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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的父亲，」蕾琪缓缓说。「这个被判刑的拉穆是麦林的父亲。而且这张照片已经很旧了，是吗？」
「没错。凤凰城的调查局从一张旧驾照上取得这张照片。我们的实验室再将它加以修饰。我没有事先告诉妳是因为我没有把握能从中得到什么，蕾琪。」
「这个人还活着吗？」
「我们还不知道。他已经很多年没回到犹马了。那是他抚养麦林长大成人的地方。麦林十八岁那年离开了家乡，拉穆沈浮了多年，后来失踪了。现在他也该有六十四岁了。他在哪里？没人知道。」
「让我看看。」薛夫人说。
蕾琪将照片交给母亲。
「一个嬉皮。记得在六○年代旧金山到处是这种人。他在八○年代被判刑吗，柯曼？」
「是的，大约十年前。」
「我想若是没有胡子和一头乱发，摘掉眼镜，他应该会英俊多了。」
「他的儿子很英俊，妈妈，非常英俊。这是他的照片。不过他有一双呆滞的眼睛。」
薛夫人看着锺麦林的照片，再回头看看丈夫，便昏了过去，滑下椅子，瘫倒在地毯上。
「你想怎么样？」道格对迪伦说。他放下报纸缓缓站起，手指在桌面上摊开。
「没关系，美莉，让他进来。他是调查局的人。啊，妳也来了，蕾琪。为什么他和妳在一起？妳知道我不喜欢他。他影响了妳，让妳变了个人。」
「他是我老板，我们必须一起工作。」
「马先生。」迪伦点头招呼。
道格没响应，只是往椅背一靠，两手在肚子上交叉。
「你最近好吗，道格？」
「我正在生气，妳却一点都不关心。妳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迪伦在马道格那张现代感的铬钢玻璃大办公桌对面坐下。「看样子贝琳和锺麦林曾经有一段情，你可知道这件事？」
「我不喜欢你的笑话，桑探员。」
「不是笑话，马律师。根据我们获得的消息，七年前贝琳曾经和锺麦林相恋。」
蕾琪留意他的表情。没有痛苦、愤怒、被背叛的难堪，完全没有。
「你是说，你知道为什么他杀害了她？」
「不是的，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很抱歉，道格。」蕾琪说着伸手轻拍他的臂膀。「似乎有些关于贝琳的事是我们不知道的。我们刚刚从家里出来，妈妈看见一张锺麦林的照片，竟然昏倒了。她说她见过麦林，见过他亲吻贝琳。她是这么告诉我们的。你也知道妈妈，我们永远弄不清楚究竟她说的哪些话是真、哪些是空穴来风。」
「这次那个疯女人或许说对了。贝琳就是个不贞的荡妇。」
他们回头，发现马甘蒂站在门口，美莉一脸惊慌地站在她门后猛挥手。道格微笑着说：「没关系，美莉。这样好了，万一有人再来，只管让他们进来。哈啰，甘蒂。」
马甘蒂高抬着头走进办公室，身穿淡蓝色套装，搭配一条Herme'；s领巾。「她是个荡妇，她的确对你不忠贞。」
「可是对象是锺麦林吗？我很怀疑。她是怎么遇见他的？」
甘蒂谴责似地瞄一眼丈夫。「贝琳的品味不高。我听说她还去潜水，到那些低俗的地方去。她一定是在那里遇上杀手的。我相信她真的和他有过一段，她跟任何人都可以上床。你何不问问她呢？」她转身狠狠瞪着蕾琪。「问问这位小公主。也许她还陪着她姊姊一起去约会，也许她也跟他上过床。」
蕾琪红了眼。她的心狂跳，准备杀人似的。迪伦抓住她的手腕让她镇定。「别理会她，」他在她耳边说。「她很可怜，被嫉妒冲昏了头。让它去吧，咱们只要静静聆听就好了。就把这当成一出烂戏吧，看看咱们是否能替它想出一个主题来。」
她试图挣脱他。她再也无法忍受这个女人。「好了，薛探员，这是我的命令。不准动，安静。」
「你们两个在嘀咕些什么？」
迪伦朝马甘蒂一笑。「我正在对蕾琪说妳看起来好像怀孕了。她说妳没有，说妳的身材那么苗条，但是我注意到妳的肚子那里有点凸。到底谁对呢？」
甘蒂立即深吸了口气，退开迪伦两步，惊慌地望着丈夫。他只是笑笑。「说吧，甘蒂。接下来二十分钟我不会有访客。想说什么就尽量说吧！」
马甘蒂走向丈夫，亲一下他的嘴，然后转身对蕾琪说：「我没有怀孕，但是快了。妳别来惹我丈夫，听见了吗？等妳见到我发狠才知道什么叫做狠。」
「我听见了，」蕾琪笑着说。「这么说妳和道格正在计划生宝宝啰？」
「就快了，但这不关妳的事。妳是个不知检点的小浪女，就跟妳姊姊一样。别来惹道格。」
「噢，她会的，」迪伦说。「我问妳，甘蒂，妳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贝琳的事？她七年前就被杀害了，那时候妳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我是个锲而不舍的记者，习惯留意一切细节。我和认识她的人谈过，她一再对道格不忠，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至于这个锺麦林和她的事，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说过，她常到那种低级的场所去，要遇见锺麦林这种人根本不成问题。」
迪伦取出笔记和原子笔。「妳能说几个名字吗，拜托？」
她突然僵在那里。「这是去年作的采访，我不记得了。」
「给迪伦两个名字，甘蒂，两个就好。」
「好吧！柯兰西和麦朵喜。两个都是有钱有闲、爱到处嚼舌根的女人。她们就住在城里。」
迪伦记下了名字。「谢谢妳。事实上，只要妳能说出一个名字来我就很高兴了。我很意外。」
「我也是。」道格说。
「她们也知道她的事。」她朝蕾琪方向点点头。
「那一定很有趣，」迪伦仍抓住蕾琪的手腕。「妳知道，我希望她能答应和我结婚——等我正式向她求婚的时候。」他突然露出担忧的神情。「但愿她们别告诉我一些讨厌的事情而影响了我向妳求婚的念头才好。妳在青少年时期很放荡吗，蕾琪？如果我和妳结婚会不会被妳带坏了？」
「没人会说蕾琪的坏话，」道格说。「听着，甘蒂，贝琳死的时候蕾琪才十九岁，甚至还不及同龄的人成熟。她只会弹钢琴，我认为她根本没有跟别人约会。她只跟音乐约会。现在告诉我，妳和他结婚的事只是个笑话，蕾琪。」
「必须他认真向我求婚才行。」
「不！」道格站了起来，粗嗄着嗓子。「听我说，蕾琪。我认识妳很久了，我不认为妳应该和这个人结婚。妳不能这么做，这不是个好主意。」
「为什么，道格？」
「是啊，道格，为什么？」甘蒂问。
「我了解他这种人。他根本不关心妳，蕾琪，妳只不过是他的猎物之一罢了。」
迪伦吹起了口哨。
大伙儿转身看着他。蕾琪很想大笑，但强忍着。
「桑蕾琪，」迪伦仰望天花板，彷佛玩味着音乐。「相当好听，不是吗？」
「可恶，不行，妳不能跟他结婚，蕾琪，妳不能这样。瞧瞧他的德性，他是那种健身房里常见的四肢发达的蠢家伙，喜欢整天照镜子的那种。他们有突出的肌肉，但是脑子只有碗豆那么大。」
蕾琪说：「道格，你需要清醒清醒。」
「他会玩计算机，那又怎么样？他是个骗子，妳绝对不能嫁给他。」
「她也不能嫁给你，道格，你已经跟我结婚了。」甘蒂朝蕾琪走近一步，但迪伦的眼色令她却步。
「恭喜了，」甘蒂后退一步说。「我是真心的。和他结婚吧！」
「这样下去不会有进展的，」迪伦说。「甘蒂，蕾琪和我来找道格是为了谈贝琳的事，妳想留下来听或者干脆离开？」
「为什么？贝琳都已经死了七年了。而凶手已经在波士顿坐牢。我已经给了你两个名字，可以帮你了解她的真面目。为什么你还要和道格谈？他什么都不知道。」
「有太多疑点需要澄清，女士，」迪伦说。「这样好了，等妳和妳丈夫言归于好或者自相残杀或者吃完午餐之后，我们再回来，可以吗？」迪伦说着站起，朝蕾琪伸出手。
「不，等一等！」道格大叫。但是迪伦挥了挥手，径自走出了办公室。
「现在该怎么办？」蕾琪说。
「咱们先在这角落里待一会儿。道格的门没有关，他的秘书美莉又不在，也许我们能听见一些不该听的，谁知道呢？」
他们紧挨着门口站着，背贴着墙壁。
「你不能一直想要她，道格。妳没看见她那身穿着吗？老天，她还咬指甲呢！」
蕾琪低头检查自己的手指。真的，一根拇指的指甲咬得秃秃的。怎么会这样？
「够了，甘蒂，」道格显得疲倦已极。「真的够了。她不该和他结婚。这事我得仔细想想，然后列出他们不该结婚的所有正当理由。这种事根本不该发生的。」
「不该发生的是你仍然在垂涎她的美色。你瞎了吗？她有什么美色值得你垂涎的？醒醒吧，道格，去买副新眼镜吧！」
道格似乎没听见她的话，或者故意不理她。「他们是为了贝琳的事才回来的。锺麦林的案子一定有了麻烦。迪伦说是疑点，但是我不信任那个混蛋。天晓得，薛女士说她曾经见过锺麦林在车道前亲吻贝琳。妳说贝琳和锺麦林上过床，但妳只是在嫉妒罢了，甘蒂。妳根本不了解贝琳。可恶，真是一团混乱。我实在一点都不明白，但我想他们一定是怀疑锺麦林杀了贝琳。也许他们怀疑是我杀了她，所以才来找我。」
「胡说，道格。他们根本没有一点线索，只是来碰碰运气罢了。只要你闭嘴就没事。好啦，带我去吃午餐，我两点还得回去工作呢！」
「走吧！」迪伦悄声说。一分钟不到他们已从十二楼搭着电梯离开了麦尔康办公大楼。
晚餐十分安静，似乎每个人都无话可说。这倒是让迪伦松了口气。薛爱娃优雅地用餐，不时向迪伦投去不以为然的眼神，重复地说他长得太好看所以不可靠。她和丈夫几乎没有交谈，除了吃甜点苹果派时，她终于对他说——眼睛盯着派。「你的一个办事员打电话来找你，叫做何丹尼的，我告诉他你到加油站去了。我问他我是否帮得上忙，他说不行，说是非常机密的事情，就连你的妻子也不能知道。」
「大概是最近的一个案子，」薛法官吃一口派说。他闭上眼睛品味着。「太好吃了，我得向依莎赞美一下她的手艺。」
「不用，她做太多派了，」薛爱娃说。「我觉得这派饼是她花钱买的。她只有知道你要回家的时候才会来。我不喜欢她，柯曼，我向来就不喜欢她。」
「妳的朋友好吗，母亲？」蕾琪说。「姓艾的那位女士。」
「她很好。她从来不多话，只会点头或摇头。她非常乏味，但也很安全。她比我还要年轻，看起来却像我母亲。她没有想要引诱妳父亲，这点让我很放心。」
「艾太太，」法官说。「才没有比妳年轻呢，爱娃。她恐怕有六十五岁了，身材却娇小得像十六岁。相信我，妳母亲一点都不像艾太太。」
「那又怎样？她还没死呢，还很难说。」薛夫人说。「你跟各种身材、年龄的女人上过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只要有人提醒我什么都能记起来。」
「是啊，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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