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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河山烟火人间(清穿)-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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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犯困的原因才罢休。
    掌管太监匆匆地前来见驾,他在乾隆面前当然是知无不言。不过他也只知道四阿哥是为做一幅画而熬夜,具体画的什么他不清楚。因阿哥没吩咐人上前,画完了又自己收着。他们哪有胆子窥探主子的密秘,虽然这还是个未长开的小主子。可是他却是真真金贵的凤子龙孙,平日不怒自威的气度,让奴才们不敢放肆。
    乾隆听了挥挥手让人下去,暗道:作画?小四入学没多久,课程也只是学了四书五经和满蒙文的启蒙,又没人教过他作画,他会画什么?难道这是小四儿的新爱好?一会儿的功夫,乾隆心里已经转了一圈,把朝中善长丹青的贵渭子弟想了遍,好方便日后做永珹的才艺师傅。
    永珹再醒过来,已是华灯初上,看着明黄的雕龙床顶,发呆了几秒,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这还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睡到自然醒。怡香,静香是养心殿的管事宫女,容貌气度比后宫的妃子也不匡多让,她俩一直候在门口,听到里面有动静,打了帘子进来侍候永珹穿衣梳洗。
    永珹扬起一抹淡笑,“有劳了。”那模样立刻将两位姑姑萌刹,不过到底是皇上身边的人,心里素质就是不一样,瞬间的的失神之后,面上犹不动声色,只是给小孩穿衣的动作更加温柔。怡香敛目垂首道:“四阿哥已睡过了晚膳,是否饿了?汤品还在御膳房温着,可要奴婢去取来?”
    永珹不答反问:“皇阿玛呢?”按说这等窥探帝踪的问话是不该乱说的,不过一个孩子醒来要找父母很正常,虽然这种事在皇室不常见,也不是没有先例的。怡香就淡定地给了答案:“皇上还在西暖阁处理政务,也没用晚膳。”
    永珹笑道:“既然这样,我等皇阿玛一起用。”说罢就在这屋里的小书桌边看书习字,也不乱走,这养心殿是机要之处,不是他一个孩子能乱跑的,他以前被皇阿玛领来,也是单独在一间屋子里读书。
    直到在皇上身边的小德子来说,皇上已经办完了事,让永珹移步去饭厅。他才放下笔,披了件斗蓬出去。路上遇到个身着二品蟒服的官员正向外走。见到永珹后躬身请安,这个清朝就是一步一个礼节的国度,永珹已经习惯了比他大好多的人对他行礼。停步让他平身后,没做停留地向饭厅而去,他还真的饿了,早上吃的粥早就消化掉了。并没看到大臣在错身而过时那惊奇复杂的眼神。
    傅恒看着四阿哥走远的背影目光复杂,这要源于一个月前早朝后皇上将他去,秉退左右后交给他一项任务——去核实灾情地区的具体情况,并严令他不能过走明路只是暗中进行。
    傅恒本来以为皇上是不放心振款能否用之于民,才派他暗中查看。谁知道结果却让他惊掉了下巴,这些地方官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江浙一带三府十八县的灾情竟有一半是谎报!而负责巡查政绩的总督巡抚,竟然也和地方官员众口一词,没有一个提出异议。些事事关重大,他连夜赶回亲报告给皇上。皇上听后果然雷霆震怒,因案件牵连甚广,又招了几个心腹来议事。而在议事之前,皇上又把他们几个好一顿申饬,说他们办事儿还不如一个6岁的孩子。这可把众位同僚委屈得够呛,不过众人只以为陛下不过是顺口一说而已,就连傅恒也没当真。
    可是他刚才和粉雕玉琢的四阿哥错身而过时,脑中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四阿哥不是就6岁嘛,他是紫禁城里唯一6岁的孩子!皇上所指真的无意义吗?难道这次的事情还和四阿哥有关?傅恒想破头也想不出两者之间能有什么关系,不过多年练就的直觉告诉他,四阿哥不是简单的小孩,单说他自身的气度与风范,就不是同龄人所极的。再加上皇上的看重和宠爱——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就是皇后的已故嫡子永琏(传说最被乾隆看重的皇子,也是傅恒亲外甥)也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永珹进入饭厅,乾隆还扳着脸沉漠地坐在那里。同样是扳着脸,他敏感地察觉到,这可比在上书房时的级别高多了,直接证据是室内温度都寒了几度。永珹上前请了安,两人就相对坐下吃饭。乾隆身后站了四名传膳太监侍候,永珹身后也有两名,其他无关人等在皇上用膳时须全部退下。古代人吃饭有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今日和平日一样的无声,空气却有些凝滞。永珹无声地叹了口气:“皇阿玛,您怎么了?”
    乾隆看了眼面前的排场,忽然挥手让众人退下,传膳太监欲言又止,被乾隆怒眼一瞪,稍一犹豫还是恭敬地退下了。这四人的工作分别是试毒,布菜,备赏和监督。没错,皇上用膳是需要监督的。
    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无论哪道菜,即使它再可口,皇帝都不能连吃三口,一般只用一匙,皇上觉得好了才用第二匙,这时太监马上就会将这菜撤到后面,且未来的十几天内,不会再出现在饭桌上。皇上的用膳情况向来是宫中禁忌,任何人不得谈论,否则轻者杖责,重者砍头。这些只因怕有人从御膳下手谋害皇上,所传膳太监也是用来执行家规的,可乾隆今日无心情和他们周旋。
    待屋子里只剩下父子两人,乾隆冷笑一声,淡淡的自嘲道:“永珹,真让你说着了,真的有人敢欺瞒朕。”最让乾隆生气的是,他显些被骗了去!要不是他生性多疑,那日和小四儿分开后,真的暗中派了心腹大臣出去查访,怕是还揭不开那些狗奴才的阴谋!他生平最在乎名声脸面,这次事件无疑会是他的奇耻大辱!
    永珹先是不明所以,半晌才反映过来。不禁惊讶地瞠大眼。他只道那是乾隆后期会出现的情况,他以为多说那一句也不过是白提醒,谁知道竟然真的……难道大清从这时起吏治就开始败坏了吗?怪不得有些史学家评论说清之衰败始于乾隆时期。
    不过眼前人不是史书上冷冰冰的名字,他是永珹今生强大又慈爱的父亲,他一向自信又意气风发,永珹从不知道原来这人淡淡自嘲的表情,竟能刺疼自己的眼睛。想来这多日的陪伴,他早就对乾隆产生了依赖,如今看到他不经意间流露的脆弱,永珹也跟着难受。
    他迈着短腿从高椅子上下来,拖着椅子到乾隆近前,又爬上去。无视乾隆看向他的淡淡玩味,直到两人挨得足够近,他能坐着就拉到父亲的手,淡淡开口:“皇阿玛,儿臣不知道谁惹您生气了,不过,如果不是咱们家里的人,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乾隆本来不指望被个孩子开导,听他的说法又觉得新奇,“你到是给朕说说何为家里人?”
    永珹正色道:“当然是您的妃子儿女,还有皇祖母,这些是家人,”乾隆听到这儿心里一松,还从来没人说这皇宫是家。
    永珹察颜观色,继续说:“而列位臣工虽然尽心为国操劳,他们却也有更亲密的家人,所以对于皇阿玛来讲他们只能算是外人。”
    “圣人说:‘尊卑有等,长幼有伦,内外有别,亲疏有序’。儿臣私以为,这是给所有人画了一条线,在线里面的人犯了错,我们尽心纠正之余,还要将之引入正途,线外面的人犯了错,除了纠正之外,却实在没义务为之担负责任,须知各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我们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永珹这话说得要多真诚有多真诚,他从没觉得自己是道德上的好人,既然有人让皇阿玛伤心了,那么就不要浪费,就让乾隆把怒火在他们身上一齐发泄掉吧,乾隆日理万机,哪有时间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蛀虫烦心呢。
    乾隆听着儿子似是而非的话,却正合他意。又觉得儿子小大人劝他的样子十分逗趣,心情已经开解不少,他的脾气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像今天这样,还没发火就自然熄灭的却是少有。他还是继续扳着脸,“那你到是说说你若是犯错了,朕该怎么做?”
    唉?怎么会扯到他头上?永珹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无所遁形,只得伸出小手放在父亲的大手上,眨眨大眼,一本正经地保证道:“皇阿玛,儿臣,儿臣尽量不会犯错!”哪里真有人不会犯错的?且不说操作性问题,各人的标准也不同啊,这老爹怎么尽出难题。
    对皇上保证还用尽量的,大清开国至此只有他一个。乾隆被他逗笑了,弹弹的眼前的光脑门:“那你要快点长大,皇阿玛等着你这个‘尽量不犯错’的儿子来为朕分忧!”
    父子俩终于安安静静地吃了饭,没有太监在一旁碍手碍脚,乾隆又享受到儿子亲自夹菜,这顿饭竟是前所未有的舒心。不过祖宗礼法不可废,只是这么偶尔放松一次而已。用过了饭,乾隆还要去处理那起欺君罔上骗取振灾款的事儿。所以皇帝也很不好当,并不是天下人看起来的那么光鲜无忧。
    永珹因功课还没有写完,乾隆就把他带进西暖阁。吩咐宫人搬了一套小些的紫檀卷草纹书桌,又在自己的私库中挑了一方金丝端砚,蓝田暖玉洗笔筒,一支象牙八仙狼毫笔;一支玳瑁管大霜毫笔,一支青玉绳纹管提笔。等宫人摆好了全套的笔墨纸砚,他就让永珹坐下在他眼皮底下看书习字,自己在上方处理奏折。
    永珹有些受宠若惊,他不是真的小孩子,即使被这种形似监督的方式管着学习,也不觉得拘束,下笔稳稳当当的,不一会儿,就全神贯注在了功课上。乾隆在上方看了微微点头,对这个儿子越发满意,转而批阅折子,西暖阁里没有人发出声音,只有一大一小父子两个走笔在纸上淡淡声响,却流淌着脉脉温情。




☆、第21章

有一次,乾隆问起永珹上课打睦睡的原因,小孩如实回答说:“三哥的生日快到了,可是儿臣还没有趁心的礼物送他,就想自己画一幅出来。”乾隆听后没说什么,永珹也没拿这个当回事儿。可是第二天乾隆就派了个丹青师傅来,下旨他跟着师傅好好学,直到画作能拿得出手时才可以送,还说‘虽说是自家兄弟,也不能不顾脸面。’
    永珹嘴上答应,心里默默彪泪,心想您那三儿子就喜欢‘拿不出’手的东西!没能得到您高尚品位的遗传,这怎么能怪我!这要说有一次永珹随手涂鸦的Q版小人,让永璋看见了,就吵着说生日时也要永珹画一幅。他那日熬夜就为弄这个,可是画是画好了,就搁在他的书卷盒子里。乾隆这一道圣旨下来,那画是真拿不出手了。而且无端给自己加重了课业,本来休息的时间就不多,如今又加了一个时辰的绘画,他真要连轴转了。
    乾隆见小孩苦着一张脸,决定打一巴掌再给一甜枣。笑眯眯地哄道:“你若是画得好了,皇阿玛领你出宫去玩。”
    永珹听了眼前一亮,撒娇着讨价还价:“要带三哥一起去!”正好给永璋的礼物还没着落呢,他干脆无耻地借花献佛。皇阿哥又不缺那点子礼物东西,不过是贵在心意,永珹如此安慰自己。
    乾隆看着地盯着自己的亮晶晶的小眼神,难得地妥协了:“好,永璋也一块儿去。”
    永珹从那日起用心习画,他梦都想着出宫放风的那天。自古以来,习画的初都从四君子梅、兰、竹、菊开始,这是这时人们练笔绘画的最佳途径。此时他刚熟练了梅花的枝条时,距离画得好还很远。
    一日,永珹和永璋正在承乾宫里陪嘉妃说话。因为她要养胎的关系,需要时时保持心情愉快,永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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