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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泽道：“道观没去过，倒是常住在佛堂中，读书时也在书院居住。难道这几处有什么问题吗？”
第三十七章 天要害我
创世更新时间：2015…01…15 19：58：09 字数：3328
“佛堂有佛家降魔之光，书院有儒家浩然之气，鬼一般都不会去的，身具鬼瞳，却是第一次看见鬼，真是有意思。”听得陈文泽发问，玉醉儿格格娇笑道。
不过她此时满脸沧桑，再无柔媚姿态，却还要扮作小儿女般的娇笑模样，让人看得挺膈应的。
玉醉儿笑着，可笑声却越来越有气无力。笑声牵扯着喉咙，竟咳嗽起来，她轻抚胸口，佝偻着背，非常谨慎的将子卒飞镖插在脚旁三步外。又直起身来，举着玉梳，泛动着光泽，似是在观察着什么。她皱着眉头，来回踱步，当走至大堂一处角落里，飞镖一阵震颤。
玉醉儿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就将玉梳随手一置，玉梳竟漂浮于三尺高的空中，绿光幽幽不停旋转。同时发出一道诡异绿丝，连接着已经恢复平静的飞镖。
玉醉儿再次小心翼翼的走到大堂中心，将手中鬼午枭使劲向前一扔，正中诡异绿丝，绿丝却并未因此斩断，反倒是鬼午枭滞留于绿丝之上缓缓旋转起来，而后只见这把匕首在绿丝上急速研磨，生出一个奇异光点，光点似有灵性般发出一圈光影照着玉醉儿。
而玉醉儿手上那支已经变回原样的“与君醉”玉簪，忽然发出夺目之光，光芒四散，引动牵扯之间，致使楼前层层绿色光幕碎裂。
玉醉楼的护楼光幕立时消失，而所有的护楼法力全部还原为阴鬼之力，骤然向光点集中。
同时玉醉楼一阵震颤，恍如快要塌陷一般，上官丑丑赶紧蒙住脑袋，正想往外窜出，却只见眼前的玉醉儿已经矮了几寸。朝前一看才发现玉醉儿所踩之地已经凹陷下去，显现出一处奇妙的法阵。
法阵上面依照怪异的线路铭刻着几道符文，符文绿光暗沉，正不停闪烁着，吸敛着阴力。
玉醉楼也不再摇晃，四周变得静悄悄的。只有玉醉儿发髻上的玉簪与鬼阵彼此呼应，同样闪烁着绿光。
没等几人心情平复，玉醉楼前霎时阴风弥漫。
上官丑丑与王济涂不能看出阴风的本质还不觉得什么，可是身具鬼瞳的陈文泽却看得明明白白，此时正有无数的魂灵汇聚于大堂之间。
这些魂灵似乎灵智极弱，痴痴呆呆的。一股脑儿全往光点处飞去，与光点才一接触，就立即同化成光点的一部分。
一身魂力全都成了光点的滋养。
而玉醉儿本已经苍老的面容，正被阴鬼之力修复着。脸上的皱纹渐被抚平，就连那缕银色的头发也在慢慢变黑。她嘴角轻轻上翘，似是十分开心。
可在场的陈文泽却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些魂灵。魂灵也不知被什么吸引，前仆后继的成为玉醉儿的牺牲品。
陈文泽自小在佛庙长大，自是明白这种伤人魂魄的事有伤天伦，此时心中难受却无法改变魂灵的命运，只得有气无力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这要造多大的孽啊。”
玉醉儿眼角的鱼尾纹已经抚平，眼波也不再浑浊。她不停运功吸收阴力，同时媚眼一瞟，水灵灵的望向陈文泽说道：“我本是鬼修之身，要想修行，夺的就是这些魂魄之力。”
说着又似想起什么，缓缓解释道：“天幽地刹阁中的那块竹简禁术也没有多说。
只是说灵魂投胎之时，无论善念、恶念全都隐藏起来，重归混沌，无正无邪，非圣非魔。
而魂灵只有投胎成功，被俗世侵染，才会各自表现善恶之态。
什么孟圣人说的‘人本善’，荀圣人说的‘人本恶’都是假的。
哼！人本混沌！
轮回转世守混沌。这道阵法取的就是他们身上的混沌之力。”
“你看玉醉楼周围，青楼楚馆，男女欢好，在床上滚来滚去时，最易引来这些魂灵投胎，这也是我把阵法设在这边的缘故了。
这些灵魂灵力纯净，无恶鬼冤魂的戾气，更是适合我修炼，可惜混沌之力并不能全部取出。否则……”
玉醉儿眼睛瞟向楼外，陈文泽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只见刚从光点中消失的魂灵，一个个又都出来了，只不过个个都是衰落不堪，灵体随时就可崩散似的。
“这些魂灵岂不是不能再入轮回？”陈文泽惊道。
玉醉儿奇道：“他们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
上官丑丑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此时忙问两人在说什么。
陈文泽捡着紧要处一说，上官丑丑也不禁疑道：“是呀，这些魂灵还能投胎吗？”
玉醉儿琼鼻一哼，见上官丑丑眉目恭顺，一副求教的样子，方才缓缓开口道：“鬼瞳也真是不一般啊，这种魂灵是冥冥之中的异数，在世界穿梭本不会被人发觉。他们既不是修行有成的厉鬼，也不是得道有灵的恶魂，又怎么会显形，我也是靠着阵法之力才能看见。”
或许是玉醉儿修为正在缓缓恢复，她心情不错，见到陈文泽那副激愤的模样，轻声安慰道：“魂力吸收后，魂灵虚弱，我也不知能否投胎，但这锦绣河边，勾栏教坊、青楼楚馆这么多，就算怀上孩子也要被那些老鸨药掉，终究是胎死腹中。就算有侥幸活下来的，也是当小厮茶壶，全是伺候人的命，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王济涂听到这儿却插口道：“我曾听国公府的荣叔说过，锦绣河边的人都命苦。许多赌客赌得倾家荡产都跳河自尽了。而院子里的姐儿们不小心怀上孩儿，却都得打掉。”
“荣叔说这都是作孽啊，青楼的姐儿们怀上孩子，又哪有恩客肯给她们赎身，个个都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姐儿们无奈之下，都听老鸨的话拿药把孩子药死。可是许多人用的药力不够，孩子没被打掉。几番拖拉下就给生了下来。可生下来的婴儿全都天生体弱，长大后又都是痴痴傻傻的。许多人没活几年就都夭折了。
这些年在锦绣河边不知出现了多少个这种孩子，民间早有传言是此地坏事做多了才招来的晦气。如今看来真正的原因在这儿呀。”
陈文泽第一次听说这事，登时怒道：“你这样做岂不是伤天害理。修行的哪是延年益寿，分明是丧尽天良。”
玉醉儿似乎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件事，愣了一下，可一听陈文泽声声质问，也掩饰不住怒气的说道：“修仙之道本就是逆天而行，那些正道人士又有几个是真正的心怀天下，表面上仁义道德，修正法，存正心，开正道。
哼！背地里就是坑蒙拐骗，杀人夺宝，搜捕散修当作自己的练功炉鼎。远的不说，就说与浣幽宗交好的‘靖神宗’，就有无数男修举着‘修仙之域，同气连枝，与之共荣’的名号，掳掠拐骗了不少女修成为他们的练功炉鼎。在天江入海阁下，就藏有这些炉鼎的尸骨。不信你将来可以去看看，所有尸骨身上都残留有被吸蚀法力的灵息。
蛰伏在高丽岛的一本道宗，创派祖师‘东林关东’就是靖神宗的长老之一。
当年在神州东土遍地追杀散修，用来试炼自己的‘炼尸之法’。这样的人不算邪魔，什么是邪魔。可是现在，一本道宗不仅人丁兴旺，而他的后裔东林神木，也靠着一身木系神通修至元神境，早就是‘靖神宗’的掌刑长老，这可是连‘靖神宗’的掌门都不敢开罪的人物。”
上官丑丑一行初闻修仙之人的丑恶之事，个个都错愕莫名。
陈文泽更是义愤填膺道：“你们仙家怎么能这样？”
玉醉儿不屑回答他，只是振振有词道：“这就是仙道！”
此时一阵鬼元波动，狂涌灌注于身，玉醉儿只觉干枯的经脉也似要恢复了，不由点了点头，赞叹道：“多了两样灵器压住阵眼，果然威力倍增，这样一来，以后或许还能靠着阵法冲境。
好！上官小子从明天起就给我结魂花，修道法。来年也好为我冲境护法。你们二人福泽深厚，统统都可随我修行。”
“从此以后我就可踏上修仙大道。”玉醉儿脸上渐渐红亮起来，因为兴奋，声音都是发颤的。
上官丑丑听到刚才之事，平时十分随意的人，现在也犹豫开来，怎会轻易答应。
陈文泽却是愤恨的冷哼道：“这种伤天害理的功法。我就算能修，也不屑去修行。”
玉醉儿脸上的狂热不再，目光冰冷道：“修仙之人口口声声说要顺应天道，追求长生不老。可是一个个都在逆天而行，你看这万物苍生，哪有真正长生不老的？哼！修仙，修仙！本就是逆天而为。
我既逆天而行，何必管什么天理正道。
何况人活着，就是与天对抗，只要低头必定为天所害。
这人世间的生老病死，何尝不是天要害我！
这修仙路上的三重雷劫，何尝不是天要害我！
我只是想成就大道，这又有什么错？既然天要害我，我又何管天良。反了他的贼老天！”
陈文泽被玉醉儿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但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对，闷声说道：“损人利己，用无数凡人的混沌之灵，堆起自己的修仙之路，你也能修行得心安理得，一点也不觉得羞愧么？。”
玉醉儿冷笑一声：“你们这些读书人口中不是常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么，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陈文泽恨道：“‘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读书人可是讲良心的，说的是不要总想到封侯，要想想多少人为了封侯成了路边的尸骨。我可不愿做那‘一将’。”
玉醉儿冷冷一笑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学还是不学？”
陈文泽将头一转，不理会她。
“好！好！好！”玉醉儿气极反笑。
随着玉醉儿说出三声好字，在光点上兀自旋转的‘鬼午枭’绿光愈来愈亮。
匕首陡然由绿光变成红光，已成一把杀伐利器。
三十八 寒梅
创世更新时间：2015…01…16 13：13：39 字数：3332
玉醉儿张手一招，匕首“鬼午枭”瞬间飞回其手。
“不要！”上官丑丑见情况危急，连忙阻止道。
王济涂也明白玉醉儿是真的动了杀心，立时紧握长棍，护卫在陈文泽身侧。
玉醉儿面若冰霜，对着上官丑丑说道：“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让他修行，现在他欺我、辱我，你说该怎么办？”
上官丑丑急忙说道：“他只是不愿学罢了，哪有欺负你、辱骂你了。师姑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走就行了。”
“笑话！对我无礼就是欺我，对我不屑就是辱我。再说了，这么多鬼道秘辛都让他听去了，他还能走得了吗？”玉醉儿冷笑着将匕首一递。“你们两个谁把他杀了，谁就是我门下首座弟子，将来可得我真法传承。”
王济涂看不到魂灵，本来对玉醉儿没有厌恶之感。可是要他杀陈文泽，王济涂可做不来，何况他这人吃软不吃硬，被玉醉儿一逼，反而激发了一身豪侠之气，紧握木棍暗暗蓄力，定要誓死保护陈文泽，他似是忘了他连玉醉儿的手下都打不过。
上官丑丑称玉醉儿为师姑，本就是权宜之计，又怎会去手刃陈文泽。他拿得起放得下，这份仙缘不要也罢，更不会将什么“首座弟子”的身份看入眼里。不过他虽是主意已定，口中还是支支吾吾的，脸上表情时而迟疑，时而犹豫，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