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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跟你老交情啊?”向阳说著,就要把高盛的手抓离龙头,可是高盛怎麽也不肯放手。“喂!放手啦你。”
“不放,先答应加入篮球队我再放!”高盛死皮赖脸的说。
“谁理你!”眼一瞥,向阳突然瞧见不远处有三个他校学生倚在墙边。“放手、放手,我有朋友来找我了啦!”
高盛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三个流里流气痞子流氓样的高职生,正用催促的眼神望著他们这边。
他不觉皱眉了。“怎麽你还是跟那些人混在一起?”
向阳冷漠地撤了撇嘴。“我高兴!”
高盛闻言,慢慢拉回眼来注视向阳片刻。
“我知道,向阳,虽然你一向是个我行我素的人!但其实并没有什麽恶意,只是顽皮得过分了点儿而已。可是,在国二、国三那两年,你不也是收敛了很多吗?连老师都夸你转性了呢!原本连毕业都有问题的人居然还能考上这家一流高中,大家都好佩服你呢!怎麽一升上高一你就……”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向阳突然一把攫住他的前襟衣领,而且用力得差点勒死他。
“我警告你,高盛,”向阳阴沉著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别再跟我提国中时候的事,否则小心我宰了你!”
高盛顿时吓住了,因为一向明朗的向阳在这一刻,却阴郁得彷佛即将狂卷的暴风雨,渴望暴力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不已。
“好、好,不提、不提,你……放手好不好?拜托,快勒死我了啦!”
向阳哼了哼,顺手一甩,就将高盛丢去撞墙!随即踏著脚踏车迎向那三个等待的同伴。
高盛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拯救”这个朋友的念头已经深感无力了。
凭良心说,向阳真是个很出色的男孩子,不但聪明开朗、亲切随和,长得又很好看,不过,他的好看可不是那种小白脸的俊美好看,而是那种很独特、很有个性,彷佛会散发出光芒般的好看,无论是男生或女生,只要一看见他,就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被折服。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为什麽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以前的他或许叛逆,所作所为却不曾偏离轨道、误入歧途,甚至在国二、国三时,他的个性似乎受到某种良好的影响而逐渐趋於稳定,仿佛他那颗自由飞翔的心终於找到一个安定的窝了。
可是高一开学後不久,他又突然变了,彷佛他的心又开始飘浮不定,而且,他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要如何停下来。结果,他失去了耀眼的光芒,他的目光开始堕落,他的神情总是一成不变的颓废。
高盛真的很想帮他,可是向阳什麽都不肯说,如果连他改变的原因都不知道,又如何帮得了他呢?
♀♀♀
向阳独自一人坐在茶艺馆里靠窗边的桌位,漫不经心地吐著烟圈。他不喜欢抽菸,但是,除了抽菸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嘛。
虽然他是和那三个人一起来的,可是不到十分钟,他就开始感到不耐烦了,听他们叽叽喳喳地争著讨好他,他实在很怀疑自己为什麽要跟他们在一起,所以,三两下就把他们赶走了。
可是,不过安静了五分钟後,他也开始对自己感到不耐烦了。
多久了?这种不满足、不甘心,几近於愤恨的烦躁心理似乎紧追著他不放,让他想稍微松一口气都没办法,它就是始终不肯放过他地啃噬著他、侵吞著他。现在他才明白,为什麽越成熟的人,越希望能回到那种什麽事也不懂的年纪,因为,什麽都不懂就不会有痛苦了。
但问题是,回不去了,无论再怎麽渴望也回不去了!
而更可悲的是,因为家庭环境的因素,他也比大部分的人都要来得早熟!
小学二年级时,他就知道爸爸有情妇了;再隔一年,他又得知自己有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小学四年级,爸爸的小老婆跑来家里吵著要让自己的孩子拥有合法地位,而妈妈的身边也悄然出现一个闺中密友——陈叔叔。
小学五年级,爸爸又增加了一个小老婆,妈妈闹著要爸爸事先立下遗嘱;小学六年级,大哥不小心让女同学怀了孕,对方因不肯堕胎而闹到家里来;无独有偶的,妈妈也怀了孕忙著去堕胎,因为孩子不是爸爸的。
而他首次尝到苦涩的初恋滋味是在国一,初次性体验则是在国二刚开学不久,被一个高中女孩所引诱……
“咦?你……你不是向……向……哦!对了,你不是向阳吗?”
蹙眉沉思的向阳闻声蓦然抬起眼,这才发现前面隔两桌不知何时已坐了一大票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叫唤他的人正是那票人中的一个女子,一个似曾相似的女子。
“我应该认识你吗?”向阳边在脑海里搜寻著资料,边问道。
那个女子毫不客气地走过来,拉开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也不算认识啦!见过一次面而已,不过,你是个很抢眼的男孩,所以,我见过一次就记得了。”
“哦?”
向阳没什麽兴趣地捻熄了香菸,对方似乎也感觉得出来他不以为然的态度。
“OK、OK!我告诉你好了,我是丁融融的大学同学刘小萍,我们曾经在公馆那边碰过一次面,现在记得了吧?”
哦!对喔!是在公馆见过一次,可是……
“记得了,你……有什麽事吗?”
似乎很讶异於向阳的冷淡,刘小萍狐疑地看看他後,才耸耸肩说:“也没什麽事啦!只不过是打个招呼而已,既然见过面,当然……啊!对了、对了,顺便问一下也好。向阳,你知不知道了融融在做你的家教时交的男朋友是谁?”
向阳目光一冷,随即垂下眼去。“你怎麽来问我,他不是你们学校同系的同学吗?”
“耶?哪是!”刘小萍错愕地叫道。“我们学校是有人在追她,可是都嘛被她拒绝了呀!而且,她自己也说了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嘛!”
“咦?”这下子向阳也愣住了。“可是她跟我说的是……”
“绝对不是我们学校的同学!”刘小萍再一次止月定地确认。“如果是的话,同学里一定会有人看得出来的。”
向阳哑口了。她为什麽要说谎呢?而且是两边都说谎?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刘小萍咕哝著。“我还以为总算可以知道她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了呢!”
向阳呆了呆。“孩子?什麽孩子?”
“咦?丁融融今年六月初生了一个儿子,你不知道吗?可是她一直不肯说出谁是孩子的爸爸,连她家人都不知道,所以我们都好奇得要死呢!”
向阳蓦然张大了嘴,满脸的震惊。
儿子?
她生了一个儿子?!!!
六月?
六月!!!
“我们只能从她妈妈那儿知道她儿子的血型比较特别,是RH阴性B型的,所以,我们就到处去问,在她认识的男孩子里,到底有哪个是这种血型的,结果一个也没有。”
RH阴性B型?!!!
那个女人!
向阳突然跳了起来,甚至连帐都忘了付就冲出茶艺馆去了。
刘小萍不敢相信地看看空无一人的门口,再傻傻地望回板著脸走过来的小妹……
该死!早知道那小子是白吃白喝的混蛋,她就不过来打招呼了!
♀♀♀
当门铃急遽地响起时,姨婆正忙著为小小子擦嗯嗯,所以,她只是吼了一声“淘淘,开门”後就不管了,丁淘淘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电视遥控器去开门。
门一开,丁淘淘诧异地仰头打量眼前的高中生。好养眼的男孩子喔!个子高,头发也比一般高中生要长,虽然感觉上似乎满颓废的,却反倒有种特殊的成熟味道,如果不是穿著高中制服又背书包,大概没有人会想到他是高中生吧!
“你找谁?”
“丁融融,我找丁融融老师,她在吗?”
“丁融融?”丁淘淘更讶异了。“你是?”
“我叫向阳,一年多以前,她是我的家教老师。她在吗?”
“啊!原来你就是向阳啊!”丁淘淘恍然大悟。“我们常听她提起你喔!听得耳朵都快长茧啦!”
向阳忍耐地吸了一口气。“她到底在不在?”事不过三,她要是再不回答他,他就决定自己冲进去找人了。
“她不在,不过也快下班回来了,你要不要进来等一下?”丁淘淘说著,往後拉开了门。
“好。”向阳毫不考虑的点头。
丁淘淘在前面领路,穿过小小的庭院後,回眼瞄了他一下。
“你……刚上高二吧?”
“对,你是?”
“丁淘淘!丁融融的妹妹,大二,如果你还需要家教的话,我可以算你便宜一点喔!”
那是不可能的事,他这辈子再也不会让任何家教靠近他了,不管是教课业或瑜珈!
向阳暗暗咕哝著,一进入客厅,便看到一个看起来削瘦,却颇为强健的五十多岁女人抱著一个四、五个月大的婴儿走出房门,一看见向阳,两双眼睛同样奇怪地盯著他瞧个不停。
“他是谁啊?”
“他叫向阳,是二姊以前的家教学生。”
姨婆同样一脸恍然。“哦!他就是向阳喔!那个融融以前常挂在嘴边的家教学生?”
“是啦!姨婆,他来找二姊的,反正二姊也差不多快下班回来了,我就先让他进来等一下啰!”
姨婆点点头,并把婴儿递过去给丁淘淘。“你先照顾一下小威威,我该去煮饭了。”
“哦!”
可是丁淘淘才刚一接过手!向阳便扔开书包伸出手去。
“可以让我抱一下吗?”
“耶?你要抱?”一般男人都不太喜欢抱婴儿,特别是像他这种半大不小的男孩子!躲都来不及了,居然会主动要抱婴儿?真稀奇!“你抱过吗?”
“没有,不过我会小心的。”
向阳固执地伸著手,两只眼睛也死死地盯住小威威不放,看情形是不抱到婴儿死不罢休的样子。
丁淘淘只好先叫他坐下,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进他怀里。
“他叫什麽?”向阳低头逗著孩子玩,说话的声音有点奇怪。
“丁少威,我们都叫他小威威。”丁淘淘跟著在一旁坐下。“我想,你应该知道他是我二姊的儿子吧?”
“知道。”向阳怜爱地抚挲著小威威覆盖著浓密黑发的小脑袋。“他是六月生的?”
“是啊!六月三日,我记得可清楚了,因为二姊为了毕业考,差点把孩子生在学校里了呢!唔……不晓得如果真的生在学校里的话,以後他要是能考上那间大学,是不是能免学费呢?”丁淘淘异想天开的说。
“六月三日吗?”向阳喃喃道。“听说他是RH阴性B型的?”
“对、对,很特别吧?听说台湾地区RH阴性血型的人,只占约全人口的千分之三喔!所以,我们才想用这个特徵去找出小威威的爸爸到底是谁,因为我二姊怎麽也不肯说出来。”
向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突然低声咕哝,“我也是RH阴性B型的。”
“呃?”丁淘淘刚愣了一下,还没搞清楚他话里的含义,庭院里的大门那边便传来一阵嘈杂声。“啊!她们回来了。”丁淘淘说著,就起身走向玄关,外面的喧嚷声——有点类似争吵的样子——更大了。
“……不合适!绝对不合适!”
“可是,人家老板就指定要她呀!”
“那……换个企画?”
“时间来不及了!”
“那还是换人!”
“你打算自己去说服出钱的老板吗?”
“我早就去找过他啦!可是那个龟毛老头子就是不肯嘛!”
“那你还说这麽多废话干什麽?”
“我是……啊!向阳?!”
头一个踏进玄关里来的是融融,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