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龚子容看着进门的中年人,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可心中依然涌现强烈的冲击。
“对,”她细声的说,“我叫子容,你是--爸爸?”她对这两个字真的很陌生。
听到这一声爸爸,他情绪几乎溃堤。他想对她伸出手,又怕伤害了她,毕竟她看上去是那么虚弱。
似乎看出他心中的想法,她对他伸出了手。
他握住她的手,他的女儿--他真是作梦也想不到,他竟然还有个女儿。
“妳跟妳妈妈长得好像。”他的声音有着哽咽,
“是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听到这个,她不自觉的感到有些开心,她没见过妈妈,但她相信妈妈一定很重视她,不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将她生下来。
吴廷安肯定的点点头,“不过她也跟妳一样的虚弱。”一思及此,他的脸色不由得一黯。
“是吗?”这一点应该不令人意外,毕竟她与她有着同样的毛病。龚子容露出一个笑容,“不过我跟妈妈不一样,我会努力的活下去。”
“当然,当然!”他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我对不起妳,我真的不知道有妳,不然我……”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你为什么不知道?”她好奇的问,“你没有回来找妈妈吗?”
他听到她的问话,身体微微一僵。
看到他脸色转变,她不解,“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他摇了下头,“妳没有说错,是我错。”
颜家佑站在一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动声色的朝龚子容的病床移动了几步。
之前子容一直追问她父亲为何不回台湾寻找她的母亲,他不愿说实情,便是怕她会不谅解自己父亲的所做所为而引发身体不适,只是她还是自己问了,这个情况并不好--
“什么意思?”
“是我辜负了妳妈妈,”吴廷安的口气显得有些沉重,“当初,她希望我不要出国,但我为了自己的理想坚持要去。”
“然后呢?”
他叹了口气,“为了顺利的取得学位和工作,所以我娶了一个美国籍的华侨,我当时给了妳妈一封信,就再也没有跟她联络,就算她打电话,写信我都没有理会,现在想来,可能她当时找我,是想要告诉我,有关妳的事情。”
“我的天啊!”龚子容真是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我娶的是个好女人--虽然我利用了她,所以我也无法在我取得合法居留权之后就跟她离婚,而我也一直以为妳妈妈在我离开之后一定找到另一个好男人,所以我就留在美国。不过可能是上天罚我,我的太太无法生育,我还以为我这辈子不会有孩子,却没有想到--”他看着她不禁再次激动了起来,“我竟然有个这么亭亭玉立的女儿。”
听到他的话,她有些呆楞住。
她沉默着,消化他的话,然后,缓缓的开了口,“我妈妈为了生我死了,而你却在美国娶了别人。你没有孩子,所以现在回来找我,是这样吗?”
“小容!”颜家佑压住猛然坐起的她,“记得妳答应过我的,不能激动!”
“我怎能不激动,他抛弃我妈妈!”
“那都过去了。”他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如何过去?”她拉着他的手,“这一切怎么过去?他来认我,只因为他没有小孩。”
“不是这样的,”吴廷安连忙摇头,“我是真的开心自己有个女儿,不单是因为我没有孩子。”
“不是才怪,我不是三岁小孩,”她激动的喘着气,感到氧气无法进入自己的怖,她抓着颜家佑的手一紧。“不要骗我--你给我出去--”
“我是妳的爸爸,不管如何,这是事实。”
“不要--”龚子容大声的吼道,“我不要--你出去……我不要见你--你出--”
颜家佑见她双眼大睁,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他拉来氧气罩替她戴上,然后按下紧急按钮。
“撑下去!妳答应我的!”紧握着她的手,他口气急促的交代着。“呼吸,继续呼吸。”
她一口气提不上来,蓦然松开了自己的手,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
“该死!”他诅咒了一声。
“她怎么了?”吴廷安难掩心中的焦急。
颜家佑没时间跟他解释,一把将他推开,替龚子容做心肺复苏术。
护士带着器具赶到,他头也不抬的表示,“准备电击!”
“妳答应过我的,”他一次又一次的替躺着不动的她电击,他眼眶泛泪,“活下去--妳说过要活下去!”
吴廷安呆若木鸡的站在一旁,看着龚子容被一次一次的电击。
“心跳有了!”一个护士说道,“呼吸也有了!”
“立刻转加护病房,”颜家佑交代,放下电击板之后,他的手轻抚着她惨白的脸庞。“我随后过去。”
“是!”几个护士立刻将龚子容推出去。
“她--”
“她的心脏已经纤维化,只能等换心才能活下去,每一次的发作都是把她更往死亡的路上推,”颜家佑看着吴廷安的表情没有指责,毕竟这次的事情他也要负起责任。“我不应该将你带来。我情愿让她有遗憾,也不愿看她死在我面前。对不起,无法陪你。”
吴廷安呆滞的目光看着颜家佑疾步离开。他才得知他有一个女儿,而现在--他因为年轻时的轻狂将再次失去这个女儿,而且他的出现还差点害死了她,他忍不住老泪纵横而下。
……
“她得要立刻换心!”在加护病房里,颜家佑口吻平静的对龚以刚说。
龚以刚看着一动也不动的龚子容,鼻头一酸,“怎么会这样?”
他摇摇头,对于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不愿意多谈。
“还有多久?”他一把抓过颜家佑,“她还能撑多久?”
颜家佑无法给答案,“可能几天,可能几小时,也可能……”他吞下喉中的哽咽,“几分钟。”
“我的心脏给她。”龚以刚迫不及待的表示,“我很健康,我的心脏百分之一百适合她。”
颜家佑错愕的看着他。
“我是认真的,”他嘴角微扬,“我爱她,用我的生命爱她,只要能救她,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以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能选择,他也情愿拿生命跟子容交换,但这岂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但不可否认,龚以刚对龚子容的真心令人动容。
“子容有你这样的大哥,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大哥?!”龚以刚苦涩的重复了一次,“但是我也只能是大哥。”
听到他低落的口吻,颜家佑无言以对,他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我们等!”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罩着氧气罩的龚子容,“我相信,最后一定会有奇迹。”
他们现在所能祈求的也只有奇迹了。
“有个人好像喝了一点酒,等在外头说要见子容。”龚以刚突然想起这事。“他说,他是子容的爸爸。”
颜家佑闻言一僵。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不解的问,从小跟子容在育幼院长大,他很清楚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我有个医院的同僚动用了一点关系,”颜家佑轻描淡写的说道,“她替子容找到了亲生父亲。”
龚以刚脸色一亮,“小容知道了肯定很开心。”
“是啊!”抚着她的头发,颜家佑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躺在床上的她动了一下,他立刻紧张的凝视着,“她要醒了!”他分心的抬头对龚以刚说了一声。
没多久,龚子容张开了双眼,她一脸难掩疲累。
“妳醒了!”他的手紧握着她冰冷的手,有些激动。
“对不起,”她虚弱的开了口,“我不……不该……激动……”
“别提了。”他揉了揉她的手,“都过去了,妳只要好好的,其它的我不在乎。”
她微扬起嘴角,目光落在龚以刚身上。
“妳真是吓死我了。”他弯下腰在她耳际说道。
“对不起。”她只能说这三个字。
她闭了下眼睛,感到呼吸时,心脏传来的刺痛,她张开眼,看到他们脸上没有说出口的担忧。
“我……很严重了吗?”
颜家佑摇头。
“不要……不要……骗……我……”
龚以刚感到泪水将要夺眶而出,立刻将头一转,躲开了龚子容试探的目光。
“我们等!”颜家佑坚定的说,虽然他很明白情况有多槽,但他依然要自己表现出满是信心的样子,不然连他也会崩溃。“我们会等到适合妳的心脏。”
“喔!”她应了一声,想相信他,却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凝视着他问:“你……爱我……吗?”
颜家佑强颜欢笑,“妳问什么傻问题,我当然爱妳,爱得心都疼了!等妳好了,我们再去布达佩斯,再去马格丽特岛,我在一个近夏的午后遇到了一个美得不像属于这世界的女孩。”
他的话使龚子容笑了出来,但她随即痛苦的喘着气。
“小容--”
她握住了他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告诉我……你会……记得……记得我吗?”
“我不要记得妳,”他的眼眶红了,“我要妳陪我!”
看着他,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对……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不想和……你妹妹……走同样的路……我不想让你……难过。”
“不要胡说八道!”他紧紧抱住了她,“妳会好,一定会好,我不会让妳有事!”
他是个医术高明的医生,可不是上帝,他无法决定一个人生命的长短,他痛恨看着她的生命在他的面前流逝。
龚以刚看着两人,很清楚知道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他立足的地方,他的心不由得黯然。
“对不起,颜医生。”一个护士走到病床前,轻声的唤道。
颜家佑只是抱着龚子容,头也不回的问道:“什么事?”
“有个先生喝醉了酒在加护病房外闹,”护士小姐一脸的无奈,“他坚持要进来看龚小姐,我们已经通知了警卫,但他现在跟警卫起了冲突。”
他皱起了眉头,轻轻的将龚子容放下。
“是……是谁……”她问。
他考虑了一会儿,才说道:“应该是妳的爸爸。”
爸爸?这两个字依然强烈的冲击着她,她叹了口气,“叫……叫……他……进来……”
他不认同的看着她。
“求……求你……”
颜家佑深吸了口气,最后对站在一旁等待指示的护士小姐道:“请他进来。”
护士小姐闻言,立刻转身离去。
“妳确定妳还要见他?”
龚子容点点头。
没多久,满身酒气的吴廷安被请了进来,一看到他,颜家佑立刻从病床旁站起来,挡在他的面前。
“她的情况很糟,请你不要再刺激她。”
“她是我的女儿,”吴廷安沮丧的说,“我怎么会伤害她?”
听到他的话,颜家佑只好退了一步。
“子容。”吴廷安想起自己浑身酒味,所以不敢离她太近。
龚子容抬起头看着他,她的目光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其实对她而言,他本来就是个陌生人。
“妳还好吗?”他心焦的问。
“我……快……死了。”
吴廷安闻言,一脸的惨白。
“我妈妈……”她看向颜家佑,他立刻站到她旁边,“葬……葬在哪里?”
“在彰化福兴。”他回答。
“你……要……去看……她。”龚子容坚持着这一点,她是不懂他们上一代的恩怨,但她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会是令自己母亲最悬心的人。
“我会!”吴廷安点头,“其实不用妳说,我也会去,我要感谢她,替我生了一个美丽的女儿。”
她看着他的目光中有着嘲讽,她闭了下眼,“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