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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里拿着一块用叶子包起来的东西,我还记得她很开心的用磕磕绊绊的汉语告诉我,这是今天营地里那些游击队拿到的补给,她好不容易才想办法偷到一块。”
李强说道这里眼圈又红了:“她是站在门口的,你知道当地的女人穿着的是那种很简单的长袍,类似个口袋那样……我看到她腿上的血了,大腿内侧的血,她站着的时候,我看到有血顺着她大腿根内侧一路流到了脚腕上。”
“知道那是什么吗?”李强用带着哽咽的声音紧接着说道:“那是一块标准的eb口粮里面附带的主食包,我还记得是什么面条。”
“她一口都没吃,那带着脚印的玩意打开以后都快成糊糊样了,面条一段一段的,口感并不好,但是我发誓这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尤其是喂到我嘴里以后,好吃的能让人忍不住哭出来。”
这些东西李强并没有写在报告里,他本以为自己会一辈子把这些记忆当做深夜的回忆的,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老傅,心情激荡下忍不住就说了个底掉。
“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敢说,就这么把那玩意吃完了,我告诉你老傅,我当时真哭了,一大老爷们眼泪流的哗哗的,还得人家安慰我。”
“后来就是晚上了,我依照计划表里的时间,天黑后就出来坐在院门口抽烟了。”李强想快一点结束这次回忆,记忆中的面容让他很不好受,胸口就像是堵了块海绵一样难受。
他用下巴指了指疤脸他们:“过来的就是你们三个人了,任务完成的很顺利,我想你知道的应该不比我少。”
“那时候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着烟看着头顶的星星,我就在想啊……要是能把她带回去多好?我活了那么大见得女人里除了我妈就她对我最好了,我总得给人家个交代啊。”李强看了眼老傅:“你说是不是呢?”
老傅没说话,他只是摆出一副倾听者的样子示意李强继续说,而他心里则知道,导致李强心理原因的关键点快到了。
“我就想啊想啊,连计划都做好了,我求求疤脸他们把她带回去,安安静静的带回去,回去以后求求你帮我给她安排个国内的身份。”李强看着老傅,慢慢说着自己当时的想法:“然后我就能把她送回我妈那了,虽然她身子不是那么干净,中文也不好,但是它她会学啊。”
“并且我也觉得,凭着她那样的性格,她一定会是个相夫教子的好姑娘,到时候我复员回去娶上她,这一辈子就算是齐活了。”
说道这里李强突然笑了,笑的很是无奈:“但我知道这都是扯淡!环境改变人这句话不是摆来看的,她早就习惯了那种生存方式,带她回到国内就是带回来一颗定时炸弹。”
老傅知道李强提到的‘生存方式’指的是什么,那边的姑娘们动起手来比男人都狠,并且因为天生的性别优势,很多恐怖组织都喜欢把她们训练成一些一次性使用的‘工具’,比如人体炸弹,刺客之类的玩意。
“所以说我就知道是奢望啦,当时坐在星空下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就想着这样干干脆脆的离开算了,她过她的生活我过我的。我还是当个边防兵她还是当个境外少女算了,我们的生活和习惯的世界都不同,怎么都不可能凑在一起的。”
“然后我没想到的是疤脸他们回来之后,我记得当时是胡子给我来了一针兴奋剂,因为没那玩意我根本连20米都走不出去就得躺下。”他说道这里看着胡子道了声谢,也没在意胡子不搭理他,接着说道。
“真的,我就想这么静静离开的。”李强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努力吸了几下鼻子接着说道:“可是谁都没想到,她在屋里根本没睡着,现在想来应该是白天太疼了吧。”李强又自嘲得笑了起来。
“谁知道呢,反正她看到胡子他们用手铐准备铐我了,就提着门后的棍子出来了。”李强想了想后强调道:“她用那根棍子用的真是很好,我刚到第二天的时候就见她用棍子敲破了2个想进来猥亵她的村民的脑袋。”
这次李强是看着疤脸说的:“我真不怪你,当时你要是不开枪,她一声喊咱们四个就都死球了。”
“然后呢?”老傅问道,之后发生的事就是报告和李强回忆之间的最大分歧了。
“然后?”李强愣了一下才接着说道:“然后我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听着她跟我说了那句话。”
紧接着李强说出了那串源自小语种的短句,眼泪突然就从眼眶流了下来,顺着面庞的曲线一路下移,吧嗒吧嗒的滴到了裤子上。
“知道吗老傅,我真的没恨过你们任何人,我恨得是那帮极端主义的狗娘养的孙子们!我恨得是把那个村子改的面目全非的孙子!我恨得是背后支持他们的孙子!要是没有这一切,那估计还是边境上一个安静祥和的小村子。”
他吼叫着语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可是我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老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到底跟我说了什么!为什么!”
刚才的问题又给转回来了,老傅想了想并没有去跟李强解释这个问题,而是换了个角度。
“疤脸,你把当时的情况说说。”老傅叫过疤脸来,让他站过来,对李强说道:“疤脸是什么人你也知道,他说的话你该信吧?”
李强点了点头没说话,老傅示意兔子去把李强的手铐松开,现在话也说开了,总拷着人也不是个事。
疤脸就算是复述当时的场景也保持着他言简意赅的风格,寥寥几句话就还原出了当时的场景。
他也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老傅想让李强听到什么。所以他说话的时候着重提到了当时的情况。
首先便是行动的日期,那是特别挑选的一个没有月亮的黑夜,两人距离稍微远一点连长的什么样都看不清楚,就更别提什么李强说看到胡子想拷他之类的扯淡事了。
接着疤脸说道了自己开枪时的情况,他们当时戴着夜视仪,疤脸很清晰的描述了他的弹着点,第一枪命中胸腹隔膜位置让目标失能,并且无法发出警告;第二枪直接从嘴里射进去命中脑干。
最后提到的是打倒那个女性后,李强想要夺枪,结果被兔子从后面打晕了,他们是扛着李强撤离的。
等疤脸说完之后,老傅看着李强的表情从愤怒变成震惊,从震惊变成疑惑,最后便是一句疑问:“我难道看错了?这不可能!我记得她在我怀里闭上眼睛的。”
老傅看着李强的样子叹了口气,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强子你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每天有事没事的就会想起当时的场景?”
李强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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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当年事现在了5
“强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心理学方面的书籍,没有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去看几本。”老傅随口说了几个书名后接着说道:“你在不断的回忆中会把当时的场景慢慢向着你心里所想的方向改变,你知道不知道?”
李强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但他觉得那东西真的快要篆刻进他的灵魂里了,怎么都不会记错了的。
老傅光看李强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是不太相信,也没着急接着说什么,现在李强心里的根也挖出来了,而李强也不是那种钻进牛角尖出不来非得把自己挤死的人。
他明白李强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只有时间才能让他整理自己的思绪,慢慢把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剔除出去。
于是他示意胡子给李强拿了瓶水过来,拧开了放在李强手里,一屋子人就这么静静等待着,直到半小时后李强才疑惑的开口说道。
“我难道真的记错了?我记得她是在我怀里说的那句话啊?”
一听李强这么说,老傅就知道这事差不多了,只要引导他想起真实的场景就行了。
“你仔细想想,在哨所里她有没有跟你说过这句话?”
李强摇了摇头。
“那第一天呢?第一天她照顾你的时候说过吗?”
李强又摇了摇头。
“第二天呢?你说第二天你们交流很多,她还出去打了人,回来后跟你说了什么?”
“就解释了下那些人是什么人……。没说别的啊。”
“你们在一起独处的时间很多,你想想第三天呢?”
这次李强摇头摇的更厉害了:“她白天在的时候不多,虽然每次都悉心照料我,但是在的时候真的不多,我们交流多是在傍晚或者是午饭的时候。”
“那第四天呢?你说过她好不容易给你带来了口粮?”
李强正想摇头,但他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微微摇了下头后就低头开始回忆起来,嘴里还喃喃念叨着诸如“不可能”,“她说了?”这种话,听着就像是一个精神病人一般。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李强抬起头来看着老傅说道:“她喂完我饭后,我问她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她就说了这句话。”
“你是我的眼。”这次李强是用中文说的,说完眼泪就又下来了。
老傅伸过手拍了拍李强的肩膀,这一下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奇特的开关一样,让李强哇额一声就嚎出声了,捂着脸大声的骂着自己混蛋为什么当时不明白她想说的话,为什么没有想办法让她活下来。
其实李强真正怪的是他自己,怪的是他为什么没有救下那个女孩。这么多年下来,在回忆和悔恨的双重交织下,尤其是知道了那句话的意思以后,他渐渐把仇恨转移到了老傅身上,怨恨对方当时为什么没有让他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看着在那里捂着脸一连串说着对不起的李强,屋子里的四个人并没有笑话他。大家都有自己的伤心事,曾经都有过不去的坎,看着李强的样子在内心唏嘘之余,还为此时李强能走出来感觉到由衷的开心。
这也是老傅赶上了,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李强这个人可能就真的废了,要不就是走上极端害人害己,要不就是变成一个成天只知道自怨自艾的废物。
老傅等到李强平静下来之后,对有点不好意思的李强说道:“当年的事,不管是不是我不对,我都在这里向你道个歉:对不起,我当时不该骗你说我不知道。”
恢复过来的李强有点不好意思,老傅这一句道歉让他内心又是愧疚又是难受,真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疤脸也走过来跟李强道了个歉,跟李强说他当时应该等一下的,不该着急开枪。
这句话一说李强就不干了,抬头就告诉疤脸当时他开枪开的对,不开枪大家就全死球了,他也根本没怨过疤脸开枪。
李强这么一开腔屋里几个人就知道李强是真缓过来了,尤其是老傅竟然笑了笑,这可不是外交式的假笑,是真的开心的笑出来了。
“回去跟你们团长说,他欠我一次知道不?”老傅指指脑袋上的大号‘补丁’:“老子让他的兵开了瓢,这事我不找你得找他给我个说法。”
李强不好意思的说道:“哪能啊,您说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行啊。”老傅一瞪眼:“咱们走正常渠道,兔子你把这小子铐起来,跟大使馆借个车咱们把他送回去,我得让你们主官看看他手底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