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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虽没有孙楷岳这样，但是眼中的敬畏也是难免的，秦霜登时没了继续逛的兴致，无可无不可道：“去你的地方吧。”
“是！”
孙楷岳恭恭敬敬领着秦霜来到了坊市最中心一座小楼前。这小楼在外看去毫不起眼，秦霜只是愣了一下，便迈步走了进去。以她对吹雪楼的了解，面子是顶顶要紧的，这小楼外边看着不起眼，内中定有乾坤。
第三二一章 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
秦霜一入门，就有些惊讶了。她已不是初入修仙界，见识过的店铺也是数不胜数了，这一小小楼阁依然让她有些震撼。这楼阁一入门，外界喧嚣丝毫不闻，似乎是跨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湛蓝星空当中。她的全身上下映满了七彩霞光，片片星辰散落，似乎伸手便可触及，而进门的人似乎都在星空当中漫步。这片星空当中，有三个幽深的漩涡，忽远忽近。
孙楷岳笑着指引：“长老这边请。”
他所指引的方向，正是三座漩涡当中最小的一个，毫无疑问，这就是门户了。秦霜按捺了心思，朝着那漩涡行去。在冥界当中，要造出这样一片星空景象需要花费多大的代价？秦霜后知后觉地发现，来到冥界，她已有三十年没有看到星空了。一时还不想走，便顺口问道：“每年维持此地需要花费多少灵石？”
孙楷岳见秦霜感兴趣，立刻便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此楼阁是由千斤星辰沙并无数珍贵材料炼制而成，又有我吹雪楼前辈大能捕捉了一只星辰兽镇压阵眼。这星辰兽据说已有近万年寿元，实力已是元神巅峰，当初为了捕捉它可费了不少代价。也是那位炼器大师想得巧妙，利用这星辰兽呼吸的气流，带动星辰沙的流转，形成了这一片流动的星空和三个漩涡门户。至于维持此地的费用，虽然庞大，但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自然有前来购物的修士来为此负责。高阶丹药不是我吹雪楼一家在卖，但是能入我星空楼购物自然与其他店铺不同的。况且有此地在，我星空楼的拍卖会独树一帜，方圆数万里，谁不知道我星空楼的货物是一等一的好？我们做生意的，门面也是顶顶要紧的。客人觉得我星空楼财大气粗。什么好东西都有，自然会多加光顾。若有珍惜物品要寄卖，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我星空楼。算来算去，这也是不亏本的。”
秦霜虽然点头，心中却是不置可否。面向高阶修士的店铺门面是极其重要的，却也不必奢侈至此。旁的不说，当年为了炼制这阁楼，捕捉这一头星空兽代价就该是天价了，这些便不算本钱，如何能单单算每月维持费用？更何况这孙楷岳对维持费用的具体数目避而不谈。想必这数字也是极其惊人的，他该不是怕将自己这名元神长老吓着吧？不过说来也是，自己毕竟底蕴不深。身价与冥界寻常元神修士是没法比的。
两人一路朝着那小漩涡飞去。
这楼阁外边看起来虽小，内中空间却是大得惊人，居然花了盏茶时间才到了漩涡入口，两人鱼贯而入，再抬头时。已换了一片天地。此地应该是星空楼对外出售丹药的所在，看起来是一片郁郁葱葱的丛林，灵气扑面而来，仔细看时，这丛林之中哪里有寻常花草，几乎都是灵材。不过秦霜既已见过木灵苑那钟天地之灵秀之地。对此倒不太在意了。只是那些灵草灵木之中，依稀还有药香，更有灵丹光芒闪动。秦霜仔细看时。就见枝桠处，大石上，摆放着各色玉盒，错乱有致，生机盎然。
孙楷岳当仁不让又开始介绍：“此地又是一番光景了。当年为了打算将灵物移植到此间，费了好大力气。毕竟这空间之中寻常是不能放置活物的。到后来还是以息壤铸成此地。才解决了这个问题。不过息壤难得，此地的空间是最小的。灵丹本就取自天地灵材，放置柜台当中岂不让它委屈？唯有如此，方不负它本来面目。”
秦霜嘴角抽动，已经对吹雪楼无语了。息壤是什么？传说中的灵材啊！秦霜哪怕气运傍身，还未见过此物模样呢。要是用来培植灵药，也不负了它的名头。但是在此地，却被炼制进一件空间法宝当中，维持这些灵花灵草的基本生存功用。但是在秦霜看来，此地的灵草灵花长势虽也不错，决没有传说中息壤培植的灵材那般惊人，真正暴殄天物。
还有另外两个漩涡通道未曾看过，不必说也不会差到哪里，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楼阁，便拿同样提及的极品灵石恐怕都造不来。无怪乎这个坊市会是吹雪楼名下三个坊市之首，当真让人大开眼界。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哪怕是一根草也会变得身价倍增起来吧？
孙楷岳又道：“另外还有两个空间，一个是拍卖场地，另一个是灵鬼培植之地。”
“灵鬼？”秦霜有些好奇起来，“我吹雪楼似乎并不以灵鬼见长。”
孙楷岳面前就有些骄傲之色：“虽如此说，但我吹雪楼底蕴深厚，培育灵鬼的天材地宝也是收集了不少。这都是立身根本，自然不可能随意卖了。况且说不定何时出现一个资质绝佳的灵鬼，宗内许多长老也是需要的。楚长老既然来了，不如也去转转？”
秦霜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听说明日有一场拍卖会？”
孙楷岳愣了一下，终于松了口气，只以为了解了秦霜的来意：“不错，楚长老原是为此而来。倒是我疏忽了，今后若有什么稀奇东西，自会将名册献给长老。长老若有看上眼的，只管说便是了。说起来，今日楚长老来此，想必是为了那极品灵鬼的缘故吧？那灵鬼果然也要在楚长老手中才算相得益彰。只是，拍卖会图录已经放出，有不少人是为此而来，却不好不走个过场。不过我保证，这灵鬼必定留给长老你，无论有人出价几何，我定会遣人出价将它收回来。”
秦霜目瞪口呆地看着孙楷岳开始介绍那极品灵鬼的种种好处，夸得天花乱坠，心中倒也起了些兴趣。极品灵鬼出世确实不易，秦霜之前二十余年还从未能得到过此宝。但是此物能被冥界修士如此追捧，必有长处。若是合适，她自然也不介意收下。只是她虽然炼丹攒了不少身价，毕竟时日不久，比起老牌元神修士来说算不上阔绰，却不知能不能购得此物了。因此只道：“看看再说吧。毕竟是拍卖会上的东西，也不知会叫价到什么地步？”
孙楷岳见她迟疑，立刻猜中了她的心思。散修出身的元神长老，还真不见得能买下此物。忙又说道：“这灵鬼就是我星空楼所有，并非外界收来的。既然是楚长老想要，其他长老也绝不会有二话。楚长老根本不必费心，自有我办得妥妥当当。”
秦霜挑了挑眉，看来这些长老应当是都有了极品灵鬼，她自然也不再推辞，只是微微一笑。心中打定注意，以真天坊市的经营，自己一年的供奉绝不会少，总归是要归还的，只是此时也不必多说。那孙楷岳见了她脸色，非但不肉疼，反而有些狂喜。他不怕长老贪婪，最怕长老没有弱点，譬如那无双宗的剑修，除了自家那把破剑，什么都不放在眼中，极其难以讨好，那是最让他们这样的商人为难的。
孙楷岳在了然真人麾下多年，自然也是尽心竭力侍奉的。但是秦霜又有些不同，初时他知道这真天坊市归她管理时是很有些狂喜的。这可是冥界历史上可能最年轻的元神后期修士，便是无数人想要巴结也寻不到门路。如此年轻，就算她是资质再惊人，修炼毫无瓶颈，累积灵力都是不够的。若说她没有什么秘法谁能相信？又有那一场讲道下来，他亲眼见到有几人事后当即有突破征兆，也有些人大有所获，突破也是指日可待。他虽然原本已经几乎断了继续晋阶的指望，心思依然活动起来。连这开坛讲道都有如此神效，他虽然愚钝些，也感觉那坚固的瓶颈有些松动。若能得了她的单独指点，恐怕也并非没有希望的，自然因此更加殷勤。如今见这位长老似乎对这极品灵鬼极其感兴趣，更因此亲身来访，便打定了主意，若是这灵鬼之事不能得到了然真人许可，自掏腰包也要买下来送给这位楚长老。他哪里知道，秦霜本是随兴而来，对他口中的极品灵鬼根本毫不知情。
两人各怀心事，转眼已经入了另一片空间。这灵鬼蕴育之地，秦霜也从未得见。毕竟外界就有出售灵鬼者，也只是将灵鬼取出来出售，哪里会大大方方展示能生成灵鬼的天材地宝？只是一进入其中，便觉金光刺目，定睛看时，却不是她想象的天材地宝，而是齐刷刷一片整齐的葫芦架？再细看时，才发现这葫芦架可不是真的，是一种浅绿色似乎玉质的材料制成。只是那叶片藤条栩栩如生，很容易认错。这些葫芦架上，所悬挂的却不是葫芦，而是一颗颗光团，她的耳边似乎还有嬉笑声传来。凑近了细看，那光团之中，却是有生灵的，或坐或爬，天真烂漫的样子。两人一并在葫芦架中一只石桌前坐下，片刻间，就有一名清雅少女袅袅而来，奉上了一钟灵茶。
那孙楷岳才感慨道：“我们吹雪楼虽不以灵鬼见长，但是此地灵鬼数目也绝不能算少了。此空间分前后两界，后头才是那些天材地宝的放置之所，楚长老稍事休息，看看此地还有什么中意的灵鬼，随后再往后去。”
第三二二章 随山将万转趣途无百里
给元神真人送礼是件难事，贵了难以负担，寻常东西也不在元神真人眼里。孙楷岳见这位楚长老对灵鬼感兴趣，也感觉福至心灵。楚长老虽然已是元神真人，但是毕竟是个魂龄年轻得很的女子，心中免不了对一些美好事物的喜爱。极品灵鬼固然能增加实力，这些弱一些的灵鬼当中，未尝就没有能受到楚长老喜爱的。况且此地的灵鬼已没有什么资质惊人的，大部分都是样子讨喜的，他自然能送得起。
秦霜抿了一口灵茶，只觉唇齿留香，回味无穷。不过她晋升元神后期后，待遇可与从前不同，再无人敢在明面上慢待她，洞府中的灵茶也换成了上好的，因此对此也不以为意。
孙楷岳凑趣道：“楚长老，这灵茶虽然说不上顶尖，却有个极妙的好处。”
秦霜挑了挑眉，面无表情。孙楷岳讨了个没趣，不过他与人交接何等之多，自然不会因此而气馁，只自顾自说下去：“这灵茶大名轮回茶，诨名叫做千年醉，市面上是决计见不着的。该因这茶水入腹，有轻微的迷幻作用，当然，对于高阶修士来说是很容易压制的。但若是不压制，却是能让人见到心中最挂念的人。俗话说，大道无情，谁能真的无情。修仙路上谁有没有一两件遗憾事？当年此茶出世，风靡一时，许多修士沉湎于此不能自拔，生生误了自家仙路。后来还是冥王殿派人捣毁了这灵茶根源，也唯有一些顶级宗门才残余那么几株，我吹雪楼长老都是道心坚定，于此并不在意，因此就是拿来让星空楼待客之用，只是非元神修士，等闲是喝不到的。”
“千年醉？”秦霜口中喃喃道。
不错。修仙者求道，倏忽数百年，谁没有一两件憾事？若能见一见自己想见而再不能见的人，又有几人能抵御这诱惑？
若说秦霜心中想见的，自然是自己的爷爷。当年在轮回之法晋阶之时见了一面，只是爷爷当时浑浑噩噩，并不知事。转眼数十年过去，爷爷的墓地已经迁入荠子世界之中，只是秦霜所燃之香，却是再无感应了。她虽以荠子世界自成体系来安慰自己。但是终究没有再随意将这墓地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