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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负有情郎-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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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不要去挖掘就可以继续逃避,关起心房便可不必理会不想知道的事,别去爱人、关心人,便不用担心对方离自己而去,不必再忍受生离死别的蚀心之痛。偏偏事与愿违,她遇上了欢休。

倘若刚才的感受不是那么真、那么痛的话,她会从此得到解脱,从欢休制造的迷雾裹走出。可是呀!上天,她在骗谁,方才地明明经历了第二次活生生被撕心的剧痛,明明又死了一次……

第八章

坐在院子裹抚琴自娱,欢休耐心地等待八王爷驾临。他会来,也不得不来,这几天他不是连续出手了吗?

九载了,玩得够久了,所有的血债该一并清理。一命抵一命,一个也不能少,该还的总是要还。

啊,他喜欢破晓前的宁静,更喜欢血液奔腾的感觉。

宁为地狱主,他不愿为天下奴!悠扬的琴音以激切的抑扬顿挫猛然收尾,差些震斯人心

八王爷走出拱门,赞赏的拍手喝采。

“还不到日上三竿,王爷被噩梦惊醒了吗?”没依礼起身恭迎他,欢休悠然的抚弄琴弦,半低垂的俊脸漾出邪魅的笑容,有别于寻常的倨傲,漫不经心得胆战人心。

“欢休,本工给寿王爷的密函呢?”八王爷和颜悦色她笑着。

“既是给寿王爷,当然是在他手上。”欢休懒懒哼道。

“把信交出来,本王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你还是我的良师益友。”

欢休放声大笑。﹁我哪有那份荣幸呀!八王爷怕是抬举我了。”

动之以情行不通,八王爷试图诱之以利,﹁本王正打算把鹿山的采邑赏给你,你不会为了几张密函冒险和本王作对吧?”

“如果那几张密函能抄你满门,我倒想一试。”他有恃无恐地冷冷阴视他。

八王爷震惊地看到他眸襄的那簇阴光,﹁你知道了?!”

“王爷是说二十几年前你借柳家这只刀,砍去齐家庄两百多条人命这事吗?”欢休阴柔地低喃。

八王爷魂飞魄散,老脸渐渐发白。

“你怎会知道的?!”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他灭口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投效到你麾下?仰慕你的一世英明?坐怀不乱的泱泱风范?”他冰冷的讽刺。

“你一进府就知晓了!”欢休这孩子的心机太深沉,真可怕!九年来竟然没露出半点蛛丝马迹,让他以为他完全不知情,渐渐撤去戒心。老王爷倒抽口冷气,﹁一切都是你计画好的,私造兵器、拥兵自重、鼓动本王谋反一”他以退为进鼓励他纂位,原来都是阴谋。

“你若没有二心,谁能鼓动你?让你多活了九年算是便宜你。你有没有听过﹁以血还血”这句话?如果不是血海深仇必报,又不想破自己的原则,你早该爬进坟墓了。”他一指捻断一根弦,尖锐的弦音重重地震撼了惊惧的八王爷。﹁我一向不喜欢太枯燥、顺利的游戏,又看你四处打探柳氏的余孤,打算斩草除根,这种好戏错过了,岂不可惜?”

“你竟妄想杀尽王府所有人?!”八王爷惊骇地扶住花木,以撑住摇晃的身子。

“那年你不也灭去齐家庄所有人。难道王爷杀人可以,普通百姓只有伸头被杀的份?”欢休寒侧测地笑着。﹁就算你的昏君订下如此无知的律令,也与我无关,你该晓得我从来不理这些。”

事情既已揭破到这种地步,多说无益,除去欢休才是当务之急。

“来人啊!”

“别费事了。悲霄尚且不是我的对手,其它人哪够资格接近我的地方。”低头漾出声寒透人心的冷笑,他淡淡地弹断第二根弦。﹁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出手?除了看好戏,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他斜斜扬起寒若冰霜的冷眸,陡然压沉声音。﹁我要你明白你所称的﹁魔教”中人,远比你这个﹁侠义”之士有胆识、有气度,所以我等你先出手。”

八王爷惊心的奔到拱门一看,他派出的死士全都痛苦的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没多久,个个口吐白沫、抽播一阵子后便僵得挺挺的,不再动了。

“这里的花草都撒满了毒香?!”他为时已晚的发现。

“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欢休将小包药粉丢到花丛上,由斜光瞥见八王爷犹豫不决的模样,不禁讥嘲地讽笑。﹁想不到八王爷也会有不敢做的事。不吃也没关系,比较可惜的是,你不能陪你的如花美妾和诸多儿女同赴刑场。”

嘴巴开始发麻的老王爷赶紧服下药粉,自心坎裹打起寒颤,﹁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说出来本王自会依你。”

“别给太快。我要你一族的命,一个也不能漏,你给是不给?”他没得商量她便声道。

“欢休,你别得寸进尺了。皇上就算猜忌我,尚得顾忌我三分,你这名小小的死十又能奈我何?”

“试试不就知分晓了。”欢休沉郁地一指勾断第三根笨弦。﹁反正我孤家寡人搏你一家,怎么都合算。”

这就是八王爷害怕的地方,他只认识一部分的欢休,而他所熟悉的那小部分,全都是他今人恐惧的一面,也是他刻意让他知道的一面;好比说,欢休会为了目的,牺牲一切泡在所不惜的残酷性子这一面。

“我早该杀了你!”八王爷扼腕的叹道。

不就因为不放心欢休这孩子,他才会特别安排悲霄混人死士里,就近监视欢休。没想到大家都输给了老成的欢休,连悲霄也看不出破绽,还被欢休震断经脉,气绝身亡。

愁情的下落没人知道,悲霄已毁,知晓太多事的欢休又必须死。不得已之下,他才会借狩猎之名将他引来鹿山,并出动所有死士找尽机会被他,谁知到头来不但动不了他分毫,还被他拦走与寿王爷意谋造反的密函。

当初见他是个可利用的人才又难成气候,大胆留他下来,没想到因此种下祸根。

“悔恨太晚杀我吗?”欢休狂傲的扬眉。﹁何必懊悔,除非我自绝,不然根本没人能动得了我。二十多年前你因夺人妻不成而残杀了一堆无辜百姓时,就该知道会有今日的下场。”

“告诉本王,你是怎么躲过的?”眼见大势已去,又没办法动欢休,八王爷只想弄清心底的疑惑。

“老天要我来取你这条狗命,自然不会让我死,你带着困惑下地狱去问阎罗吧。”欢休扬手轻轻拂过琴面,所有的琴弦应声而断,音律磅然。﹁二十多年前,你这名好色权佞竟因齐家庄的少大人姿色过人,起了淫心意图夺取,遭齐家庄少庄主厉声斥责。向来只有人讨好,几曾受人羞辱,尊贵的王爷自然不觉得自己有错,偏偏又怕落了个难听的名声,只好仗势威吓柳汞的老庄主,当时的武林盟主,便将家世清白的齐氏一家扣上﹁魔教”之名,并联合那些武林败类趁夜屠光了齐家一庄两百多条人命。之后唯恐事迹败露,你假借魔教余孽之名,血洗柳家庄,一举清除了心头大患,并将所有的罪名按在死人身上,也就是我那含冤九泉的无辜双亲。对吗?八王爷,欢休可有冤枉你,胡添半句虚言?”

“你不怕连累弄波吗?”抖得险险昏厥,老王爷一改趾高气昂的忡态,巴望他念在师兄妹情分土,替他弄波的一生着想,放过他。

“弄波?她早该死了。”欢休纵声朗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只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也只有她才会傻傻的以为你是真心宠爱她。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错估了弄波对我的重要性,押错护身符。王爷一直知道柳家的遗腹子尚活在人间,查了十八年终于查到她的下落。你怕引起我的怀疑,不敢正大光明杀害她,便使出借刀杀人的法子,利用弄波。”

八王爷惊愕不已。连他利用池弄波急着讨好欢休的心理,故意将柳氏遗孤没死的消息透露给弄波的事他也知道!

愿为欢休上刀山、下油锅的弄波以为他老眼昏花,看不出她对欢休的迷恋,岂知她便是利用她这个弱点收她为妾。一得知柳氏遗孤的下落,他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弄波,一旦她得知此事,为了替心爱的欢休报仇,必会编出各种理由,迫使他不得不派出杀手追杀那个小孤女。

结果,弄波真没让他失望,省下他不少心神。

“光凭几张纸和你卑贱的身分,皇上不会轻信你的话。”王妃身分显赫,至、长公主便不会袖手旁观,他不该被欢休几句话骇住。

“王爷怎会蠢得以为我想不到这点?”欢休阴郁的冷冷一笑。

糟了,张丞相!脸色骤黑的八王爷急急转身离去。

八王爷一走出他专属的天地,欢休即悠然起身走进与院子相连的房间里,将榻上的人抱起,解开她的穴道。

震愕得说不出话来,风恋棠简直不敢相信所有的事情竟是八王爷在翻云覆雨欢休本姓齐,并非魔头之子,更不是杀害绽雪一家人的凶手,他与绽雪都同样是无辜的受害者。罪魁祸首是该死的淫色之徒狄绍重!﹁八王爷为何突然离去?”她嗄哑地道。听那阵仓卒的脚步声,他似乎是被什么吓着了。

“他急着去做一件自投罗网的事。”欢休拉她下榻走进院子里,见她脸上不再有被强掳来的愤然,取而代之的是震愕与些许的不解,他笑笑的解她困惑,﹁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若被逼急了会如何?”

脑子因惊愕过度而呈现一片空白,她征征的想了半晌,才喃喃道:﹁放手一搏。”

“所以,我必须给他放手一搏的理由,免得他那双不安分的老眼成天在你身上溜转。”拉她走出后院,两人漫步在鹿山云雾镣绕的山径上。﹁作贼心虚的老家伙以为我把密函交给他的死对头张丞相,自乱了阵脚,急着赶回去调兵遣将,决定放手一搏了。”以昏君目前的兵力,再加上日昨听到八王爷意图谋反的风声疑心病起,暗今张丞相调回二十万大军驻守京城附近,狄绍重此时兴兵犯上绝对是必死无疑。

风恋棠错愕至极。听它的吉下之意,该不会是……

“你根本没有他要的密函?!”

“我有。没劫走密函,老狐狸怎会甘心人瓮来。”他阴狠的沉下声音。﹁我不过是不想以那种无聊的法子报仇,那实在很无趣,我要狄绍重自掘坟墓。”死在自已的愚蠢,他要他痛不欲生。

造反是诛连九族的重罪,狄家的家丁有多少?该有一、两千人吧!风恋棠一阵晕眩。她怎会傻得以为欢休不想报仇,他只是不想单取八王爷这条命,准备一举成擒。

欢休的伤痛、怨恨掩饰在他倨傲的外表下,谁都窥不到。经过长年的沉淀,他以惊人的毅力将那段惨绝的过往转化成强大的复仇意志,转化成支撑他活下去的执念。可以说欢休是为了看到狄家人个个人头落地而活着,没达到目的前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但,为了替两百多条人命赎罪,竟要伤害更多无辜受累的人吗?莫怪娘不愿她报仇,莫怪……冤冤相报何时会了。

风恋棠失神地摔开欢休的手,空幽地问道:﹁你强掳我来,就是为了揭开这桩惨事?”

“记得我曾告诉你,要你入王府有我一份私心吗?”欢休以为她反常的沉默是被骇着,阴沉的脸徐徐放柔。拉起她的手,他从怀中拿出一只莲形银手环套进她的皓腕裹。﹁我知晓的所有事情全是从你娘那里得来的,她是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人,狄绍重才会锲而不舍地追寻她十多载。”

“是狄绍重败露机心让你发现事有蹊跷,你才会先一步找到娘?”经历过刚才那番震荡,这种微不足道的往事,根本不能令她生出些微感觉。

“认真来说,我欠你娘一份情。”他放柔表情,不若片刻前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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