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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眼看剑-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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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传来羽翅扇动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白日里那只鹰又飞了回来,在二人头顶盘旋了几遭,蓦地冲了下来。程天任想躲开,却又唯恐它抓了嵬名永泰的尸体去,扬起手中大石,向鹰抛去。巨鹰虽身在空中,却灵活异常,翅膀只轻轻一击,便把大石打飞。程天任见一击不中,又捡起两块石头,接连抛去。巨鹰翅膀左拍右挡,两块石头都未伤得了它,却已到程天任面前。他心中大骇,顺手抓起一根树枝,随手挥出向鹰眼刺去。这一招正是“闭月刀法”中的“谈笑欢”。巨鹰似乎看出了这招的厉害,巨翅一挥,扇出一阵狂风,借着这阵风,斜飞出去,避开了程天任的一击。程天任虽击退巨鹰,自己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正文 第六章 遭困

巨鹰去不多远,复又转回来,这次却并不用嘴,只用两只巨翅向程天任扑来。这巨翅带起一阵飞沙走石,程天任急忙踉跄后退,虽避开鹰翅,却被无数小石子击中。巨鹰并不追赶程天任,却俯身向嵬名永泰啄去。程天任大急,向前一纵,手中树枝向鹰脖子上砍去。巨鹰只顾低头啄尸体,却没提防程天任。树枝正打在鹰脖子上。那根枯枝没伤到鹰,却被鹰脖子撞断。但那鹰受了一吓,顾不得啄人,振翅飞去。程天任望着地上的断枝,心想:好险,若是巨鹰再来攻击,只怕自己只有束有待毙了。

这一夜,程天任靠在一块巨石上,又饿又冷,又担心巨鹰随时会来偷袭,一夜都不曾安睡,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去。直睡到日上三竿,他才被一阵叫声惊醒。他茫然睁开双眼,只见一群鹰正围攻嵬名永泰。他吓了一跳,顿时睡意全消。这才看清,原来那些并不是鹰,只是一群秃鹫在争食死尸。还有一只秃鹫在不远处望着自己,似乎正猜度他是活人还是死尸。程天任只觉浑身乏力,勉强站起来,却连脚步也有些不稳。他持着那半根枯枝,踉跄着冲到秃鹫面前,使出浑身力气向其中一只打去。那只秃鹫竟应手而倒,其余的见了“轰”的一声四散飞了开去。秃鹫虽被惊散,却兀自不肯离去,或飞在空中,或蹲在岩石上,都盯着程天任。

程天任望着倒在地上挣扎的秃鹫,骂道:“想吃人,我先吃了你!”再复一下,打死了。他把秃鹫捡起来,刚要张口去咬,忽然一只秃鹫自天上掉了下来,正落在程天任脚边,它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程天任望着脚下的秃鹫,心中好奇,心想:难道是这只鸟的亲戚?正想着,其余的秃鹫竟纷纷落了下来,片刻功夫,地上已落到十数只秃鹫。这种情形使程天任大为吃惊,他全忘了自己要吃秃鹫的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死去的秃鹫旁边,仔细去看,只见那死去的秃鹫都浑身乌黑,喙中流血。程天任退了两步,一下子坐倒在地上,把手中的那只远远抛出,大叫道:“乖乖,原来都是中毒死的!”

他坐在地上,眼睛四处张望着,想找一条出去的路。只见三面石壁峭立,只有向南的一条路可行。望着嵬名永泰的尸体,他在心中默默的道:前辈,我顾不得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香儿。打定了主意,饥饿的感觉又回来了。此刻时近中午,饥饿的感觉更为强烈,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感到一阵眩晕。勉强立稳了,忽见不远处有一只灰兔爬在地上。这只灰兔似乎并不畏人,就那里悠然的觅着食。程天任十分高兴,抓起枯枝,打算轻轻走过去。谁知只走了两步,脚下一软,便又摔倒在地。那只兔子被响声所惊,撒开腿飞也似的逃走了。

程天任身子发虚,手脚发软,此刻便是有兔子跑到他身边,只怕他也未没有力气去抓了。他索性躺倒在地上,头枕着石头,喃喃自语道:“秃鹰秃鹰,我死了你们就有的吃了,我没有毒,不会毒死你们的。”他随手抓起几颗石子,无意在手中搓弄着。他想着自己死后被秃鹫啄食的情景,心想不知道那个时候还会不会痛?石子的嚓嚓磨擦声音把他从幻想中拉回到现实中来。他忽然挺身坐起,兴奋的捡了几块石头,依嵬名永泰教给他的阵法摆出石阵来。摆好石阵,他便躲不远处,悄悄的守着。

不多时,一只山鸡来觅食,不小心进了石阵。那只山鸡在石阵中左冲右突,竟无论如何找不到出来的路。程天任大喜,他只恐山鸡飞出来,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一跃而起,捡起枯枝,一顿乱打,把那山鸡打死了。他伸手把那山鸡拎出来,撕下羽毛,咬破了皮,便喝鸡血。

喝了山鸡的血,他又倒在地上歇息了一会,力气渐渐的恢复了。他高兴的爬起来,顺着山路前行。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把嵬名永泰的尸体拖动一株大石后面,用些碎石衰草盖起来,拜了几拜,转身沿着山路行去。

山路蜿蜒曲折,好不难行,走了一整天,才走出十几里地。

程天任用石阵困些小兽充饥,白日赶路,夜晚便睡在石头上。如此行了六七日,已到路的尽头,前面一带石壁挡在面前,原来这竟是条死路!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刹那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恐怕这一辈子都休想走出这山谷了。这样想着,程天任不由放声大哭。

直到哭累了,他才止住悲声,靠在一块石头上昏昏睡去。睡梦中又回到了从前,和三叔乘着一条小渔船捕鱼,有了钱,三叔会去买一壶酒烧几个菜,爷俩对坐而酌。程天任也偶尔会偷几文钱去茶馆了听书,常常会听的入了神,直到所有听客都走光了,还在那里发呆。忽然之间,他自己又置身水上,遍寻不着三叔,正在惶急间,只见水面一分,一条大鲨鱼破水而出,向他扑来,他大吃一惊,猛的一挣,从梦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一刹,一只黑影迎面扑来。他只道是鲨鱼,奋身一跃,避开那黑影,才想起自己已逃离了梦境。向那黑影望去,原来又是那只巨鹰。

巨鹰一击不中,双翅一展,钢爪向程天任脸上抓来。情急之间,程天任纵身一跃,竟跃上了一块一人高的石头。这下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诧异的望着地上。巨鹰却不容他喘息,飞扑上来,一翅拍向程天任。程天任正在吃惊,直到鹰翅已到面前,方才发觉,急闪身躲避,却慢了一步,被鹰翅边缘扫中,从巨石上滚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巨鹰随着扑下,钢喙急向程天任胸前啄去。程天任就地一滚,堪堪避开鹰喙,鹰喙啄在一块石头上,石头顿时裂成几块。程天任大吃一惊,跳起身来,撒腿急跑。巨鹰展开双翅,在后紧追不舍。程天任边跑边回头看,见巨鹰已到身后,突然向旁边一纵,跃上崖间一块突出的石头。巨鹰擦着他的身子飞了过去。

正文 第六章 遭困

这日,仪真师太带着一行众弟子来到南京府。一路之上苏倩已与众师姊都混的熟了,她嘴巴甚甜,人又勤快,自仪真到众弟子没有一个不喜欢苏倩。

师徒众人正赶路间,一只信鸽从天而至。清缘伸手接过鸽子,取出信函,看了一眼,随即递给师父:“师父,南京府陈家庄发现叛徒行踪。”仪真师太接过来却看也没看,在手中一辗,随手一扬,那信便化作齑粉,淡淡说了声:“下一站陈家庄歇脚。”

又行了半日行程,师徒众人来到一个小镇。这个小镇人烟并不十分稠密,此时又是午后时分,更是少有行人在街上走动,那些做买卖的见没有客人便也懒散起来。

小镇只有一条街,左边三家店铺,是一家故衣店、一家当铺与一家小酒馆。故衣店与当铺里没有客人,铺里的伙计半闭着眼睛养精神,酒店里却有一个食客面前一碟花生米,一壶酒在自斟自饮。右边只有一家店,连门也没有开。店铺旁边是一个茶水摊,摊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此时正在催促老伴收拾东西回家。

仪真似是不经意的走到茶水摊子旁边,眼睛盯着对面的小酒馆,屁股却坐在一张小凳上。茶水摊并不算大,也没有这许多桌椅,众弟子见师父坐下,只好围在师父旁边,也顺着仪真的眼睛向对面的小酒馆望去。

摊主显然没有料到会一下子来这么多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低低的声音道:“我这里今天不卖水了,请你们……”这么低的声音仪真本不该听到,可他偏偏听到了,眼睛依然望着小酒馆,声音却有些冷:“我不是来买水的,只想两位随我走一趟。”随行的弟子听了都是一愣,转过头来去奇怪的瞅着仪真。苏倩心里也是纳闷,不知师父要这两个老人做什么?难道峨眉山上缺少劈柴烧水的人么?可这两个人这么老,连自己都不能照顾还能干什么呢?她下意识的向老汉和老太婆瞅去。

那老汉年岁已大没什么特别,那老太婆虽也是鸡皮鹤发,步履艰难,只是总有一点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倒底哪里不对却怎么也说不上来。苏倩低头沉思,自然的就看到了一双鞋,一双老太婆的鞋。不管是什么样的老太婆,脚上穿着一双绣花鞋总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个老太婆无疑是一个奇怪的人。苏倩这样想着的时候不由得向老太婆脸上看去,这一眼使她看出了破绽,老太婆眼睛——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决不可能有这样一双眼睛,一双能穿透墙壁的眼睛。

清和平日里甚得师父宠爱,此时故作聪明:“两位老人家,我家师父慈悲心肠,从来怜老惜贫,你们两位没有什么依靠,不如同我们回山吧。”仪真不理众人却转头望着苏倩,声音带着几分温柔:“清远,看出来了吗?”

清远被师父看透了心思,脸上一红,低声道:“她脚上穿的绣花鞋子。”众弟子都向那老太婆脚下望去。老太婆急急的一缩脚却还是给众人看了个正着。仪真望也不望老太婆,只向清远道:“嗯,还看出什么来了?”清远受了鼓励,很是兴奋,声音大了一些:“还有,还有她的眼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重复着:“她的眼睛……”

清缘也看出了破绽,立时掣剑在手,大喝道:“清月你这叛徒,还不束手就擒!”老太婆与老汉对视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双膝一软竟跪在当地,颤声道:“弟子不辞而别,有负师父养育之恩,实是该死。”这声音已没有一丝的苍老。

众人没想到清月竟来伏首认罪,反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置,都转头望向师父。仪真仰起头,盯着天边的浮云,声音中没有一丝感情:“自你九岁那年从路边捡来,一晃已是十一载。十一年心血,竟换来今天的下场,我佛慈悲,定是仪真作了什么孽。”

清月听了仪真的话,慢慢低下头,一颗豆大的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几转,终究还是忍不住,顺着面颊缓缓流下来:“师父,徒儿不孝。罪该万死,请师父责罚,徒儿绝无怨言。”那老汉忽然直起了腰,一步挡在清月面前,老态顿时全无,沉声道:“仪真师太,我和月儿实是真心相爱,现在月儿已还了俗,改名陈月儿,他早已是我陈西若的妻子,若……”他下边的话尚未出口,仪真师太身形一晃,已到陈西若眼前,扬手掌掴在陈西若脸颊上,那脸上立时肿起五个指印,仪真已回到座位上,却似不曾动过。

“你铁剑山庄的陈慕远又没有死,还要我教你怎么做人么?这是我峨眉派的事,岂容外人插嘴。”仪真师太声音冷冷的在街上回荡。陈月儿身子一震,轻轻的捏了捏陈西若的手,怜惜的道:“陈大哥,你闪开,是我有负师父,师父责罚我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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