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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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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叶春秋突然发现自己悲剧了。

    除了那正中最靠前的座位,其他的座位都已有人落座,这个二房大兄,好阴险啊。

    叶春秋无法迟疑,因为这时候,周夫子那双杀人的眼睛已经瞪视在自己的身上了,叶春秋索性当做没有看见,大喇喇地坐在了空位上。

    这个位置可谓是得天独厚,几乎就在周夫子的眼皮子底下,周夫子提着戒尺,为了显露自己治学严厉,授课激动时,便将戒尺挥舞起来,嚯嚯作响,带着阵阵的劲风,那劲风刮面而来,因为离得近,叶春秋有种吓尿的感觉。

    至于周夫子,却是见叶春秋坐在前座,脸顿时拉了下来,他只道叶春秋厚颜无耻,这个叶家的私生子主动抢了好座,这是暴殄天物啊,还是叶辰良坐在这里让他心旷神怡一些。

    于是他吊着招牌式的三角眼,阴测测的看了叶春秋一眼,却是不便发作,当先便道:“县考在即,诸生要更用功一些,今日授的是……”

    周夫子这些之乎者也的东西,叶春秋也听不懂,他歪着脖子假装自己认真听课的样子,倒不是他不肯用功,实在是周夫子对他的厌恶之情总是流于表面,再加上周夫子讲课没有任何趣味可言,叶春秋宁愿自己下学时靠着光脑自学,多练习行书,也不愿听周夫子那冰冷冷的之乎者也。

    现在听到周夫子那‘轮人为轮,斩三材必以其时’之类的催眠曲,他终于吃不消了。

    起先还勉强能支撑,到了后来,啪的一下,脖子一歪,脑袋便磕到了案头上。

    哈哈哈……

    哄笑传来,叶春秋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周夫子杀人的目光正瞪着自己。

    遭了!

    叶春秋忙又危襟正坐,可是脑袋昏昏沉沉得厉害。

    周夫子厉声道:“叶春秋!”

    叶春秋终于打起了精神,道:“学生在。”

    周夫子满面狰狞,手中的戒尺在半空虚舞了一下,破空的声音嗖嗖作响,周夫子的功力极为深厚,这戒尺猛地在半空一顿,那双眼眸却是带着渗人的光泽,他突然昂头,脸色又恢复了平静,不过那双眼睛却依然盯着叶春秋,那眼眸深处,似乎潜藏着一股锥入囊中的锐利。

    尼玛……

    这是君子动口,还要动手的征兆啊。

    叶春秋虽然和周夫子打交道不多,可是也深知往往周夫子这样的表情,接下来应当就是揍人了。

    “你……站起来!”周夫子故意慢条斯理地道。

    叶春秋只得站起来,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才十二岁,不装孙子,还装好汉吗?

    叶春秋恭敬地道:“夫子有何吩咐?”

    周夫子眼皮子都懒得抬,一字一句道:“方才老夫讲授的是什么?”

    叶春秋愣住了,下意识便回道:“是啊,夫子讲授的是什么?”

    顿时又是满堂哄笑,坐在叶春秋身后的叶辰良更是笑岔了气。

    周夫子捶胸跌足,心绞的厉害,败类啊败类,你这个大脚婆娘生出来的孽子,一看就晓得不会有什么出息,偏偏还要抢这样的好座位,抢了好座位倒也罢了,你竟还睡觉,睡觉也由你,这厮居然还如此恬不知耻的说‘是啊,夫子讲授的是什么。”

    于是,周夫子用马景涛式的咆哮朝着叶春秋大吼:“老夫今日讲授的是冬官考工记。”

    叶春秋虎躯一震,早说嘛,冬官考工记……立马光脑搜索。

    而这时候,周夫子已经挥舞着戒尺,迎面劈来。

    “且慢!”叶春秋连忙道:“夫子且慢动手。”

    周夫子的戒尺下意识地一停,不过怒火更胜,也幸赖他不曾学九阴白骨爪,否则下一刻,非要把叶春秋撕了不可。

    叶春秋接着道:“夫子方才讲授的冬官考工记讲得很好,学生犹记得夫子念的是:‘轮人为轮,斩三材必以其时。三材既具,巧者和之。毂也者,以为利转也。辐也者,以为直指也。牙也者,以为固抱也。’此句摘自周礼,周礼实是博大精深,尤其是夫子讲授的也很精彩,轮人制作车轮,砍伐三种木材必须依照一定的季节,对吗?圣人推崇礼,所以礼不可废,小小的匠作车轮之道,居然都隐含着各司其职的道理,方才听夫子一席话,实是胜读十年书,学生受教,受教……”

    那戒尺还悬停在半空,却是一下子凝滞不动了。

    周夫子呆住了,这家伙……居然倒背如流,可以说是一字不差,他……不是在睡觉吗?

    同窗们本要笑,现在却是笑不出来了,尤其是叶辰良,笑脸僵硬,有点面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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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本是同根生



    叶春秋长长地松了口气,似乎看上去,光脑还算靠谱,他后怕地看着悬停在空中的戒尺,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周夫子没了先前的底气,却还是厌恶地道:“你方才在睡觉,如何知道老夫教授的是什么?”

    叶春秋淡定从容地道:“夫子,学生身子有些不适,所以难免坐无正形,不过夫子的课,学生却还是用心听了的。”

    这个借口,连叶春秋都很佩服自己。

    周夫子却是怒气难平,他难受啊,心口堵得慌,总觉得自己在学生们的眼里失了威严,继续道:“可是方才何来的鼾声?”

    啊……原来我睡觉还打呼噜啊。

    叶春秋依然淡定从容,慢吞吞地道:“诚如学生方才所说,恰好学生染了些小风寒,所以,夫子懂的。”

    “懂?懂什么?”

    叶春秋只得耐心解释:“因为染了风寒,所以不免鼻塞,鼻子塞住了,气息不畅,所以呼吸粗重,于是……”

    这一下,周夫子真懂了。

    他竟发现一时再难找出什么借口,只得恶狠狠地瞪了叶春秋一眼:“用心听课,再敢不用心,老夫……”

    夫子就是夫子,当他觉得口头的威胁不足以震慑一个坏学生的时候,便用了最行之有效的办法,戒尺在半空狠狠一挥,那破空之声便呼呼而来,而后熟稔的在空中一顿,戒尺一收,很有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风范,夫子眼皮一沉,见到满堂诧异的学生,便冷冷道:“叶春秋坐下。”

    终于下了学,周夫子又重复了县试的事,叶家所在的宁波府奉化县,每年要参加童生试的人极多,不过也不是什么人想要参加就能参加,这不但要找齐其他几个童生联名俱保,同时还要本县廪生具保,保其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保证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之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践业。

    前者考生联保,是为了防止作弊,五个童生相互写具保单,一人作弊,五人连坐。

    而后者却将大多数没有门路的人拦在了门外,找不到一个廪生秀才给你作保,你连参加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对叶家来说,这都是小事,所以凡是没有取得童子试资格的人一般都会参加,管你学问如何,有没有把握,重在参与,考中了最好,考不中就当热身,叶家想要找人来担保,闭着眼睛的事。

    周夫子说完了,脸色一冷,道:“今日就讲到这里,尔等要及早完成老夫的课业。”

    叶春秋忙是将笔墨纸砚放回书箱,此刻的他一觉醒来,显得精神奕奕,龙精虎猛,恨不得插翅飞出学里。

    叶春秋背了书箱便站起来,身后的叶辰良笑脸上带笑地看着他道:“春秋啊,县试要到了,你要好好努力。”

    看到这张很欠揍的脸,叶春秋的心里就渗得慌。

    叶春秋亦是笑着回应道:“多谢堂兄关心,我一定好好争气,堂兄也要争气,一定要考中县试。”

    叶辰良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本大少爷的功课一向做得好,一直深受老太爷和周夫子的喜欢,小小童子试,此次是必中的,还需要你这个渣渣来鼓励?

    他的脸抽搐了几下,想要反唇相讥,叶春秋已经背着书箱一阵风的跑了:“堂兄再见。”

    叶辰良看叶春秋离开的方向没了影,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败类!有其父必有其子。”

    一日功夫下来,叶春秋的肚子有些饿了,急匆匆地要回家,却在此时听到后头有声音道:“春秋,春秋……”

    叶春秋回头一看,见是二房的叶俊才,这厮提着盛笔墨的竹篮子,也是下了学,一直尾随自己的后头。

    叶俊才是三叔的二子,虽然比叶春秋年纪小一些,却不知是不是吃了什么激素,虎背熊腰,比叶春秋还要高半个头。

    叶俊才和叶春秋一样,在周夫子的眼里都是不受欢迎的一类,按说应当是物以类聚,谁晓得同行是冤家,叶俊才一直看叶春秋不顺眼,孩子嘛,都欺生,叶春秋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得太过善良,所以那叶俊才看到自己就手痒。

    叶春秋不想理他,继续背着书箱赶路。

    叶俊才怒了,大喝道:“站住,叶春秋,我在问你话,你这大脚婆娘养的。”

    等叶俊才跑得近了,叶春秋才发现叶俊才满面怒容,捋起宽大的袖子,像是要揍人。

    尼玛……招谁惹谁了,我和你又不熟,还能不能讲道理了?

    叶春秋发现叶俊才这家伙有些不可理喻,要逃也迟了,叶俊才已到了面前,扬着拳头朝他耀武扬威:“叶春秋,别以为你是我兄长,我就不敢揍你。”

    叶春秋很无辜的样子道:“俊才,怎么了?”

    叶俊才恶声恶气地道:“你还问我怎么回事?你居然敢四处说我是叶家的败类,说我连给你提鞋都不配,是不是?”

    叶春秋心里一惊,虽然他早就有这个想法,可是他不敢说啊,毕竟他不是那种敢于直面人生的勇士。在族学里读了半个月的书,叶春秋怎会不晓得这个虎背熊腰的堂弟是出了名的混账,仗着有几分力气,桀骜不驯,叶家子弟挨他揍的人可是不少。

    叶春秋苦着脸道:“这是谁说的?”

    叶俊才冷笑一声,他像一头小蛮牛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春秋:“辰良说的,你不要抵赖,我不会听你的狡辩的。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我兄长,今天是非揍你不可。”

    叶辰良……

    这就难怪了。

    二房的二叔,还有这个二叔的儿子,一直看自己不顺眼,那个叶辰良,平时总是对自己冷嘲热讽,呵……

    两世为人的叶春秋怎么会不知道,那一对父子是巴不得自己和老爹一辈子都不回叶家,老爹不回来,二叔就是叶家的继承人,叶辰良也就是名正言顺的长房嫡孙。

    这家伙会在背后搞一些小动作,也就不奇怪了。

    看到扬起拳头的叶俊才,叶春秋发现自己和这个俊才堂弟完全无法交流,这智商,只有给人当枪使的份啊。

    “嘻嘻……来了……来了……”

    远处,隐隐约约有声音。

    叶春秋眺目一看,却见叶辰良和几个叶家的子弟在远处的假山那儿看热闹,叶辰良还摇着扇子,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一定是满脸期待之色。

    叶春秋已经来不及骂这几个贱人了,因为不耐烦的叶俊才已经摩拳擦掌,决定用拳头来传播真理。

    “你什么都知道了?”叶春秋突然显出一脸震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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