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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中雄-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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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鳄尾”程半途一声不哼,仓惶待溜,但是,捣飞了石顺的“伏魔杖”却呼”一声指向程半途的背心,这位心胆俱裂的朋友往前急扑,本能的反应用出了他的绝活--右腿微点蓦弹,向后猛翻,强劲有力,有如鳄鱼扬尾!

射来的“伏魔杖”第一截突然“叮”的收缩,程半途一脚不中,尚未及应变,这收缩的一截杖头又“察”一声弹出,恰好撞上了程半途的后裆,痛得他狂吼一声,手抚胯间,姿势怪异的连连蹦跳几次,却在面孔倏歪之下,一个横旋仰翻于地!

“扑通”一声,邱景松已经泗泪滂沱,脸如死灰般哆嗦着跪了下来。

这时,祁少雄已经再没有可以掩躲的地方了。

祁雄奎形容惨怖,混身血迹斑斑,他死盯着乃子咬牙切齿的喝骂:“逆子,畜生,不考的禽兽,我先铲除掉你四周这些帮凶,再来收拾你这败坏家风,有辱祖宗清誉的忤逆东西,你骗得我好,你装得真像,我要挖出你的心,看看是什么做的?剖开你的脑袋,数数你究竟有几条纹路?逆子,你还不认罪!”

跟着这声大吼,祁少雄也扑通跪倒,他面无人色,上下牙床交相碰颤着,泪涌如泉:“爹爹饶命啊……孩儿知错了,孩儿认罪,请爹爹饶过孩儿这一次……孩儿发誓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爹爹,你老人家就不宽恕孩儿,也请为祁家的香烟延续着想!”

祁雄奎嘶哑的咆哮:“我没有你这样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忤逆儿子,祁家没有你这种贪淫好色,专横逞暴的畜生,我宁可绝后,也要取你性命以谢天下,告罪祖宗,我给你生命,便是一桩错误,如今我便要收回你的生命!”

祁少雄惊恐欲绝,心摧胆裂的悲号:“爹爹饶命……娘啊,天上的亲娘,九泉下的老母啊,你老看看,睁着眼看,爹,我的亲爹要杀害他嫡亲的骨肉,要毁灭祁家单传的子孙,娘啊,请救救我……”

祁雄奎闻声之下,全身栗栗直抖,虬髯拂动,巨目含蕴痛泪,高举的铁杖颤颤轻晃,模样痛苦至极,于是,在四周,“祁家堡”的所属纷纷跪下,齐声为祁少雄请命。

蓦地,这位“八臂钟馗”仰天大吼:“祖宗恕我,孩子他娘也要谅解我的无奈,我,杀子事小,失德事大……”

沉重的“伏魔杖”凌空暴劈而下,力道万钧,裂气成啸,一片惊叫随即响起,祁少雄恐怖骇惧到了极处,他惨号着双手抱头,往前扑跌……

就在这时,斜刺里,寒芒似虹,猝射而至--不是硬架,而是侧点!

“当”一声脆响,这一点之力却凝聚在节骨眼上,劈砸祁少雄的铁杖“呼”的汤开,祁雄奎目光似火,怒吼着翻腕振臂,百条杖影暴袭那出手之人--燕铁衣!

燕铁衣夷然不惧,飞闪迎上,“太阿剑”在连串的漩涡中急曳而出,短剑”照日”由横向直,猝映电射,在一片光颤影移中,祁雄奎立退三步!

厉叱震耳,祁雄奎悍然再扑,“伏魔杖”飞旋腾舞,杖势式如排山浪涌而来,或似云卷,鸿飞而至,自每个可能的角度与方向,狂啸激厉着聚合,真个天地变色!

是了,“八臂伏魔杖法”!

燕铁衣在陡然间身形闪晃--宛同出现了数十个燕铁衣,他的“太阿剑”脱手而经天,却似在瞬息里幻为矫龙腾云,驭风呼雨,光溜溜的剑身急速翻滚曳落,由于翻滚得太急太快,以至只见毫光纵横,银虹漫空,在充斥天地之间的芒雨晶电里往下罩卷,“照日短剑”以相同的形势由下往上迎合。

“冥天大九式”的第六招--“天威起”。

光与影,势同力,势和劲的涌现在一刹那,幻灭也在一刹那--当金铁的交击声过去,呼啸的破空声静止,一切有形或无形的景象清确了,燕铁衣仍然站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唯一与方才不同的,就是他的左臂上衣袖破碎,有一块擦伤,血迹淋漓!

祁雄奎对面而立,相距六步,“伏魔杖”斜指地下,这位“八臂钟馗”的神态得显极其怔愕,甚至有些发呆了,他颔下的虬髯,失去了三绺,露出三条由颔至颈,直统光滑的青森刮痕来,不过,却半点创伤也没有。

当然,谁也看得出来,这下颔虬髯中的三条剃刮痕印,宽窄恰如剑锋,易言之,每一条利痕俱可直透咽喉--如果人家想这样做的话。

一片死寂过后,祁雄奎沙沙的,嘶哑的开了口:“燕铁衣……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表情是一片安详,燕铁衣慢慢的道:“令郎犯了淫行,逞于横暴,这是失德的事,但好在他却没有其他恶罪,因此,不必以死相惩,阁下一脉单传,若为令郎此过杖毙当场,非仅祁家绵延断绝,愧对列祖列宗,我这外性人也更是罪孽深重了,所以,我阻止你,另外,我们早有约定要比试一番,现在,我们业已如言而行前获得结果了。”

祁雄奎的语调忽然变得苍老软弱,他沉痛的道:“你叫我怎么对你说好?燕铁衣,是诅咒,还是道谢!”

笑笑,燕铁衣道:“那是你的事--祁堡主,请容许我们告辞,更请容许我带着杨凤一起走,是她指引我找到令郎的全盘罪恶证据,因此,我不认为她适于继续留下,况且,我对她有过许诺,我许诺给她一个较佳的生活环境……”

深深一叹,祁雄奎低沉的道:“你带她走吧,我也不能再面对这丫头而越增心头的愧疚……”

燕铁衣领着熊小佳、杨凤与另一位少女走出这幢屋宇的门口时,祁雄奎忽然跟出几步,他叫了燕铁衣一声,燕铁衣停住,回头,目光中一片友善与柔和。

有些忸怩的,祁雄奎呐呐的道:“呃,燕--燕老弟,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向你道谢与致歉才对!”

拱拱手,燕铁衣又露出他那抹惯有的,金童似的纯真微笑,转过身去,偕同三位佳丽施施然离开了“祁家堡”。

 ※  ※ ※

燕铁衣已将另一位受难的少女专程送回她的家中。

现在,他与熊小佳,杨凤三人三骑,兴奋愉快的策骑奔向“仁德村”。

燕铁衣的愉快是因为他做到了他应该做的,而且,功德圆满,杨凤的愉快是自此脱离苦海,开始了一种陌生却显然充满希望的新生活,伸展在眼前的是光明绚灿的美丽远景,而熊小佳的愉快,便大半由于即将做新嫁娘的喜悦,小半由于历劫余生的庆幸了。

鞍上,熊小佳叽叽咕咕的,道:“大当家,我好思念我娘啊,还有记挂着毒伤刚愈的哥哥,这一刻,真是归心似箭,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去探视他们……”

燕铁衣笑道:“好了,不用在我面前绕圈子了,你心里真正思念的,我看不是你娘,也不是你哥哥”怕是季学勤那小子吧?你放心,耽搁不了你的大礼,至于男方下聘的时间么,可能像比原订的日子晚一点,但也晚不了太多……”

轻啐一声,熊小佳脸庞绯红,羞得连自家也忍不住抿着嘴儿笑了……

杨凤也在笑,心中却在盘算--自己的这一天可还得等到几时?

燕铁衣略略加快了马儿的奔速,他可是实实在在的铁血男儿,他所记挂着的,确只他有的伙伴熊道元,那样的温柔情,绮丽梦,在他的心窝里,至少目前来说,还盘旋不住呢……

枭中雄……第七十五章 吊人树 血蒙妩媚

第七十五章 吊人树 血蒙妩媚

“祁家堡”的风浪已成往事,而连串下来的日子却是平淡又悠闲的,好像江湖上的变幻烟霞,诡异风雨,全在这一阶段里安静隐寂了,辰光是那样的恬宜,像小河流水般自然安详。

甚至燕铁衣亲赴杭州去主持当地“青龙社”堂的一次例会,也是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情去的,非常轻松愉快。

他独个儿办完了正事,又坚辞了“青龙社”在杭州城的“大首脑”“抗山肩”陶昂的陪侍,孤家寡人,无拘无束的在杭城游历了三天。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是不错的,但无论当地的风光如何明媚秀丽,幽迷撩人,燕铁衣也认为差不多看够了!观赏景色,他认为有如品尝美点佳肴,浅试即止,最能引人回味,等到看腻了,也就伤了脾胃,再难寻思怀忆。

于是,和来时一样,他又单人匹马离开了杭州,转向“楚角岭”。

天气有些燠热,在清晨出了杭城,到如今已近午时,却是越走越觉得炎燥,阳光当头,火辣辣的,像在烤着大地,他的内衫已被汗水湿透了。

这是一条蜿蜓于田野丘峦中的大道,在如火的烈日照耀下,除了远处偶有一片荒林外,住户人家也都错落掩隐于岭脚山腰之间,稀稀疏疏,间距很远,要找处歇马、打尖的地方,可真不容易。

阳光下的大地是起伏辽阔的,闪幻着青与黄为主的色调,迢遥的景色中浮动着淡淡的气氲,将景物非常轻微的扭曲,带一点凛凛的,热浪却散发得更炙热了。

燕铁衣抹着汗水,一面策骑前奔,一边游目四顾,想找个合适的所在停下来休息一会,避避日火,他坐下的马匹,也湿漉漉的毛汗黏贴了。

他自己带得有乾粮、水囊,但他不到必要时却不愿面对这些--一顿新鲜可口的现煮食物,一壶香醇的酒、或者一杯清凉的饮水,不比他自己携带的冷硬乾粮,同晒热了的囊中水要享受得多?

眼前并非特殊情势,又不是身处险地绝境,他犯不上如此委屈自己,因此,他一程一程的赶下去,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解决他饮食的地方。

天气真热,对这条路与周围的地理环境他又不熟,就这么一路朝下赶,走了二十余里地,犹不见一家酒、一家路店,甚至连一户适合打尖的住家也没有。

大道上静荡荡的,冷清清的,南来北往,只有他一人一骑;阳光底下的寂静是很奇异的,白昼喧哗,这里竟这样的幽静,叫人心中另有一股落寞不安的感受,但燕铁衣十分明白这种情景的发生--烈日照晒下,什么人愿意受着曝脱一层皮的折磨赶路?一般客商行旅,除非有急事的,大多会挑拣凉快的辰光上道!

叹了口气,他终于放弃了好好享受一顿午膳的希望,目光寻视,他勉强选中了路左边一座山岗上的几株大树下,作为他打尖的场地;那是离他最近的荫凉处,并不太合理想,却也只好将就凑合。

掉转马头,他奔离了大道,经过一条荒草蔓生的窄径后,他抛镫牵马上岗--从树下到岗顶那一株树荫处,居然连条窄径也没有了。

燕铁衣有些后悔,也有些懊丧,他一面吃力的扯着马往岗顶攀,一边回想着这几天在杭城时的口腹享受,可口的菜肴,精美的细点,各色各类香醇的名酒,还有各般各式风味绝佳的清凉汤羹,而如今,只不过短短的半日功夫,几十里路之隔,他就必须啃着乾硬的粗食,饮带着怪味的皮囊中水,人生的际遇,真是变幻无定啊!

来到那几棵枝叶蓊郁,互为纠缠的树荫底下,他丢掉马,取了乾粮同水囊,无精打彩的走到树根盘结的阴凉深处,坐下,先拔开囊塞,喝了几口水,然后,他长长嘘了口气,抹掉唇角的水渍;大热天,水总是好东西,虽说比不上清凉沁脾的果冻冷露,至少要比乾着喉咙要强上许多。

朝树干上一靠,他的视线随着往四周流览,正当他乏味的要将目光收回之际,却蓦地被远处一宗事物吸引住了!

在岗子后面,地形凹陷,凹陷的地势中,生满了又密又长的马尾草,再过去,就是一片疏林子,林前,有七、八个人影在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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