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鞘,森森剑气直指那胖子,低沉着声音喝道:“快拿钱出来,不然要你的狗命!”
胖子一声尖叫,那两个壮汉反应竟是极为迅速,一人抄起眼前方凳直向裴英男头上抡去,另一个自身上取出一柄尖刀,上前欲刺。
裴英男有心立威,伸左手抓住方凳,就势一甩,那壮汉半点内力也没有,怎能站得住,身子随方凳直甩了出去,一头撞在太师椅上。
胖子“啊呀”又是一声惊叫,翻倒在地。
此时尖刀刺到,裴英男有几十种招数对付这种小把戏,抬腿正踢在那人的右肩上,那人一声惨呼向后摔去,尖刀出手,众人都听到他肩胛骨脱位的一声响。
裴英男冷哼一声,剑尖指着胖子,道:“你也要较量较量么?”心中忍不住好笑。
那胖子爬了起来,伸手不停地擦汗,连声道:“不敢,不敢。大侠光临寒舍,不知有什么指教?”
裴英男喝道:“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么?拿钱出来!”
那胖子呆了呆:“是,是,不过……”
裴英男将眼一瞪:“吞吞吐吐些什么?”
那胖子眼珠乱转,哀求道:“大侠饶命,这个家我眼下说话不算啊。”
裴英男哼道:“你不是黄老虎么?敢耍花样,信不信我一剑捅了你!”
那胖子吓的两手举在头上乱摆,道:“大侠别急,我是黄春海不假,账房,你快去问一下那位大爷。”
那小老头早躲到一旁,吓得全身发抖,闻言连声称是,颤颤兢兢道:“大侠饶命,我家老爷确实现在做不了主,大侠稍待,我去去就来。”
裴英男怔了怔,冷笑道:“搬救兵么,看来我不打得你们满地爬,你们不会心甘情愿把钱交出来。”
黄老虎一哆嗦,忙用手指着道:“他就在隔壁,就在隔壁!”
裴英男将压在黄老虎脖子上的剑抬了抬,喝道:“起来,一起走,我到要看你们玩什么花样。”
那账房连滚带爬带路,两个家丁跟在后面,几人出门几步远来到一间偏房外。屋里亮着灯,房门虚掩,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声响。
账房回头望了望裴英男和黄老虎,压低声音道:“大爷,您睡了么?我家黄老爷看您来了!”
屋里的人“唔”了一声,算是答应。
黄老虎赔笑道:“那我们进屋了。”伸手欲推屋门,屋里那人哼了一声,道:“黄老爷有什么事?”
黄老虎一激灵,缩回手讪讪道:“这个……”
裴英男伸手将门推开,迎面一股热气扑来,却是屋里生着个极大的火炉,一个男人躺在榻上,两名丫鬟侍立在旁。
那男人身穿单衣,面色憔悴青须杂生,只一双眼睛精光弈弈。
那男人瞧了眼众人,目光落在裴英男蒙面的黑巾上,懒洋洋地道:“黄老爷这是唱的哪出戏啊?”
黄老虎似是极为怕他,点头哈腰道:“大爷,这位大侠问咱们要银子,我这个家现在不是您老作主么,您看这……”
裴英男冷哼一声,在黄老虎肩上一推,几人进了屋。
那男人哈哈一笑,道:“黄老爷这两天是不是去听了《三祝计》里“造馅”那一折啊?”
裴英男怔了一怔,《三祝计》这出戏她在家时曾听戏班子唱过,“造馅”那折似说的是北宋仁宗年间有奸臣要对付范文正公,定下了借刀杀人之计,她剑指那男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男人将身体向后靠了靠,半坐起身,微笑道:“既然撞上了,袖手不理有点太对不住黄老爷。我是什么人,打赢了我便告诉你。”
裴英男暗忖:“我还怕你不成!”将剑收回护在身前,一扬脸沉声道:“下来,亮兵器。”她虽扮成强盗,毕竟出身名门,不愿占人便宜。
那男人似笑非笑,却并不起身,道:“这样就好,你伤不了我的。”挥挥手,示意众人远远退开。
裴英男见他如此托大,到是一怔,暗想便是师兄凌紫藤也不可能坐着空手接自己的剑招,怒火上涌,喝道:“狂徒,看剑!”出手便是寒家名剑“庄生梦蝶”。
众人只觉眼前一眩,朵朵剑花裹住那男人。
那男人赞了声好,只听“当”地一声响,裴英男只觉宝剑被一股大力荡开,再看那男人手中已多了柄出鞘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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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七十六章 骄女在途(五)喝酒
这寒家名剑共是十七式,每一招均取名自前人诗词,乃是寒天致凝聚半生心血所创,那日凌紫藤只一招“孔雀双飞”便逼败赵海寻,足见这套剑法非比寻常。
裴英男受资质所限仅学了五式,施展出来虽然比起凌紫藤大有不如,但亦颇为可观,谁知竟会被这陌生男人轻描淡写地破掉,不禁大吃了一惊。
那男人亦面露惊讶之色,上下打量她,并不追击。
裴英男回过神来,一咬牙,剑气如虹直刺过去,正是一招“孤鸿海上来”,她知道遇到了高手,也不管那人如何招架,只一气将五式剑法雪涌般劈头盖脸使出。
一时间刀剑交错声有如冰雹,那男人不停招架,嘴上虽没了空闲,一柄刀却挡得风雨不透。
裴英男五式剑法堪堪要使完,气血上涌,清啸一声飞身一剑,攻的却是下盘,那男人坐在榻上,下盘正是木榻的两支脚。
那男人刀长不足,护之已是不及,随着木榻“咔”一声翻倒,他长身站起,哈哈大笑,赞道:“好剑法!”
裴英男已知对方的武功高出自己很多,趁机收势,道:“我不是你的敌手。”重新上下打量那男人,道:“既然有阁下在此,在下只有退避了。”转身欲撤,那男人突道:“且慢。”
裴英男身子一僵,却听那男人道:“黄老爷,你看这位小兄弟剑法如何?”
黄老虎才缓过人色,干笑两声道:“大爷夸赞当然是好的,但比起大爷来……”
那男人打断他话:“岂止是好,简直可称的上妙。黄老爷,这么妙的剑法难道是可以白看的吗?”
裴英男惊疑地望着那男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黄老爷闻言吓了一跳,道:“大爷,您的意思是……”
那男人走至榻前,他一迈步左腿微跛,裴英男这才明白他方才不肯起身却也不是全然托大。
他将左腿踩在榻上,刀尖一挑从地上拾起刀鞘,将刀还鞘,笑道:“这小小的清泉镇黄老爷府上到真是藏龙卧虎,传扬出去黄老爷在江湖上是何等的风光露脸,黄老爷,既然这位小兄弟这么瞧得起你,你也不能弱了名头,落下小气吝啬之名。”
黄老虎苦着脸,擦着汗连声称是。
裴英男糊涂起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既然帮他出头,又何必逼他破财?”
那男人仰头大笑,道:“我是什么人?我不和你一样,也是来劫大户的么!”
裴英男这才恍然,大为佩服:“这人劫大户劫到在大户家里又吃又住,还要了丫鬟服侍,这道行得有一千年那么深了啊。”转念又想到这人武功高强,在江湖上名声必然不弱,藏身在此,不知有什么意图。
却听那男人吩咐黄老虎:“还不快去拿银两,顺便帮我准备路费。”
黄老虎一时未反应过来,道:“路费?大爷要去哪儿?”
那男人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打扰黄老爷这么多天,十分过意不去,所以想和这位小兄弟一起告辞,难道黄老爷舍不得我走么?”
黄老虎如闻大赦,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连道:“是,是。”吩咐账房道:“快,去取一千两的银票给大爷路上花用,另外给这位大侠……也备上一千两。”
黄府好一通忙,才将这两个瘟神送走,此时天已微微泛白。两人站在黄府门口,相对一望,一齐哈哈大笑。
那男人道:“小兄弟,你要往何处去?”
裴英男这些日子独行颇觉无聊,闻言心中一动,她生性最喜结交朋友,笑道:“我四下乱逛,你有什么去处,不如带我去瞧瞧热闹。”话刚出口,见那男人眼神怪异瞧着自己,方才醒悟,伸手将面上黑巾拉下来。
那男人望着她,似在掂量她的斤两,停了停道:“好,那咱们说定了,你去换身衣服,一个时辰后我在镇西鲜味楼请你吃饭。”裴英男连声答应。
当下两人分手,裴英男回到客栈,换下夜行衣,穿着男装,结了账直奔鲜味楼。
这个时辰甚少有人在酒楼大摆席面,所以裴英男隔了老远,就看到那男人独坐在鲜味楼楼上靠窗的位置,走得近了,那男人也看到了她,微笑着举杯致意。
裴英男在他对面入座,仔细打量他,这男人已换了青色的棉袍,梳洗后的面庞神采奕奕,竟是尚不足三十的模样。
裴英男心中一震,暗自惋惜:“这人如此年轻,又一表人材,可惜了,是个跛子。”
那男人亦在打量她,给她斟了杯酒,道:“小兄弟不是本地人?”
裴英男点头称是,陪他干了,看看一桌好菜,笑道:“这么破费呀。”每样夹了些尝尝,道:“兄弟姓裴,还未请教大哥贵姓?”
那男人双目精光一闪,笑眯眯地道:“我姓肖。”
裴英男心忖:“草莽之中多俊杰,这话可一点都不假,就说眼前这人,若是身无残疾,定在江湖中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那男人吃得甚少,酒过三旬,道:“小兄弟,我看你剑法颇有来历,像你这样的世家子弟,怎么会孤身流落到此?”
裴英男不由叹了口气,道:“提起来让人好生烦恼,你成亲了么?”
那男人笑:“还没有。人生之中四大乐事最美的就是这桩,有什么好烦恼的。”
裴英男苦笑一下,这桩心事在她心中藏了好久,平时身边的人个个众星捧月,没有人能说说心里话,到是与这个素不相识的人说说不打紧,道:“家里惦着给我说亲呢,对方我从没见过,怎么甘心,偏生催得紧,只好先避一避。”
那男人自斟自饮了一杯酒,微笑道:“我听说你们这些世家子弟信奉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兄弟竟逃婚离家,想来定是另有心上人吧。”
裴英男脸一红,暗忖:“心上人,凌师兄算不算是我的心上人?论人品武功,凌师兄实是无可挑剔,爹爹又疼他,他若肯开口求亲,爹说不定就不会让我嫁那连大公子了,那连大公子比我大那么多,听说又是死过老婆的。不过大家都悄悄地说师兄对那上官姑娘颇有情意……”
她突然惊醒,抬头见那男人笑眯眯望着她,似要望穿她心事,苦笑了一下,举杯道:“喝酒。”
第三卷 第七十七章 骄女在途(六)峨嵋
一顿饭吃得尽兴。裴英男自小奇人异士见得多了,那男人也是洒脱之人,竟是互不询问身份来历便兄弟相称。
酒足饭饱,那男人伸了个懒腰,笑道:“小小清泉镇,没什么意思,咱们往东南去,会一会山东的各路英雄可好?”
裴英男两杯酒下肚有点晕陶陶的,受他情绪影响,雪地中百十号人搜寻自己的事只一闪念便抛在了脑后,连声道:“好啊,好啊。”
裴英男原来骑的那匹劣马弃之不用,两人用黄老虎的钱买了两匹俊马,衣帽鲜光,直奔裴英男来路杀回。
渐渐的,路上江湖人多了起来。过了几座小镇,这一日裴英男突然在路上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那个引起轩然大波的铁逍遥身受重伤,生死不明。
细打听原来是华山派不堪受辱,竟然请动了金陵冷家的家主冷乐山,由华子峰的师弟司马烈亲陪,一路赶来,与那铁逍遥遇个正着。铁逍遥不是冷乐山的对手,有人说铁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