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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鸡未啼,衣冠勤就已经打点好一切,请人将崔红豆说的那口“司马光的水缸”给搬到昨天指定的地点。
“就放在这儿,等注满水以后,你们就可以走了。”他吩咐运送水缸的工人,等他们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一人分给他们一两银子,让工人高高兴兴的回家。
他抬头看看天色,捕捉清晨第一道曙光,然后剪下自己少许的头发投入水缸之中。根据崔红豆的说法,如此一来,邪恶的地气会因水的力量慢慢净化成纯挣的泉源,而地气也会经由水缸中的头发分辨主人的气味,进而服从他。
对于这类神怪的说法,衣冠勤虽不是很了解,可为求速战速决,他仍选择照做,因为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再重找一块地。
他深信不疑地照着崔红豆的指示进行种种改造风水的事宜,丝毫没有想到,她竟会借着这次机会恶整他,一直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他才发觉上当。
首先,当他做完她交代的一切,回到客栈的路上,便遇到了第一件怪事。
“你看,这金鱼好漂亮呀,咱们快捞!”
街道的两侧,摆着各式各样的摊子,其中最大的一摊是捞金鱼的。
受到姑娘们成尖的娇笑声吸引,衣冠勤停下来俯看了摊位一眼。偌大的木箱中,有一大群金鱼正游来游去,每一条都只有两根手指这么小。
他不在意地瞄了木箱一眼,正打算走过去的时候,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木箱里的金鱼竟像受到什么指使似地,一条一条接着跳起,把他和捞金鱼的姑娘溅得浑身湿答答。
“唉呀,要死了,看我的衣服都湿了!”捞金鱼的姑娘,丝毫不察有人在场的叫了起来,等她们回头看到还有个无辜遭殃的帅哥在场,才惊讶的以手掩嘴。
“都是你,说话这么粗鲁,教人听见了多难为情……”姑娘们一面打量衣冠勤,一面后悔自个儿的行径,深怕在他面前坏了形象。
衣冠勤只是用力甩甩袖子,冷淡地看了她们一眼,看得她们小鹿乱撞,乱紧张一把的。
怪事,莫非这些金鱼都撞了邪不成?
原来他并不是在看那几个姑娘,而是纳闷那些金鱼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无缘无故焦虑起来。
他耸耸肩,调回视线。或许这只是凑巧,没什么好值得怀疑的。
教那些姑娘极端失望地,衣冠勤连回头看她们一眼都不曾,紧接着迈开脚步往他下榻的客栈走去。沿路上,他又经过了一些摊子,跨过几条水沟,来到一座酒肆的门口。
“他奶奶的,你敢拿这种酒给大爷喝!”
随着酒肆内传出的一声吆喝,酒肆内丢出一坛酸气甚浓的酒,不偏不倚地砸在衣冠勤身上。
“对不起,公子。”酒肆的小二,一见砸到了人,马上追出来道歉。“有客人闹事,小的这就去拿块干净的布来,您等着。”话罢,小二匆匆忙忙地跑入店内拿了一条白色的抹布出来,拼命往他身上擦。
“不用了,我自己来。”他推开小二,低头看胸前那一大片污渍,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深。
又是水,今天他怎么跟水这么有缘,像是犯冲似地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跟着他?
“对不起啊,公子,对不起。”或许是衣冠勤沉下来的脸色太可怕,小二频频道歉,衣冠勤只是寒着脸把抹布丢还给小二,理都不理,继续走他的。
他早上才刚放了缸水,紧接着就遇上了一连串跟水有关的怪事,莫非崔红豆在那缸水里动了什么手脚?
铁青着脸,一边走一边思考的衣冠勤不敢否定这个可能性,毕竟她不是出于自愿,也不是甘心帮他忙,做手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那水缸是他亲自买的,水也是他盯着让人放的,理当不会出错。
莫非是……
一抹思绪从他脑中掠过,好死不死地,他正跨过的木桥此时竟然断裂。
“该死!”
衣冠勤万万没想到,这座看起来颇为坚固的木桥,居然会毫无预警的说断就断,害他反应不及,砰一声落入水中。
“咕噜咕噜……”
倒霉的他着实喝了不少水,幸好他从小就和水为伍,没两下就脱离险境游回岸上,两手抵住河岸喘息。
可恶……
他的手捏成拳状。
可恶!
他的额头冒出青筋。
一连串倒霉的事都发生在他身上,而且每件事都和水有关,崔红豆一定在那水缸中动了什么手脚,故意捉弄他。
利落地自水中跃起,衣冠勤寒着脸,浑身湿答答的走回客栈,跟小二交代了几声,然后又拖着同样湿答答的身子,往崔红豆的住处走去。
事实上,他猜对了。崔红豆的确在那水缸里动了手脚,玄机就藏在那块地底下。
当晚,她就看出他所站的是主“浮络”的位置。
地气和人体内部运行的气血很像,只要气血不顺,人也会跟着生病,而那块地本来就有病,而且病得不轻,道行不够深的风水师根本治不了它。
她能不能治得了它,没试过不知道。但她看出那块地的“浮络”就在衣冠勤站的地方,因为那地方的土质特别松软,应该要填以碎石补强。可她偏不,为了给衣冠勤一个教训,她故意叫他摆上水缸,注满水,这无异是在破墙上凿个洞,雪上加霜。
两手高兴地插在腰际哈哈大笑,在家笑得乐不可支的崔红豆,满脑子都是衣冠勤被水教训的模样。她敢打赌,从今天以后,他只要看到水就会怕,淮教他惹火她崔大姐,被水扁活该!
她笑得弯腰,眼泪都快掉下来,才笑到一半,就听见敲门的声音。
“谁?”她一边拭泪,一边去开门,等她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是谁时,瞬间忘了擦眼泪。
是衣冠勤。
“你……”她瞪着狼狈不堪的衣冠勤,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看起来狼狈极了,全身滴着水,仿佛被水淹没似的一直滴、一直滴,滴到她已经笑不出来。
“继续笑啊,你怎么不笑?”双手分撑在门板上,衣冠勤弯腰低声的询问,没有错过开门前她脸上的笑容。
“我……”崔红豆还是说不出话来。她是预想过他会被水扁,但没想到竟会被扁得这么厉害,他究竟是遭遇了什么事?
“你……”她猛吞口水。“你怎么了?”在整他之前,她并没有想到这个方法会这么灵。
“很惊讶吗?你应该看得出来。”衣冠勤露出一个她没见过的笑容,看得她浑身都不对劲。
“发、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全身都是水?”崔红豆实在很想落跑,可她刚想关门,立刻又被他用力把门扳开。
“你一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一面又想关门,意思未免太明显了吧!”他干脆把门撞开。“你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倒想先问问你,你做了什么?”衣冠勤命人把水缸抬进来,一个可容纳两个人的大水缸立即出现在崔红豆眼前,里面注满了水,还有……衣冠勤的头发。
“先回答我,这是什么?”衣冠勤用脚踢踢水缸,水缸立刻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呃……‘司马光的水缸’。”崔红豆硬着头皮乱办。
“‘司马光的水缸’?”衣冠勤冷笑。“你说的司马光,是那个勇敢打破水缸拯救朋友的小司马光,是吗?”
“是、是呀,就是他。”在他可怕的笑容之下,崔红豆不禁后退一步,想着逃走的办法。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邪恶的司马光?”衣冠勤趋前一步,让她无处可逃。“没、没听过。”有这个人吗?
“那真可惜。”他忽地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提起。“因为,你将亲眼目睹他的模样!”
衣冠勤话毕,崔红豆整个人就被“邪恶的司马光”给塞到水缸里,咕噜噜地喝了半缸水。好痛苦!
她的喉咙、嘴里都灌满了水,甚至是肺,她几乎要不能呼吸。
“起来,别想装死!”
就在她以为快要溺毙的时候,她又被他提起来,重新获得空气。
“在你淹死之前,最好给我交代清楚,你究竟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否则我饶不了你。”
显然崔红豆痛苦的表情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安慰,他仍是照常虐待她,气得崔红豆推开他的手大叫。
“好啦,我承认--咳咳!”她呛得好难过。“我--咳咳,我承认的确是在水缸里动了手脚,要你把它摆在气最弱的地方。”这是她不对。“可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你今天究竟是碰上哪些事,能不能告诉我?”她以为顶多被几盆水泼到,怎么知道他会浑身湿透的回来。
崔红豆真心地反问衣冠勤,明朗的大眼中净是忏悔的神色。
衣冠勤沉下脸,认真的观察她许久,才慢慢地说:“被水溅、被酒泼、还掉下溪流,你还想要知道更多吗?”要不是他反应快又懂得水性,说不定早就淹死了。
得知他悲惨的遭遇后,崔红豆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她也是瞎子摸象,第一次采用这方法整人,没想到竟然就给她摸对了。
“对不起。”她诚心诚意的道歉。“我会再为你找别的地,那块地真的不行。”这回她一定要认真帮他找,就当是补偿他差点没命的报酬。
“不必!”她满脸热切,没想到却换来他无情的拒绝。
“啊?”崔红豆不解,他不要她了?
“你不必帮我找阳宅了,先帮我寻找埋葬我父亲尸骨的墓穴才重要。”成家立业的事可以等,他爹的事可无法拖延,他必须在年底之前完成入殓的事宜。
面对衣冠勤的改弦易辙,崔红豆只得点头,谁教她不义在先,他的表情又这么可怕。“你知道吗?我发现了一件事耶!”仔细推敲衣冠勤的表情,崔红豆忽地做出了一个结论。
“哪件事?”他发誓她若想耍什么诡计,一定掐死她。
“你的表情变了。”这是她的结论。“虽然看起来不太好看,但至少比较像活人。”意思是他过去几天像个死人。
衣冠勤挑眉,不对她的说法做任何评论,只径自拿起摆在墙边的石头,一把将水缸打破。
啪地一声!
“哪,水缸破了。”不在乎的丢下手边的石头,衣冠勤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喂,你--”崔红豆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心想原来他也有当司马光的天赋嘛,只要改掉他那邪恶的个性就可以了。
她的嘴角不禁往上勾。
第四章
就在崔红豆以为她终于可以定下心,好好发挥真正的实力教衣冠勤吃惊的时候,没想到又有一件事情让她耳根不得清静,严重干扰她的专业。
“我跟你去。”
衣冠勤简单的一句话,立即击垮她的美梦,她一脸无法置信的表情。
“你跟我去干嘛?”她瞪着衣冠勤。“我是要去寻龙,不是要去游山玩水,你跟我去一点乐趣也没有。”一般人都以为找墓穴没有什么,其实是很苦的,根本没有乐趣可言。
“很好,我也不是去玩的。衣冠勤挑眉。“至于我为什么要跟着你的理由你应该最清楚,我要去监督你。”
“监督我?!”听见这词儿,崔红豆跳起来。“你吃饱饭没事干,干嘛监督我啊,我不是说过一定帮你找到墓穴吗?”她还以为他们已经和解了,没想到是她自己会错意。
“你是说过这话。”衣冠勤不否认。“可依你前回的记录看来,难保你不会从中作怪,所以我才要盯着你。”到底她不是自愿帮他,这点他从不曾忘记。
这个人还真是……多疑!
崔红豆瞪着他,气到说不出话。才不过害他一回,他就牢牢记住,小气。
“随便你!”他要跟她也没办法。“不过我要先说好,你不可以妨碍我哦!”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