他们家一只柯基,也是燕小西一直嚷嚷着要养马,因为之前出过事,姜熹自然不肯,正好楚家的柯基生了几个崽子,楚老夫人便挑了个最机灵的送了过来。
燕小西自然高兴。
却被燕殊的一句话打击得体无完肤。
“这胖乎乎,又是个小短腿,真的挺像你的!”
燕小西当时几乎要抓狂。
燕茴周岁已经会说会走,长得倒是不像燕殊也不像姜熹,按照裴燕泽说法,挺像已经过世的老夫人的。
燕家另外的三个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家中只剩下一个燕茴。
燕茴平素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牵着他们家的柯基,去逗战扬。
战北捷夫妇平素也都在部队,战霆头一年便退休了,莫老夫人年事已高,莫家夫妇送她来京都调养,两家人倒是住到了一起,平素也都是他们几个人在带战扬。
一家子都是军人,所以战扬从小的愿望就是当个军人。
这个梦想,在他和燕茴大家落败被彻底击碎。
那日姜熹带燕茴去战家玩,正在里面陪韩悦说话,保姆跑进来。“少夫人,不好了,小姐和战少爷打起来了!”
“快去看看!”韩悦甚至比姜熹更急。
战北捷平素都是把自己儿子当个小兵在操练,战扬自小就比别的孩子结实许多,身体素质更是不用多说,这燕家的小燕茴娇滴滴的,这若是被打出了个好歹,可怎么办啊。
姜熹自然也是怕自家闺女吃亏。
只是当众人赶到院子里,就瞧见燕茴骑在战扬身上。
“哈哈——战扬,你真没用,我都打不过,你去当什么兵啊,你以后就当我的小跟班好了。”
“你给我起来!”战扬挥舞着小拳头,又被燕茴揍了几下。
打得都不敢还手了。
那架势,倒是真有几分燕小西的模样,战扬一瞧见外婆来了,当即就哭了。
“战扬,你个鼻涕虫,打不过我就哭,你是什么男子汉,略略略——”
“燕茴!”姜熹沉声。
燕茴有些怕姜熹,立刻安静的站在她边上,“麻麻——”
“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和哥哥打架。”
“是战扬说他很厉害的,我就是和他比划了两下,没想到那么弱,不及我哥哥的万分之一!”
“哇——”战扬一听这话哭得更是凶残。
“哎呦,别哭,别哭——”韩悦心疼的不行,这被打得鼻青脸肿,真是看得她肉痛。
“伯母,真是不好意思,我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训这小丫头的,战扬啊,别哭,阿姨替她给你道歉好不好!”
“麻麻,干嘛道歉,分明是她技不如人,哼——”
“你再说一句!”
“不说就不说嘛,凶什么凶!”燕茴撅着嘴巴,又朝着战扬吐了吐舌头。
莫正则和战霆从外面钓鱼回来,本来瞧见战扬哭了,自然是心疼,战扬一见救兵来了,自然哭得天昏地暗,只是听了燕茴的解释。
“一个女孩子都打不过,你还有脸哭。”战霆一副怒气不争的模样。
倒是把战扬给说懵了。
这时候不是应该安慰我嘛。
这事儿本来不大,可是燕茴是个大嘴巴啊,晚上姜熹和燕殊常规性的通电话,燕茴抱着电话就把今天的英勇事迹给说了一遍。
“这事儿值得炫耀嘛。”姜熹夺过电话。
燕茴跳下床,“我去找哥哥玩!”
姜熹看着小丫头穿着一个小内裤就往外面跑,很是无奈。“燕茴,穿起衣服可以嘛,你是女孩子!”
“哦,好的!”燕茴这才扭头,七头八脑的套了个睡衣就往外面冲,还穿反了,姜熹忍不住摇头,拿起电话,“你家燕茴今天可是厉害了,直接骑在战扬身上打,我看啊,以后不得了,这丫头平时装得挺好啊,我都没看出来她还会打架。”
“我还生怕她吃了亏,这倒好,害得我在战家赔礼道歉,还送了战扬不少东西,那小子似乎是恨透了燕茴,还约了来日再战,又被战叔叔给揍了一顿,估计是记恨上这丫头了。”
“哈哈——”燕殊捧腹大笑,“老战一直扬言要把他家儿子培养成特种兵中的特种兵,我倒是要看看,他现在怎么办!笑死我了,真不愧是我女儿!”
“就你这种教育方式,孩子迟早得被你带坏了。”
“媳妇儿,这教育孩子的,总要有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我就活该唱白脸嘛!”
“你这是吃醋了吗!”燕殊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