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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瑶心里着急，面儿上却不敢露出来，她忙凑到高氏身边，浅笑着说道，“因为臣妾一时兴起，让陛下多受了许多的辛苦，臣妾正不知道该如何将功补过，还请陛下赏脸，让臣妾给您斟上这杯酒吧。”
世瑶帮着圆场，赵煦心里甚是满意，他忙跟上，举杯来敬贺太皇太后。高氏早就确定自己差点就给朱氏谋杀了，她心里堵着一口气，哪里是那么容易平息的，只是皇帝跟皇后这样殷勤劝着，她也不好太过不讲情面，然而，心里始终惦记着，给太妃点颜色瞧瞧。
高氏这点意思，世瑶明白，赵煦也看得明白。这些原本他是可以不在意的，但是，金明池空旷辽阔，周围伺候的也不都是宫里的人，一旦有任何的风声传出去，他之前很多的努力就算是白费了，因此，这心里不得不担上一层小心。
宝津楼的歌舞纵然是精妙绝伦，不过，看的人却是心思各异！然而，酒已半酣，也没看见那位惹出诸多事端的朱太妃。
第五十八章 困惑（上）
酒宴散去，世瑶也没见到朱太妃，心里猜着，大概是赵煦不让太妃出席的，那样的话，太妃可是受了大委屈了！
太妃可不是委屈着呢，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帝着想的，可是，皇帝非但不领情，还要来怪她！
“皇上这么说，倒是我的错了？”
太妃气得直掉泪，赵煦也不敢硬与她争辩，然而，他终究不能让太妃鲁莽行事！在这样下去，太皇太后没死，他们母子俩就先完了！
“娘娘为朕的心意，朕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太皇太后并不是一般的人，朝中上下也都看着呢。今日幸亏是没出事，出了事追究起来，朕跟娘娘都逃不过这个责任的！”
朱氏急道，“皇儿如何这般畏首畏尾！去年冬天就应该彻底根除这个祸患，我儿受了皇后的蛊惑，留那高氏直到今天，她倒未必感激我儿，反而害死了贤妃！”
又是贤妃！赵煦就知道他娘做的这一切，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林氏报仇，可是，林氏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于是便不耐说道，“贤妃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娘娘就不要在想了。”
“过去？”太妃怒道，“怎么能过去，你要记着，如果不是贤妃，咱们娘儿们几个早就叫人吃的连骨头不剩了。那年……”
太妃又要遥想当年，赵煦忙打断她，“好了，好了，朕知道娘娘跟贤妃的情谊，也明白娘娘的心情，但是，人死终不能复生！娘娘如果那样惦记贤妃，还不如好好看着贤妃留下的三位皇子。朕可是听说佖儿的眼疾更严重了。”
赵佖虽然不是林氏亲生，但毕竟是林氏抚养大的，太妃对他也很是重视，不过，终究比不过亲生的赵俣跟赵偲，“俣儿和偲儿我自会在意的，佖儿的眼疾我也已经叫御医看过了，只是那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并不是那么容易好的。我现在也不求别的，只要能完成贤妃的遗愿就行了。”
赵煦试图转移朱太妃的注意力。可是，太妃对林氏的死，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执念。究其原因，也不过就是太妃深信，林氏是为了她死的！然而，这样的话，除了太妃。这宫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相信了。
“贤妃最关心的，也就是俣儿和偲儿了，娘娘只要顾好他们，贤妃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
“你这会儿倒是明白了？”太妃斥道，“贤妃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贵妃做皇后！至于俣儿和偲儿。她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安长大，做个贤王就可以了！现在他们年纪都小，这事儿倒也不急。只是娴儿的事情，已经耽搁的太久了，我可不想继续耽误下去！”
林氏当然是希望她的儿子做贤王了，难不成还能告诉旁人，她希望自己的儿子做皇帝！当然。赵煦知道有些话说了也是白说，太妃中了林氏的毒。而且将近二十年，跟本没可能好了！他只得笑道，“贵妃的性子，哪里是做得了皇后的，况且她又不通庶务，宫里的事情哪儿能管的过来，再者，孟氏有没有什么过错，如何能够轻易废黜！”
“谁也不是天生就能当皇后的，难道那向氏就一定是能够母仪天下的人！你说什么孟氏无过，难道我们还不能给她找点过错？更何况，依着我的意思，根本就不必那么麻烦，就让她暴毙在这金明池，还有谁会追究不成！”太妃轻巧的说道。
赵煦一想到孟氏可能无缘无故的暴毙，心中竟有些发寒，他想都没想就说到，“这样的话太妃莫要再提，孟氏毕竟是正式册立的中宫皇后，祭告过天地君亲，岂能是随意暴毙！”
“我就说你是给她迷住了心窍，那孟氏究竟哪里好？我们娴儿哪里赶不上她？”
太妃一连串的发问，让赵煦根本无法回答，孟氏究竟哪里好，他也说不上来，甚至，大婚那天她就想到了要出宫去当道姑，为了太皇太后还处处跟他作对，可是，他就是不能想象，没有她的后宫，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我看就是那孟氏给你灌了迷魂汤，把你的魂儿都勾了去！”太妃不满的斥道。
“娘娘想得太多了，孟氏聪慧贤淑，是统御后宫最好的人选。太皇太后虽然对朕约束颇多，但是有一点朕相信太妃也是赞同的，太妃必不愿朕的后宫跟父皇一样吧！”
神宗皇帝一共死了八个儿子，朱氏当年是没有什么感觉的！甚至，她心里还有一层窃喜，如果那些个都还活着，皇位怎么也轮不到她的儿子。可是，同样的事情换到自己儿子的身上，她可就不愿意了，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子孙繁盛呢！
太妃难得用心去思考，然而，她思考出来的结果，往往令人很是惊讶！朱氏深情说道，“皇儿尽管放心，娘会亲自给你看好后宫的！娴儿虽然软弱了些，但是有娘在，定不会叫那些个狐媚子乱来的。谁要是敢祸害皇儿的子嗣，我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朱氏这样的话，换一个母亲来说，儿子十有八九是会感动的，然而，她说出来，赵煦只是感到了害怕！他甚至觉得，如果没有太妃看着，大概这个后宫还能安定不少！
“娘娘可知道，菡萏因何小产？”赵煦沉声问道。
朱氏有些迷惑，好好的怎么又扯到菡萏身上，不过，她马上想到了薛金定，不由得怒火中烧，“这件事情哀家还没跟你算账呢，金定是奉了哀家的命令照顾菡萏的，可是，菡萏自己身子不争气，难道还能怪到金定的头上？如果是这样，你还不如直接怪我好了！”
赵煦此时连头疼的感觉都没有了，他只是无奈说道，“菡萏小产之前，每天都在用活血的药膳，那都是薛氏亲自吩咐的，难道是太妃不想要那个孙子？”
被儿子这样一问，太妃反而噎住了，她的确是不喜欢菡萏，因为她是坤宁殿里出来的人！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不想要孙子！
朱氏委屈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菡萏再不好，哀家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也会对她格外照顾的！”朱氏说完才发现，自己一不留神竟然弱了气势，她马上怒道，“你说的那些绝对都不可能，金定在哀家身边时间可是不短，哀家了解她的性子，她就算是不喜欢菡萏，也会看在哀家的面子上，诚心照顾她的。想来这些话，都是皇后指使人说的，你要知道，皇后妒忌金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赵煦真的是被他娘打败了！事实俱在，她都可以视而不见，而皇后从来都不曾把薛氏放在眼里，却能让太妃说成是嫉妒，这让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事实上，赵煦还是真心希望皇后能嫉妒嫉妒，这样，他的心里也不用那么空了！
“薛氏为人，并不像娘娘看到的那样简单，御医都是平常里圣瑞宫惯用的，皇后就算是想要诬陷也绝不可能！娘娘不相信皇后，难不成还不相信朕吗？”
赵煦很想告诉太妃，薛氏已经把你出卖了，但是，他又不能让太妃知道皇后已经清楚了太妃所做的事情，为此，他也只能凭借按三寸之舌去说服太妃，请她不要再与皇后为难。然而，这实在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使命！
赵煦说了半天，太妃虽然没有继续坚持，但是，赵煦也知道自己那娘的脾气，实在是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他离开太妃寝殿的时候，悄悄地嘱咐了彭晋元，要他留心太妃的举动，务必要保证皇后的安全。
只可惜，他这份心意虽好，世瑶却完全都不知情，甚至，她还要殚精极虑的防范着他和太妃！
世瑶回寝殿换了衣裳，心里琢磨这是不是应该去见见太皇太后，毕竟，高氏很明显是话要跟她说的。然而，眼下这个形式，世瑶总觉得还是少说少错的好，高氏，更应该自己把利弊看清！
“娘娘，遂宁郡王跟普宁郡王请娘娘去钓鱼！”
朱氏跟林氏交好，按理说赵似也应该跟林氏的两个孩子更好才对，可是，赵似偏偏爱粘着赵佶，也许是两人年纪相仿吧，可是，这两个人的性情也太相左了些！
“普宁郡王是能钓鱼的人？”世瑶奇怪的问道。
芙蕖笑道，“普宁郡王哪儿肯钓鱼，他就是在岸边等着，等遂宁郡王钓上来，他好烤着吃。”
“宴席上还没吃够！”世瑶笑道。
“郡王爷说，这是风雅之事，所以，才特命奴才来请皇后娘娘的！”童贯的笑里有些古怪，想来也很难认可两位郡王的“风雅”吧！
世瑶从宴会结束，就恨不得自己成为一个隐形人，她第一怕太皇太后找她，第二怕皇帝，这两个人都太难缠，一句话就可以要人性命！而她正在想法躲开那二位，赵佶就派人来请了，真真是及时之雨！然而，她还没等动身呢，就听见宫女来报，钱梦吉来了。
世瑶心中叹息，她千防万防，千算万算，却把个太妃给忘了，可是，现如今，太妃也不是昔日的太妃，同样是一句话就能要人命的主儿，她一样得小心周全着。
“娘娘，太妃有请！”
第五十九章 困惑（中）
世瑶笑道，“还真是巧了，两位郡王同样也有东西要孝敬太妃，正好本宫过去叫上他们。”
“娘娘。”钱梦吉颇有些为难，“太妃只宣召了娘娘一人。”
世瑶冷笑道，“怎么，钱公公是打算阻止两位郡王向太妃尽孝？”
“不敢。”钱梦吉忙低头说道，“只是太妃娘娘叫得急，不如娘娘先过去，咱家后面去请两位郡王。”
钱梦吉在孟世瑶面前久不称“咱家”了，猛的一听，世瑶还真有些不惯，她也知道如今情势不同了，但是，也不需要区区太监来提醒！
“不必了，你跟着本宫就是了。”
钱梦吉站在世瑶身前并不让路，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让世瑶忍不住火往上蹿，她冷冷说道，“钱公公，这是要想以下犯上！”
这可是重罪，钱梦吉猛得吓住，他看了眼皇后的神色，隐隐觉得皇后真能撕破脸治他的罪。虽然，有太妃在他就不会出事，可是，皇上态度可是越来越难测，他也不得不小心着点。
“娘娘恕罪，奴才绝无冒犯之意。”钱梦吉低头说道。
“没有最好，你且随本宫去见两位郡王。其余的事情，不劳公公费心！”
皇后的面色仍然没有半分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