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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笑开,好像很有意思呢。
画了几十张出来,他们父子并头在那里挑选着。
我甩甩手,站起来。
子晟拿着一张说:“这不是我么?”
是很像很像,接近度达到八成以上,看来我这么画挺靠谱的,愈发有了信心。于是干脆在给孩子留的房间里把这些画份两边统统贴上,微风过时,就听纸张哗啦啦的响。子晟跟旻儿就在里头跑来跑去,‘小弟弟小妹妹’的乱叫。
我穿一件单薄飘逸的长衫,手里的团扇不住扇着,虽然是殿外放了冰也解不了暑气,孕妇又禁食生冷的,真是热得难受。
子晟更是成天泡水里不起来了,连旻儿都抱着块浮板大着胆子下水去。
我怎么办,孕妇可是火体啊。可是冰块又不敢用得太多了。我就有些烦躁起来。
六哥的手横在我胸口,我一把给他摔了开去。
他迷糊睁眼,“怎么了?”
“热!”
白日里坐着梁上有大扇子扇还好过些,可这睡觉总不能叫人扇风吧。那帐子总不能敞着吧,再说太监不是男人我也别扭。那大扇子宫女可扇不动。就是扇得动,我旁边还睡了个打赤膊的呢,叫人白看了去不成。
这宫里都知道我小气,皇帝近身的事都不用宫女的。
他顺手捞了我扔在一边的团扇给我扇风,“我估着你是不是最近补上火了,明儿叫老章来给你看看。唉,老五还没找着那个写治水册子的人呢。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我真怕银子是扔到水里去。”
“这么大声势都没能找出来,那人肯定有什么怨气,或许是害怕。你让人往治水得了罪过的人身上去查查。说不定是那些人的后人呢。这倒好,鲧被天帝弄死了,现在要找大禹出来了。可人的脑袋就一个,人家或许真是怕了。”
“这个说法有道理,我明儿就让人查去,兴许现在还是罪籍,所以不敢露头呢。”他说着凑过来亲我一下,我把他推开,“热着呢,腻在一起汗津津的,一边去。”
他又加紧扇了几下,然后还是狠命亲了两下,“这么下去不行啊,今年天儿是热了一点。这么一来,我得旱死啊。”
“你旱不死,到处都有人等着你月下谈心呢,别让老百姓旱死就是了。洪涝刚过,又接着是旱灾。”
他躺平叹气,“地大物博,听起来好听,可是有的地儿旱,有的地儿涝,这是个什么事啊。”
“寻常事,哪有你去祭祭天地就真的风调雨顺了。治理黄河倒真是刻不容缓的事儿了。黄河理顺了,什么旱啊涝啊的也减轻了。”
“嗯,让他们加紧吧。哎,十一,你能不能别提那茬事了。”
“行,反正谈心不一定非得月下才行。”
他叹口气,继续给我扇风,直到我睡着还听到耳边有呼呼的风声。
第二天我歇午晌,翠侬小心的进来,在耳边说:“娘娘,娘娘,安乐王爷溺水,幸好已经被侍卫救起来了。”
我睁开眼做起来,“他不是抱了块浮板么?”
“叫三皇子抢过去给扔了。”
我赶紧过去看,旻儿已经换过衣服,老章正在给他把脉,见到我行礼说道:“王爷没事,就是喝了几口水,侍卫已经按压让他吐出来了。”
“那就好。”
老章早上才来过,说我的确如六哥所说补上火了。因为这段时日御膳房跟御医局日日都送来不少汤水,我吃了的后果就是虚火上浮。
“章太医,你干脆还是到坤泰殿来当差,等本宫生产后再回太医局去。”
老章挑眉,“娘娘,可是皇上让老臣收拾收拾,准备跟圣驾去西苑避暑。”
厄,要去避暑么,“几时的事?”
“三日前皇上吩咐微臣的。”
“行了,那你准备吧。”三日前就吩咐了啊,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再看旻儿的样子,好像也知道。
“你也知道?”
“嗯,父皇说到时候要给母后一个惊喜,叫儿臣跟三弟都不要说。”
三弟,这臭小子闯了祸哪去了。
“他人呢?”
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都不出声,老章走到一旁开方子。
“这么热的天儿,还要母后一处一处的去找么?万一闪着腰或者怎么了如何是好?”我在椅子上坐下来。
旻儿小声说:“母后,三弟不是故意的,他说不用浮板就可以很快学会游水,是儿臣笨。”
“你别一味护着他,就是要拿开浮板也得慢慢来,哪有抢去扔掉的。”我凝神听声音,果然旻儿的床下有轻微的动静。
我把人都轰了出去,“出来吧,钻到床底下很好看么?”
子晟这才从床下爬了出来,“儿臣不是有心害大皇兄的。”
我看着他,脸上沾了些灰,招手叫他过来替他擦,“几时钻进去的,母后就这么吓人。叫你当着宫人的面就钻床底下去了。”
“没当着,儿臣叫他们都背转身了。”
我忍不住笑出来了,“你这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好了,知道你没有恶意,可是做事需要循序渐进。”说着又把循序渐进给他解释了一下,掩耳盗铃他是知道的。
我转向旻儿,“旻儿,西苑三面环水,绿树成荫,给你个任务,一定要在回宫前学会游水。”
“可是,儿臣还是有些怕。”
我指着子晟的鼻子,“喏,你看。本来大皇兄前些天玩水玩得很开心的了。现在又被你搞的有些怕水。这就是没有循序渐进的后果了。”
旻儿低着头说:“母后,儿臣会尽全力去学。”
我点头,“对,不需要怕,身旁有侍卫守着呢,立刻就可以救援。母后怕的是日后你一个人万一遇上这样的危急情况怎么办,你只要能自己游不用顾忌姿势好看不好看,救命嘛,实用就好。”
在宫里住久了,能出去透透气自然是好的。
我与六哥一辆马车,后面是贤妃,再后面是董宝林。几个孩子都很开心,坐在一辆马车上又唱又笑的,连进来沉默许多的二皇子脸上也有了久违的笑颜。
大臣们就要辛苦一点,到西苑向皇帝禀告事情了。不过,这里比皇宫是凉爽多了。一些近臣也带着家眷跟过去住。西苑是皇家别苑里很大的一座。
宫人把行李一箱一箱的搬进去,我觉得一路坐车有些累,就先进去准备休息。
“娘娘,这里不是。。。。。。”
我也在震惊,原来六哥所谓的惊喜不是到西苑来避暑,而是这个。
眼前同当初林府别苑一模一样的布置,让我怔怔立在当场。翠侬过去拉开抽屉,“娘娘,真的和您在莱阳别苑的房间一模一样呢,连这个风筝都在。”
我过去取下那个风筝,是当年旧物。派人从莱阳千里迢迢的取了来。还有许多当时的小玩意儿,除了小柳给我雕的那些木头娃娃全部都搬到这里来了。还有那些当年我嗜之如命的书也全都搬来了。
翠侬扶我在躺椅上坐下,子晟的头从外头冒出来,“咦,母后的房间怎么这么旧?”
“这些都是当年母后曾经住过的屋子里的东西,你父皇命人搬了来这里。”可是又怎样,难道你我还能回到当初?我把风筝重又挂回去。这些日子,我愈发淡定,他眉间却愈加焦急。一向务实的皇帝陛下,居然也难得的做起这种事来。
“这个风筝好旧,好丑!”子晟伸手去够墙壁上挂着的风筝,“而且这个时候,谁还会放风筝。”
“是啊,不合时宜嘛。有些东西,只能在当季,过了再做就变味了。”看子晟搭着凳子去取风筝,我让翠侬取下来交给他。
“好丑好丑。”他一副嫌弃的样子,“母后,你小时候就只能玩这个啊?”
“不是啊,你姨丈先买了一个给母后,结果被人撕了,这个是他赔给我的,亲手做的呢。”我想起当日吊在六哥手腕上要他赔我风筝的情景,前尘往事好像已经太久远了。
“谁敢撕母后的风筝?”
“你父皇。”
子晟拿着风筝愣愣的,看了半日说:“这是父皇亲手做的啊,赶紧挂回去,不能叫他知道我说他做的好丑。”
“只是式样过时了,而且你一直看的都是第一流的能工巧匠做的东西,眼界自然高了。不过那时候对母后而言,这个风筝,还有你姨丈花一文钱给母后买的,都是很珍贵的。”
子晟叫翠侬把风筝挂好,拍拍手,“母后,你怎么好像很伤怀的样子。你是不是想父皇了,他在书房被几个老头子缠住了,叫儿臣过来替他说,让母后等着他一起用膳。”
“哦,知道了。”
贤妃和董宝林的院子离我这边很远,大家各自过自己的日子。用膳的时候,我看到桌上尽是莱阳菜式,都是当日我在别苑经常叫吴妈做的。子晟跟旻儿吃不惯,六哥轰他们自己出去吃。
“不嘛,要和母后一起吃。”子晟不肯走。
“你又吃不惯,出去让御厨给你做你喜欢吃的。”
“叫他们做好送过来就是,儿臣要陪母后用膳。母后喜欢吃的,儿臣也可以学着吃。”小家伙就是不走。
六哥撇下嘴角,“你也是要当兄长的人了,要给弟弟妹妹做个好榜样,别成日胡混了,明日开始,同你大皇兄一起去上学。”
子晟闻言哭丧着脸,“母后,儿臣不去,二皇兄还没去呢,儿臣还小。”
我也说:“是啊,瑜儿按说还要几个月才去呢,子晟不能越过他去。”
“那就一起去,你二皇兄明日就要去了。”
“好容易出来避暑,你这是干嘛呀。”
他看看我,我对子晟说:“你出去自个儿和大皇兄一起吃,母后不用你陪,有父皇呢。”
他嘟嘟嘴,和旻儿一起起身,“好嘛,父皇母后,儿臣告退。”
等他出去,六哥说:“总算可以清清静静和十一你吃顿饭了。成日就听他叽叽喳喳的,跟旻儿一样不出声也好哇。”
我笑,“他何尝看过人的脸色行事,怎么懂这些。”
他伸筷子给我夹菜,“来,这个,你最爱吃的。”
我看看碟子,“其实,我口味早改了。”看他面色一变,我叹道,“只是因为孕期口味淡,吃不得这些家乡风味。既寻了莱阳的厨子来,就先养着,待我产后再吃。”
“好,那先把这席面撤了,让他们重上一席。”
肯定是有备好的席面的,不然让帝后饿着肚子等着么。宫人进进出出,很快换了一席。六哥抬头看到风筝像是被动过的样子,“这个东西让他们好好保存着,可惜还是褪色了。”
“哦,子晟刚才看着新鲜取下来看了一下。”
六哥面上难掩失望,“是他啊。”
“你要我住这里?”
“是我们。”
我看看,随便吧,住哪不是住。
“你把这些东西全搬了来,是要从九岁开始重来过?”我夹起一朵香菇入嘴。
他失笑,“你觉着你还能缩水变回九岁那个样子。只是这些东西有时候老是想起来,莱阳去一趟太麻烦,但西苑离宫里还是很近的,想怀旧了可以随时过来住一阵。”
我抹了下额上的汗,“我觉得我还没到怀旧的岁数。你好像也还早吧?还是说你要借此怀念十年前的那个我。”
“你就在我跟前,我有什么好怀念的。再说了,我怀念那个小孩子做什么。”他看着我,“本想着你也许会想这些陪你三年多的东西,所以让人不远千里搬了来,看来是白费功夫。”
我肚里好笑,“你要做什么啊?”
“取悦你啊。”
“你不用刻意取悦我啊,正如你所言,作为一个皇帝,你已经很纵容我了。”
“我错了,真的。我要的不只是一个皇后,可是却只会从我的帝王身份来要求你。这二者是不对等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