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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棺-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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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益衡一听就乐了,“去,去,什么时候去?”
  禺疆道:“你没看黄历么,后日便是本月内宜丧葬、祭祀的日子,多半就是后日了。”
  益衡手舞足蹈的跑去逮观里喂养的的一只白猫练笔。巴巴的等了两日。
  这日一早,益衡就束好道服打好拂尘,一派仙风道骨清秀模样,打点着些道具要出门,禺疆也晓得他在山上呆久了闷得很,便也不拦着他非要在观中吃早饭,待得下山去,在路边的早茶凉棚里,给他买了一碗红油抄手和油旋儿饼,益衡吃的甚是高兴。
  到了那需做法事的人家门口,禺疆递上执事牌子,与益衡在门口处等。
  须臾,有身着丧服的公子在仆人的簇拥下紧步出门,对益衡和禺疆二人揖道:“有劳二位道长,一路劳顿来到蔽舍,家父新丧,家中忙乱,招待不周,还望道长海涵。在下历景岸,有礼。”
  二人忙回礼道:“公子言重了。”
  益衡瞧着那姓历的公子,翩翩气度丰神如玉,倒是个不凡的人儿。就是那双秋水眼,却似洞明万千,人都能给他看穿也似。他对益衡微微颔首一笑,益衡便觉浑身哆嗦。
  一场法事倒还顺风顺水,益衡面色十分沉痛的在灵堂诵经文,一脸虔诚的为历员外的棺木上仙鹤驾云图添了几笔金粉线描。
  待做完了法事,益衡拉着禺疆在集市上晃晃悠悠直到了日落才回了离境观。
  推门却是观主与历景岸齐齐站在庭中。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如果没什么意外,应该不会再拖这么久了~【遁。

  ☆、第十八章

  待做完了法事,益衡拉着禺疆在集市上晃晃悠悠直到了日落才回了离境观。
  推门却是观主与历景岸齐齐站在庭中。
  历景岸却大方的像是在自家庭院,笑道:“今日谢两位道长为家父做法事,此番前来,需在观中小住些时日,还望两位多包涵。”
  益衡一脸茫然,看看禺疆看看历景岸,又看看观主,那女观主素不多话,想来是不忍直视益衡那傻样儿,不得不出口解释:“这位施主早些时候为观中做了些善事,此时,要在观中住满七日为父超度亡魂。观中自是要成人善念。”
  益衡讷讷的点了头,哦了一声,扭头却扯住禺疆美滋滋的回了房间,原因无他,今日在镇子上玩的尽兴,在一个小贩那儿花了几文钱得了块质地上好的青金石,益衡一路上念叨着要拿这石头做一枚印章。
  此番,不是惦记着袖子里那方青金石,想来也没旁的了。
  禺疆只得回头歉意的笑了一笑。
  待历景岸与观主言尽话别,望着益衡的屋舍处,负手立定了顿饭功夫。
  晚饭时候,禺疆益衡,及历景岸,三人凑做一桌,形态各异。
  益衡挑菜,馒头只吃心儿不吃皮儿,白菜只吃叶子不吃根儿,扣肉只吃瘦的不吃肥的,禺疆体体贴贴,他吃的留给他,他不吃的,主动拨到自个儿碗里,还一脸陶醉的跟吃了一头猪也似,历景岸一尊神像一般,眼观鼻鼻观心,一双筷子有条不紊的三只菜盘中转圈儿走,如同心中默诵着 “食不言寝不语”。
  历景岸与禺疆都不是多话的人,益衡一双眼只在禺疆身上。这相处起来便是说不出的诡异。
  这日晚饭毕,历景岸在屋舍后那片竹林里闲步,几间屋内的烛光,迷迷糊糊的照进竹林里,和着月色,绻绻美满,有一间屋内,耳语呵笑……
  除却历景岸,这山中仙观,人与景,情与意,都如世间至纯净至完满的诗画。
  历景岸的眼光,透过没闭紧的窗缝,只见一人搁在桌角的手腕,扶着一株竹子的手,硬生生捏断了那株儿臂粗的竹子……
  夜很深时,屋内灯熄,竹影里站着两个人,正是历景岸与禺疆。
  禺疆脸上如深秋霜降,“历景岸,你适可而止,益衡这一世师尊让我照看,便是防你,他命定是益算星君,你既是做了地府殿下,当知天庭礼法。”
  历景岸笑道:“他做不做星君与我有什么相干,我不过是在他身边看看罢了,难道我还能在你眼皮底下把人按上/床?再者,他现在一心是你,你到来唠叨我,是何道理?”
  禺疆脸色更阴沉,只道:“你自己知道就好,益衡过不久便要得道升了星君,你好自为之。”
  历景岸哂笑,心道:这由不得你!月老那儿的红线,你说了不算,他便是现在一心是你,终究还是我的。
  历景岸想起日前,跟月老喝酒,月老喝的烂醉,他擅自取了本应是仙君与地府殿下的二人,栓了三根红线,扔进了众生之间,怕是月老也找不着了,可这番定要三生三世不得安生。
  历景岸不知道打什么时候看上了这个人,兴许是前世,或者更久,总之只知道,一定要跟他在一起,哪怕那个人不喜欢自己也要呆在身边才好。历景岸皱着眉想了许久也没想起初次心动是什么时候,是为着什么。但是却知道,自己甘愿受天劫也敢在月老那里胡作非为。
  益衡与禺疆不得师尊之命,又有观主之故,暂且不能回青庐山,只得在离境观中住下,总之还是抄经书做法事这些琐碎事,益衡倒也乐在其中,他爱给山下办丧事的人家画棺材超度亡魂,再者,在离境观内,他与禺疆能比在青庐山亲密些。
  历景岸别的法子也没有,因为益衡眼里不曾有他,但是他懂得制造机会。
  禺疆不在,趁益衡独自在后山采药之时,偏巧不巧历景岸就点着篝火烤鹿腿,益衡还没好意思去蹭,历景岸就十分善解人意,“饿了么?正好熟了,一起吃吧。”
  益衡十分受用,接过一块肉就往嘴里塞,不忘对历景岸咧嘴一笑,一对儿小虎牙仿佛都在说“真好吃啊真好吃啊”。
  益衡没提防,被历景岸捏着袖角,替他擦了下嘴角,还没来得及躲,历景岸却落落大方:“慢些吃,还有。”
  益衡心大得很,见历景岸如此自然,便点头,还笑道:“你比我师哥烤的好吃。”
  历景岸又递给他一块,眼里遮掩不住的欣喜:“是么?”
  益衡点头:“嗯嗯。”
  历景岸试探道:“那你以后来找我,我拷给你吃。”
  益衡想了一想道:“你经常来后山烤肉吃么?”
  历景岸进一步:“你若想吃,就能来。”
  益衡狡黠一笑:“虽然我给你父亲画棺材诵经超度,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但是既然你想回报,我也不好拒绝,你会烤鱼么?我爱吃鱼。”
  历景岸早就忘记他“死去的员外爹”那事,被益衡一说,倒忍不住笑起来,连忙道:“成。后日观主与你师哥有事情需商议,你跟我来后山,我去捉鱼给你烤来吃。”
  益衡略有不解:“吃鱼为什么要背着我师哥,师哥也爱吃鱼,叫他一起不好么?”
  历景岸凑近他,低声道:“我听观主说,你是要修道做仙君的,我觉着,你师哥若是知晓你懈怠功业与我在后山烤鱼,会不高兴的。你说是不是?”
  益衡深沉的点了点头,“也是。”
  历景岸微微一笑:“再者,你师哥也是要得道位列仙班,你自己不好好修道,也不可耽误你师哥。”
  益衡又想到禺疆对他的心思,不由得心下黯然,只好对历景岸道:“你说的甚是,我们还是不找师哥一起了。”
  历景岸一脸吃饱喝足似的笑意渐深。
  待到第三日,三人围桌吃早饭时,历景岸对益衡眨巴眨巴眼,益衡微微点头,历景岸很是高兴的又让了益衡半张肉饼子。
  禺疆不乐意了,挡住益衡的筷子,“早上肉吃多了不好。”益衡黯然的缩回筷子,默默低头喝粥。
  禺疆临出门前,倒还不忘去益衡屋里叮嘱他:“你不要与历景岸走得太近,他是官宦子弟,沾俗世气,懂么?”
  益衡慎而重之的点了点头。表示谨遵师哥之命。
  禺疆却不知,他前脚出了门,益衡后脚便跟历景岸携手游后山烤鱼去矣,真真是自己千辛万苦养出的人参,被猪当白菜拱了。
  益衡虽道行不高,但凭着些法术捉几条鱼倒还稳妥,历景岸拦住道:“既是来了,这山间草木鱼鸟之乐,岂可辜负。法术固然是好的,但入浅滩徒手捉来岂不更好?”说罢去了外衣鞋袜,挽起裤管便要下水。
  益衡在青庐山上尽得师尊与禺疆宠爱,把他当贵公子似的养,一些玩乐,便也只是山下镇子上看杂耍吃零嘴儿,这些日常活计却不曾碰过,当下就略觉得历景岸其人,说不出的亲切熨帖,迫不及待的也下去捉鱼。
  历景岸笑看益衡脱缰马也似的欢快劲儿,心下默喜,历景岸不似禺疆那般磊落,也不似益衡纯粹,看上的,喜欢的,不管命定有无,都要拼着一切去夺,对益衡亦是如此,历景岸不懂情爱,不相信喜欢一个人就要让他开心幸福之类的哲理,只凭着最原始最本真的想法去夺了来,只让自己一个人宠着。说是占有也好不讲理也好,但这就是历景岸的情爱之道。
  益衡使出吃奶力气捉到两条,历景岸笑他:“这鱼也太小了,还是吃我的。”
  益衡看着历景岸拎着的尺余长的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了。
  历景岸跟禺疆不同,他舍得使唤益衡,差使益衡去捡柴禾,益衡屁颠儿屁颠儿的去了,人果然是不能惯着的。禺疆倒是把他惯成太爷,他却跟喂不熟的猫也似,见了历景岸的鱼还是“撒手没”。
  历景岸不擅顺毛摸,倒擅诛心。
  历景岸点起火烤鱼,益衡端着下巴坐在一旁,历景岸不动声色随口问道,“你和你师哥关系很好,你喜欢他对不对?”
  益衡本要昏昏欲睡,听得历景岸这话吓得打了一个喷嚏,忙去捂历景岸的嘴,结巴道:“你不要乱讲。我们是青庐山弟子,六根清净心无杂陈修道成仙的。”
  历景岸着住他的手从自己嘴上拿下去,煞有其事的放低了声音道:“这我知道,但是情/欲之事非人力而可掌控,你对禺疆之心,虽不说,却可见。”
  益衡撇了嘴,“你知道了也不能乱讲,我是喜欢师哥的,师哥待我好。”
  历景岸递给他一块鱼,叹了口气。
  益衡一边小心翼翼的剔着鱼刺小口吃肉,一边随口问历景岸:“你倒叹什么气?”
  历景岸侧首看他片刻,直言道:“你喜欢你师哥,可否看得出来,我也喜欢你。”
  益衡正待吐一根鱼刺,听得这句,不知怎的就咽了下去,一根刺哽在喉咙登时口不能言泪如泉涌,历景岸奇道:“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喜极而泣?”
  益衡只得摇摇头拿手指指喉咙,历景岸凑近道:“卡住了?”
  益衡含泪点点头,历景岸一边替他抹眼泪,一边笑道:“我给你拿出来。”
  说罢以口相就,堵住益衡的嘴,益衡吓得连身往后躲,历景岸按住他后脑勺道:“莫要动。”
  益衡分明觉到历景岸的舌如蛇信子一般伸进他嗓子眼儿,睁大一双眼似不敢置信。
  待历景岸离开他的嘴唇时,已噙着一根鱼刺,含笑望他,“好了。接着吃吧。”
  益衡把历景岸从头到脚又看了一遍,“你……你是……是谁?”
  历景岸拍拍他脑袋:“我是鬼殿,因喜欢了你,遂拿了月老的红线栓了我俩,又到凡界来寻你。你是仙君之身,禺疆便是守着你度情劫天劫修仙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预计八万多字,应该没有多少了。收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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