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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大门的差事很不好做,学校里面住着几个年轻教师——都是外地老师,他们进进出出没有一个准点,经常夜里面回学校,拿了人家的钱,不管什么时候,都得起来开门。”
“听说您经常喝酒。”
一个省吃俭用的人经常喝酒,这似乎有点说不通。
“嗨!修鞋子的黄师傅是一个有心人,我平时从家里带一点土特产给他,他就经常买些酒给我,说喝了酒好睡觉,特别是冬天,喝点酒,身子会暖和一些。”
刘师傅和黄师傅说过这件事情。
“段师傅,学校传达室后面的水泥地平是什么时候铺的呢?”
“这位李同志们在来的路上已经跟我说了,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这也太奇怪了,邱主任和黄师傅都不知道,连值班的段师傅也不知道。
“水泥地平是总务处的人铺的吗?”
“不是——肯定不是,如果是邱主任他们铺的,我应该知道啊!我怎么会一点都想不起来呢?肯定不是邱主任他们铺的。”段师傅说的非常肯定。
正文 第十七章 深度挖掘
段师傅的话有多大的可信度呢?单从段师傅刻意隐瞒肝炎病来看,段师傅的话应该是可信的,如果段师傅和两个女子的死有关的话,他应该设法尽早离开学校才对——越早离开越好,窨井里面藏着两具尸体,而窨井就在传达室的外面,是凶手就会惶惶不可终日,在学校呆的时间越长,对他就越不利。堵塞废弃的窨井有好几个,凶手怎么可能把尸体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呢?除非有什么非常特别的原因。
谈话还能进行下去吗?欧阳平想起了郭老临别时说的话。
段师傅来一趟不容易,谈话只进行了一小会,好像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欧阳平心有不甘。树根之所以叫树根,是因为它具有向纵深延伸的本能和特性,人的思想也具有这样一种本能和特性。
“段师傅,您知道传达室的后面有一个窨井吗?”欧阳平觉得应该把谈话继续进行下去。
段师傅看了六七年的大门,对传达室周围的环境应该是熟悉的,所以,他应该知道窨井才对。
“知道,传达室后面确实有一个窨井——这我知道。”
“窨井上的水泥地平是什么时候铺的呢?”
“这——我不知道——一点都没有在意。”
“铺水泥地平的时候,应该有一点动静,您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吗?”
“我平时只注意大门内外的情况,谁会在意屋子后面的情况呢。”
“传达室的后面原来铺的是什么?”
“原来铺的好像是砖头。”
“窨井距离传达室的后墙只有一米左右,按照常理来判断,窨井不应该放在这么近的地方。”
“其它几个窨井和传达室后面的窨井在一条直线上。为什么要把窨井放在那里,你们可以去问问邱主任和环卫所的人,他们可能知道。”
欧阳平想起了修鞋匠黄师傅的话:“段师傅,那条胡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淹水的呢?”
黄师傅说有五六年了,段师傅会怎么说呢?他的记性应该比黄师傅好一些吧!且看段师傅怎么说。
段师傅接过李文化的香烟,用烟蒂点着了,吸两口道:“有好几年了。”
“有几年了——到底是哪一年——您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呢?”
“你们容我想一想。”段师傅吸了三口烟道:“有五六年了吧!”
这个时间和黄师傅的说辞是一致的。
“淹水的时候有人来查看窨井,疏通下水管道吗?”
“第一年,环卫所来了两个人,在胡同里面转了转,把窨井盖打开看了看,就走了。好在每次淹水不到两天就退下去了。环卫所的人也就没有当一回事。那是一个死胡同,胡同里面只住着几户人家。要修就得挖开所有的窨井,环卫所的人怕麻烦,怕花钱。”
“这时候,传达室后面的窨井上面有水泥地平吗?”
“想不起来了。”
大家有没有注意到,问题总是在这个地方卡壳和停滞不前。
正文 第十八章 毫无头绪
“他们有没有将那口窨井打开呢?我说的是传达室后面的窨井。”欧阳平又换了一种问法。
“想不起来了,我只看见他们把胡同口那口窨井的盖子打开,我们学校的地势比胡同要高一些,只要我守的大门内外没有水,我就万事大吉了。”又卡壳了。
“胡同里面以前没有淹过水吗?”
“以前从来没有淹过水。以前,路是平平整整的,你们瞧现在——坑坑洼洼的。”
“段师傅,学校还有其它门吗?”
“没有,只有一个大门。”
“段师傅,天黑以后,学校里面的人无论进出,是不是都要您开门啊?”
凶手应该不在学校里面,遇害者也不应该是学校里面的人,按年龄看,两个遇害的女人都是成年人,只能是教师,两个教师凭空失踪,动静应该是很大的,可派出所却没有报案的记录,邱主任和茅校长也没有提及老师失踪之事,关键是凶手要想把死者的尸体藏到学校外面的窨井里面,必须经过传达室的小门。
“是啊,下午放学以后,学校的大门都是锁上的,进出的人都要从旁边的小门经过——小门都得我开。”
欧阳平左冲右突,挖空心思,还是没能从段师傅的口中问出一个所以然来。
从段师傅的语气和表情来看,段师傅回答问题自然平静,语速也没有什么起伏变化,思路也很流畅。段师傅说话有一个明显的特点,他说话的速度比较慢,回答问题的时候,也没有刻意隐瞒的痕迹,心理上也没有什么变化。
吃过晚饭之后,欧阳平一行六人——水队长在吃饭前回来了,五个人到东门大街小学的周边调查走访,翟所长找来了居委会的陈主任。
陈主任领着大家一一走访了沿街十几个店铺。
遗憾的是,竟然没有问出一点线索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在意传达室后面的水泥地平是什么人铺的——连什么时候铺的也不知道,人人都以为应该是学校里面铺的——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谁会跑到学校的屋檐下去铺水泥地平呢?总之,没有一个人看见水泥地平是谁铺的。
没有人看见,这就对了,凶手藏尸的时间和铺水泥地平的时间应该——肯定是在更深人静的时候,包括覆盖尸体的黄土和红砖,也都是更深人静的时候完成的。
五月一号的晚上,欧阳平的心里是最灰暗的。
欧阳平和同志们算是遇到对手了,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案子,凶手在作案之前有万全的考虑,无论从藏尸地点,还是在尸体的处理上,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中药铺的伙计小王倒是提到了一个细节:在传达室的后面和路之间有一个“L”字形的花坛,花坛上长着一些金边黄杨,正好挡住了人们的视线,而窨井就在花坛和砖墙之间的空档里面。这大概也是街坊邻居没有在意水泥地平是在什么啥时候铺的原因?
正文 第十九章 死者身份
在欧阳平的印象中,同志们在勘察现场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小王所说的花坛:“小王,我们怎么没有看见花坛?”
“花坛在几年前被学校拆掉了。”
“被学校拆掉了?为什么要拆掉花坛呢?”
“每年夏天淹水的时候,胡同里面的人进出都要从花坛上走,时间一长,花坛被踩塌了,学校干脆把花坛拆掉了,拆掉花坛,路也好走了。”
有花坛的遮挡,人们自然不会在意水泥地平的事情了。
“其他人都没有提到这个细节,怎么只有你记得呢?”
小王将欧阳平等人领到中药铺的东门口,欧阳平终于明白了,站在中药铺里面,正好能看到传达室后面的花坛。
翟所长说外地人流动性很大,在此地也没有什么社会关系,**呢?了解熟悉他们的人就更少了,这大概就是没有人报案的原因吧!
陈主任在和欧阳平一行分手之时说的一段话,一直在欧阳平的脑海里面像放幻灯一样来回播放了好几遍。
那么,陈主任和欧阳平说了什么呢?
同志们调查走访的最后一个人是茶叶店唐老板,陈主任在茶叶店没有找到唐老板夫妻俩,他们俩回家吃饭去了。所以,陈主任领着欧阳平一行去了唐老板家。
唐老板家在桃花坞,单门独户,深藏在一个又长又窄的巷子里面。
李文化的一句话,无意之中打开了陈主任的话匣子。
“陈主任,唐老板是一个跛脚,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老婆呢?”
李文化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疑问呢?
在唐老板家,欧阳平见到了唐老板和他的老婆,唐老板不但跛脚,人长得也比较寒碜,不但身材矮小,最糟糕的是形同骷髅,更深人静的时候,谁要是和他单独在一起,一定会被吓死。而他的老婆何小翠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何小翠不但皮肤白皙,身材高挑,衣着也比较扎眼。
下面是陈主任的回答。
茶叶店唐老板的老婆何小翠解放前曾经在街上的翠红楼当过**,解放后,她安稳了一段时间,后来憋不住了,就开起了地下妓院,重操旧业,白天在茶叶店帮助男人看店,晚上干拉皮条的勾当,他家在桃花坞有一个单门独户,手底下有十几个女人,唐家的院子里面盖了不少房子,专供那些**用,这些女人都是外地人,像走马灯似地不断地换,干几年就走了。欧阳平注意到了这一点。
欧阳平在唐家的后院确实看到了不少房子。从房屋的结构来看,确实和一般人家的庭院不一样,一般人家的房子明敞亮,而唐家的房子总给人一种鬼祟阴暗的感觉。
那么,何小翠一直干到什么时候呢?
一直干到文化大革命开始之前。
两个女人遇害的时间是五——六年,具体地说是一九六六年和一九六七年。
大家知道文化大革命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一九六七年。
正文 第二十章 夜色沉沉
大家都知道,**这种职业,不到万不得已,一般女人是不会走这条路的,往往都是因为生活所迫,干这种行当的女人绝不会在本土作战,说的明白一点,是选择异乡,他们绝不会在自己亲人和熟人的眼皮底下做这种事情,正因为如此,她们一般不和家里人联系,或者和家人完全断绝的了关系。
大家应该知道欧阳平在想什么了吧!
窨井中的两个女人会不会是从事这种职业的人呢?欧阳平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从两个女人的年龄来看,也比较符合这种职业的年龄。
回到家以后,欧阳平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在想案子的事情,手上只有一个谈话记录本,还有两张验尸报告,现场照片第二天才能洗出来。
欧阳平的脑海里面不时浮现出现场勘查的画面。他从来没有这么纠结和茫然过。
欧阳平怕影响老婆睡觉,所以就尽量克制自己——少翻身,但奇怪的是,他月越是想克制自己,就越是不安稳,难受着呢。
受欧阳平的影响,爱人也睡不着觉,她干脆到女儿房间去睡觉了。
欧阳平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到一点多钟才睡着,睡着了也是一惊一乍的,因为他始终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大家都知道,欧阳平有一个习惯,只有在有了眉目以后,他才能睡得踏实一些。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有亮,欧阳平就醒了,他穿上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客厅,老婆和孩子还在睡梦中。
欧阳平的脚步声还是惊醒了老婆,老婆穿着拖鞋从女儿的房间里面走出来,低声道:“欧阳,天还没有亮,你怎么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