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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第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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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的会旗。

  〔5〕陈西滢在《现代评论》第三卷第六十八期关于三一八惨案的《闲话》中,
诬蔑死难的女师大学生杨德群说:“杨女士湖南人,……
  平常很勤奋,开会运动种种,总不大参与。
三月十八日她的学校出了一张布告,
停课一日,叫学生们都去与会。
杨女士还是不大愿意去,半路又回转。
一个教职员
勉强她去,她不得已去了。
卫队一放枪,杨女士也跟了大众就跑,忽见友人某女士
受伤,不能行动,她回身去救护她,也中弹死。
”但事实上,当日女师大并未“叫
学生们都去与会”,而是学生自治会向教务处请准停课一日。
《现代评论》第三卷
第七十期(一九二六年四月十日)登有女师大学生雷榆、李慧等五人给陈西滢的辩
诬信,说明杨德群平时“实际参与种种爱国运动及其他妇女运动”,当日与同学们
一同出校,“沿途散发传单,意气很激昂”,揭穿了陈西滢造谣惑众的险恶用心。


  〔6〕“直接或间接用苏俄的金钱”等,是陈西滢诬蔑当时文化教育界进步人士
的话。
他在《现代评论》第三卷第七十四期发表的讨论“节育问题”的《闲话》中
说:“家累日重,需要日多,才智之士,也没法可想,何况一般普通人,因此,依
附军阀和依附洋人便成了许多人唯一的路径。
就是有些志士,也常常未能免俗。
……
他们自己可以挨饿,老婆子女却不能不吃饭呵!就是那些直接或间接用苏俄金钱的
人,也何尝不是如此。

  〔7〕山格夫人(M.Sanger) 通译山额夫人,美国人。
自一九一四年起,她
从新马尔萨斯主义的观点出发,积极提倡节制生育运动。

  一九二二年四月曾来我国从事宣传。

  〔8〕“有些志士” 指那些反对节育宣传的人。
如一九二四年五月五日《晨报
副刊》载署名怀素的《五千年之黄帝子孙从此绝矣》一文,曾引用安徽省立第二师
范学校校长胡晋接的讲演辞,其中说:“最新潮流之结果,果如何乎。
吾一推究之,
不禁毛发森然,不寒而栗。
盖其结果,乃一极凶之现象,即‘家破种灭国亡’是也。

“而又有山额夫人之制育方法,制育药品,以为其助缘。
此种新文化,如不能普及,
则亦幸耳。
多普及一人,即灭此一人之种。
多普及一家,即灭此一家之种。
若真普
及全国,恐五千年之黄帝子孙,从此绝矣。

  〔9〕关于教育部和教育界为“苏俄的金钱”发生纠葛,一九二六年五月中旬,
北洋政府教育部以首都教育经费困难,特向俄国退还庚子赔款委员会借拨十万元,
并拟将此款按照预算平均分配给北京国立大学、公立中小学、教育部及其分设机关。

而当时北京大学等国立九校教职员则反对这种分配方法,认为此款只能用于北京专
门以上学校,因而和教育部发生纠葛。

  〔10〕清末,我国北方爆发了以农民、手工业工人为主的反对帝国主义的义和
团运动。
他们采用落后迷信的组织方式和斗争方法,设立拳会,练习拳棒,因而被
当时统治阶级和帝国主义诬蔑为“拳匪”。

  义和团开始提出的口号是“反清灭洋”,后来一些领导人把口号改为“扶清灭
洋”。
一九○○年(庚子),俄、德、美、英、法、日、意、奥八个帝国主义国家
组织侵华联军,残酷地镇压了义和团运动,并攻占北京,迫使清王朝于一九○一年
九月签订了卖国的《辛丑条约》,索取四亿五千万两白银的巨额赔款,这就是所谓
“庚子赔款”。
十月革命后,苏俄政府决定退还“庚子赔款”中尚未付给的部分。


  〔11〕大师兄 义和团中较小的头领。
义和团练拳,约以二十五人为一团,每
团立一头领,称为大师兄。





                            学界的三魂〔1〕

  从《京报副刊》上知道有一种叫《国魂》〔2〕的期刊,曾有一篇文章说章士钊
固然不好,然而反对章士钊的“学匪”们也应该打倒。
我不知道大意是否真如我所
记得?但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不过引起我想到一个题目,和那原文是不相干的。

意思是,中国旧说,本以为人有三魂六魄,或云七魄;
  国魂也该这样。
而这三魂之中,似乎一是“官魂”,一是“匪魂”,还有一个
是什么呢?也许是“民魂”罢,我不很能够决定。
又因为我的见闻很偏隘,所以未
敢悉指中国全社会,只好缩而小之曰“学界”。

  中国人的官瘾实在深,汉重孝廉而有埋儿刻木,〔3〕宋重理学〔4〕而有高帽
破靴,清重帖括〔5〕而有“且夫”“然则”。
总而言之:那魂灵就在做官,——行
官势,摆官腔,打官话。
顶着一个皇帝做傀儡,得罪了官就是得罪了皇帝,于是那
些人就得了雅号曰“匪徒”。
学界的打官话是始于去年,凡反对章士钊的都得了
“土匪”,“学匪”,“学棍”的称号,但仍然不知道从谁的口中说出,所以还不
外乎一种“流言”。

  但这也足见去年学界之糟了,竟破天荒的有了学匪。
以大点的国事来比罢,太
平盛世,是没有匪的;待到群盗如毛时,看旧史,一定是外戚,宦官,奸臣,小人
当国,即使大打一通官话,那结果也还是“呜呼哀哉”。
当这“呜呼哀哉”之前,
小民便大抵相率而为盗,所以我相信源增〔6〕先生的话:
  “表面上看只是些土匪与强盗,其实是农民革命军。
”(《国民新报副刊》四
三)那么,社会不是改进了么?并不,我虽然也是被谥为“土匪”之一,却并不想
为老前辈们饰非掩过。
农民是不来夺取政权的,源增先生又道:“任三五热心家将
皇帝推倒,自己过皇帝瘾去。
”但这时候,匪便被称为帝,除遗老外,文人学者却
都来恭维,又称反对他的为匪了。

  所以中国的国魂里大概总有这两种魂:官魂和匪魂。
这也并非硬要将我辈的魂
挤进国魂里去,贪图与教授名流的魂为伍,只因为事实仿佛是这样。
社会诸色人等,
爱看《双官诰》〔7〕,也爱看《四杰村》〔8〕,望偏安巴蜀的刘玄德成功,也愿
意打家劫舍的宋公明〔9〕得法;至少,是受了官的恩惠时候则艳羡官僚,受了官的
剥削时候便同情匪类。
但这也是人情之常;
  倘使连这一点反抗心都没有,岂不就成为万劫不复的奴才了?
  然而国情不同,国魂也就两样。
记得在日本留学时候,有些同学问我在中国最
有大利的买卖是什么,我答道:“造反。

  他们便大骇怪。
在万世一系的国度里,那时听到皇帝可以一脚踢落,就如我们
听说父母可以一棒打杀一般。
为一部分士女所心悦诚服的李景林〔10〕先生,可就
深知此意了,要是报纸上所传非虚。
今天的《京报》即载着他对某外交官的谈话道:

  “予预计于旧历正月间,当能与君在天津晤谈;若天津攻击竟至失败,则拟俟
三四月间卷土重来,若再失败,则暂投土匪,徐养兵力,以待时机”云。
但他所希
望的不是做皇帝,那大概是因为中华民国之故罢。

  所谓学界,是一种发生较新的阶级,本该可以有将旧魂灵略加湔洗之望了,但
听到“学官”的官话,和“学匪”的新名,则似乎还走着旧道路。
那末,当然也得
打倒的。
这来打倒他的是“民魂”,是国魂的第三种。
先前不很发扬,所以一闹之
后,终不自取政权,而只“任三五热心家将皇帝推倒,自己过皇帝瘾去”了。

  惟有民魂是值得宝贵的,惟有他发扬起来,中国才有真进步。
但是,当此连学
界也倒走旧路的时候,怎能轻易地发挥得出来呢?在乌烟瘴气之中,有官之所谓
“匪”和民之所谓匪;有官之所谓“民”和民之所谓民;有官以为“匪”而其实是
真的国民,有官以为“民”而其实是衙役和马弁。
所以貌似“民魂”的,有时仍不
免为“官魂”,这是鉴别魂灵者所应该十分注意的。

  话又说远了,回到本题去。
去年,自从章士钊提了“整顿学风”〔11〕的招牌,
上了教育总长的大任之后,学界里就官气弥漫,顺我者“通”〔12〕,逆我者“匪”,
官腔官话的余气,至今还没有完。
但学界却也幸而因此分清了颜色;只是代表官魂
的还不是章士钊,因为上头还有“减膳”执政〔13〕在,他至多不过做了一个官魄;
现在是在天津“徐养兵力,以待时机”了。
〔14〕我不看《甲寅》〔15〕,不知道
说些什么话:官话呢,匪话呢,民话呢,衙役马弁话呢?……





  一月二十四日。


         ※        ※         ※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六年二月一日《语丝》周刊第六十四期。

  本文发表时篇末有作者的《附记》如下:“今天到东城去教书,在新潮社看见
陈源教授的信,在北京大学门口看见《现代评论》,那《闲话》里正议论着章士钊
的《甲寅》,说‘也渐渐的有了生气了。
可见做时事文章的人官实在是做不得的,……
自然有些“土匪”不妨同时做官僚,……’这么一来,我上文的‘逆我者“匪”’,
‘官腔官话的余气’云云,就又有了‘放冷箭’的嫌疑了。
现在特地声明:我原先
是不过就一般而言,如果陈教授觉得痛了,那是中了流弹。
要我在‘至今还没有完’
之后,加一句‘如陈源等辈就是’,自然也可以。
至于‘顺我者“通”’的通字,
却是此刻所改的,那根据就在章士钊之曾称陈源为‘通品’。
别人的褒奖,本不应
拿来讥笑本人,然而陈源现就用着‘土匪’的字样。
有一回的《闲话》(《现代评
论》五十)道:‘我们中国的批评家实在太宏博了。
他们……在地上找寻窃贼,以
致整大本的剽窃,他们倒往往视而不见。
要举个例吗?还是不说吧,我实在不敢再
开罪“思想界的权威”。
’按照他这回的慷慨激昂例,如果要免于‘卑劣’且有
‘半分人气’,是早应该说明谁是土匪,积案怎样,谁是剽窃,证据如何的。
现在
倘有记得那括弧中的‘思想界的权威’六字,即曾见于《民报副刊》广告上的我的
姓名之上,就知道这位陈源教授的‘人气’有几多。

  “从此,我就以别人所说的‘东吉祥派’、‘正人君子’、‘通品’等字样,
加于陈源之上了,这回是用了一个‘通’字;我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或者以
半牙,以两牙还一牙,因为我是人,难于上帝似的铢两悉称。
如果我没有做,那是
我的无力,并非我大度,宽恕了加害于我的敌人。
还有,有些下贱东西,每以秽物
掷人,以为人必不屑较,一计较,倒是你自己失了人格。
我可要照样的掷过去,要
是他掷来。
但对于没有这样举动的人,我却不肯先动手;而且也以文字为限,‘捏
造事实’和‘散布“流言”’的鬼蜮的长技,自信至今还不屑为。
在马弁们的眼里
虽然是‘土匪’,然而‘盗亦有道’的。
记起一件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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