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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凡劫-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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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架放下来了,道姑和阳春霞被挟着,又再向下走。一路上,二人的脚不时碰到石壁和石梯。过了很久,两个人被人放在地上,被人扯去了头罩。
道姑和阳春霞慢慢睁开眼,看清了自己身处一间石室中。
石室很大,有一面窗,窗上装着儿臂粗的双层铁棍。一个身材高大魁武的男人,身穿黄衲衣,脸上却蒙着黑巾,站在窗前并没有回头,他不说话,室内其它人都不敢说话。
道姑和阳春霞被人放在地上躺着,动穴和哑穴的禁制都还没解。她们目力所及的范围内,站了好几个和尚,但一个个都和木雕泥塑一般,垂目不动。
良久,那个身穿黄衣站在窗前的人说:“解了她们的穴道。”
两个和尚上前来,一人一个,解了道姑和阳春霞的穴道。
道姑的动穴和哑穴一被解开,立即缓慢而庄重地站了起来,拖长了声音说:“你这复姓尉迟的下贱的两街功德使,你还没有下地狱么?”
那身穿黄衲衣的高大蒙面男人慢慢回过身来,一如平常地说:“老衲不会下地狱的。公主感到失望和不平么?”
“是的。你这下贱东西,早该下地狱了!”道姑恶狠狠地说,“文安公主如此没有女范。”那人说。“不但行为缺乏女范,连谈吐也如此缺乏女范。难怪德宗皇帝要传旨流放你去星宿海了。”
“狗才!都是你陷害的!”
那身穿黄衲的人倏地睁大了双目惊诧道:“明明是公主你私通白马寺和尚,明明是你的父皇恨你不去回鹘和亲,传旨将你流放星宿海,怎么是老衲陷害你呢?”
道姑昂起了头,说:“本公主没有证据,但心中明白,是你这狗才陷害了我!你不是直到如今还不放过我么?你究竟抓我母女来这个地方要干什么?”
“我要囚禁你。”那人平静地说。
“凭你也配?”
“老衲有权囚禁你。你勾引我佛门弟子犯戒,是其一。德宗传旨终身流放你,不准你回长安和中原,是其二。宏道一直在逃,佛门败类未得清除,是其三。老衲如今要委屈你先在这石室中呆上些时日,直到宏道就范为止。”
阳春霞插话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人道:“什么地方你不必问。老衲告诉你,外面是一面千丈悬岩。不是夸张。这面悬岩足足有七百丈高,号称千丈悬岩,一点不假。纵然是罗浮仙人轩辕集能扭开这二十四根铁棍,用飘云身法飞下去,只怕也会摔个粉身碎骨。”
“你想囚禁我和母亲,引父亲来救,你就好抓他?”
“正是如此。你很聪明。”
“父亲如若真活着,他不会上你当的。”
“那只说明他冷酷无情。他若对你母女二人有感情,又岂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受折磨而不来相救?”
道姑怒喝道:“春霞莫听这肮脏东西的挑拨!你父亲是大智大慧之人,不会上当的。他可不比我,一看见你被天昊那恶尼折磨,就藏不下去了,就被引得现身了。结果怎样?还不是母女一同被囚?你父亲要等练成神功,前来一举杀了这个佛门败类,那才能一劳永逸,得到平安。”
穿黄衲衣的蒙面人冷笑道:“大智慧?你说宏道是大智大慧?我若令人将你母女每天从这万佛顶的悬岩上吊出去,吊上两个时辰,让南边大凉山吹来的寒风刮得你母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吊上三天五天他可以不来救,吊上三月五月他或许还忍得住,吊上一年半载,他再有大智大慧,能将人之亲情天性也智慧掉了?”
道姑大骂:“畜生!”她扑上去,想用掌力去拍打身穿黄衲衣的蒙面人,谁知身形一扑,却被一面无形无影根本看不见的气墙阻隔并且弹了回来,跌在地上。
四周的和尚无一人动上一动。
阳春霞冷笑道:“你就是传说中的佛门皇帝?”那人道:“不敢当。这是武林人对老衲的贬称。老衲的法号是无明。意思是思辨经文想昏了头,结果还是找不到大道。”
阳春霞想了想,笑了:“你有这么谦虚?”
“老衲就是这么谦虚。你看令堂的师父轩辕集,他是出家人,却用黄帝的名字作姓,那明摆着是要君临天下的空灵之界。
老衲就没有那等野心。老衲悟不通神道人道,自知是俗人一个,就老老实实做俗人行俗事。老衲就是这么谦虚。”
阳春霞顺和地笑道:“你真好。那么是世人误解你了?说你是什么佛门皇帝,好象你想将天下数十万和尚都当你的奴仆一样。”
“多谢你这小姑娘。你这样了解我的苦衷,真是我的忘年之交。你知道你父亲是谁吗?”穿黄衲衣的蒙面人问。
阳春霞顺从地答道:“小时候我只知父亲是猎人,*岁时,又听说他是长安武林大豪阳少华,最近人们又对我说他原来是白马寺的和尚,叫宏道。白马寺主说是他亲手杀了父亲,可你们又说他没有死。”
“是的,你父亲没有死。他还躲在什么地方修练摄摩腾的神变功夫。你母亲知道他躲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带你去找你父亲?”
阳春霞回过头去,问:“母亲,你知道父亲在哪里,为什么不带我去找?”
道姑被佛门皇帝的罡气墙震飞之后,跌在地上,一直就不动不言,很显然是被佛门皇帝以神仙手法制了动穴和哑穴。如今阳春霞问她,她仍然不动不言,只是双目望着阳春霞,充满焦急。
阳春霞见母亲不回答,便向她走过去。
“小友别去。”佛门皇帝说。“令堂正在调息,别去打岔她。”
阳春霞顺从地停步,回过身来,又面对佛门皇帝。
“哦,原来她正在调息。你震伤了我母亲?”
“没有。我怎么会震伤你母亲?你不是亲眼看见我动也没动一下吗?”
“是这样。又错怪你了。”
“无妨。你母亲不是对你说过,你父亲在长安城的兵马洞中躲着吗?你怎不去长安找他,却跑到岭南西路的海阳山去干什么?”
“我母亲没有说父亲躲在长安兵马洞中呀!我到海阳山是去找郭公子的。”
“哦,原来是这样。”佛门皇帝的声音显得很失望。他沉默了。
佛门皇帝一沉默,阳春霞顿时觉得不对——她为什么对捉拿囚禁自己和母亲的仇人那么温顺那么有问必答?
“你——你对我使了邪术?”她失声惊问。
佛门皇帝道:“这是心灵感招术。这比肉刑逼供好得多吧?
是不是?如是让别人来盘问你,打得你母女二人皮开肉绽不说,究竟吐没吐实,还真叫老衲放心不下。好。现在该你不动不言了,让令堂来回答我的问话。”
阳春霞大吼说:“不!”可是她突然感到连口唇都无法张开,舌头也无法弯曲。她已在被解了心灵禁制的同时,又被无影无踪地被制了动穴和哑穴。
阳春霞气得双目暴睁,心中骂道:“畜生!妖邪!恶魔!
……!”可是,她发不出声音。
地上的道姑动了一下,却似乎站不起来。“就躺在地上不好吗?”佛门皇帝说。声音一如平常,冷静而充满尊严。“可以节省许多气力。你说是不是?”
“是。”道姑说。抬手揉了揉双眼,似乎想睡觉。
“公主呀,你知不知道当年的尉迟家族,为你们李氏家族打天下,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汗?”
“不知道。那时我不是还没出世吗?”道姑一说话,就表明她的心灵已经受制于人了。
“对了。这些往事你是没有兴趣的。咱们还是不说尉迟家的事吧。那么,你可知道你是如何被你的父皇流放到星宿海去的?”
道姑忽然哭泣起来:“都是他都是他……是他害苦了我一生……”
佛门皇帝突然声音一变沉声说:“那么,让老衲为你报仇,将我那徒儿宏道杀了吧!”他沉声说话时,声音一变,装成了白马寺主。
“啊!不!不!不要杀他!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他……是我对他一见钟情……害了他。他本来在白马寺中练武……练得好好的,藏在密室之中,谁也不知道他正在修习白马寺的始祖摄摩腾*师的神变功夫。那晚上突然有人要去白马寺的庙中盗墓,人手不够,才将他从密室中临时召出来保护我和皇妃。如若不是我对他一见钟情,他是不会迷恋我的。他若练成神变功夫,一举成名,别说是白马寺主非他莫属,他在佛门之中,地位只会越来越高。……啊……都是我害了他,害得他如今一二十年四处躲藏,不见天日……过那比死还不如的日子……”
道姑说到这里,捂着脸哭泣起来。
“你后悔吗?”佛门皇帝的声音越来越沉重。
“后悔!?啊……不后悔!”
“那我放你出去,你去找他吧。”
“多谢多谢。乖女儿,你过来扶我一扶,我的身子好软,头也有些发晕……咱们这就出去找你父亲……啊……可他在哪里?
大师,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求你告诉我。”
“你们是夫妻,你不知道,老衲又怎么知道?”
“哦……你……你不是白马寺主吗?你怎么不知道宏道在什么地方?你是他师父呀?”
“老衲不知道。他当年和你干那等伤风败俗的事,实在丢尽了我的面子,我已和他断绝了师徒关系。你被流放到星宿海之前,他不是就被流放到岭南去了吗?老衲听说不久他就从岭南逃跑了,逃到星宿海去找你了。他没有找到你吗?”
“没有,那时我被深囚在神尼庵的地下室中,她们要我削发为尼。我不同意。她们要强行为我削发,我就发誓说,我若被削了发,就绝食而死。”道姑说到这里,又饮泣起来,“神尼庵的女尼怕我真的死了,将来不好向皇上交代,倒也不敢真的勉强我。我好苦的命啊!”
她在心灵受制的情形下,个人意志完全丧失,人性中的一切弱点,毫无理智来保护,竟然象一个小姑娘一般悲声诉起苦来。
“哎!都怪我那逆徒!”佛门皇帝继续以白马寺主的身份说话,“他没找到你,却偷走了你们的女儿?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他将女儿偷走后,神尼庵的人到处找他,却整整几年,找他不到,不知他去了哪里。后来,有一天,我女儿突然又被几位禁军军士押着送回了星宿海神尼庵,那年妮儿都已十岁了。再过不久,神尼对我说,宏道他化名阳少华,易了容带着妮儿藏在长安靖安坊中,被他的师父白马寺主杀掉了。大师呀!
你为什么要杀他?”“老衲要清理门户嘛。”佛门皇帝说。他神情专注,一意施功,又不能说错话,以至引导对方吐实时岔了道。而且,要施展心灵感召术控制一个百年功力的人,实在也挺费劲的。施功的人要有多么深不可测的功力才可以施功控制一个百年内力的人,让她乖乖吐实?
说完要清理门户那一句,佛门皇帝走近道姑身边,蹲下身子去,轻声说:“可是老衲今日对你说句实话,当年老衲白马寺的人,打听得佛门皇帝已经在注意阳少华了,便传令化名阳少华的宏道以替身代他去死,他本人却应赶快离去。有一个大秘密,是除了白马寺主老衲本人,天下谁也不知道的。宏道以孤儿被白马寺的武僧从逃荒的灾民中选进白马寺时,有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孩子和他一道被选进了白马寺,这个比宏道小一岁的孩子,就是他的兄弟。长得几乎和宏道一模一样——”
“天呀!宏道从没对我说过这个秘密。”
“何必对外人讲呢?白马寺自从在武则天女皇时被她安了个面首寺主薛怀义,在佛门之中早已威信扫地。数十年中,从无它宗的高僧到白马寺做过客座讲经;白马寺主讲经,别宗的高僧也不耻去听。白马寺要重新在佛门恢复它华夏第一寺的崇高威信,不出一二个大宗师以证佛法,又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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