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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教育-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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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格里勃尔第将军与列奇洛大尉安然下了小舟,送行的志士才慷慨激昂大呼将军万岁。那夜意大利的星辰在他们头上分外晶亮有光。 

〃满帆孕着东风的小舟,冲破了夜色,早行抵爱尔培岛的卡斯特洛呷。在那里小泊,购入了面包、葡萄酒等类,未明又扬帆前进。恐防岸上有敌人追来,把船向了格勒拉耶对海岸取着四十五英里的距离行驶,在星期二到了利鲍尔附近。于是伊普西隆耐问: 

〃朋友,将怎样呢? 

〃一切全托付你,听你处置。将军信赖地说。 

〃我恐有人追袭,故先驶舟到这里暂停。万一遇有危险,那么就护朋友上港中的美国汽船。美国人必会欢迎朋友的,如果无甚危险,夜间再开船吧。 

〃将军赞成伊普西隆耐的意见。当夜开出的小舟,于九月五日午后三时安抵波德·韦耐列,大家竟悠然上陆。啊!这小港对于意大利的自由与文明,真是值得纪念的土地啊!〃

二 美的感谢

〃安利柯!〃舅父用感慨无限的调子,仍把话继续下去。 

〃因了一渔夫的救助,在小港登陆的爱国者格里勃尔第将如何呢?将军抱住伊普西隆耐接吻,又伸手把装中所有的金币取出,据说所有的金币只十个光景。 

〃只这些了,请留作我感谢的纪念!将军说着,把手中的金币交去。 

〃不,朋友,请收着,因为你有需用的时候。伊普西隆耐这样谢绝。 

〃将军茫然了一会,既而说:那么,已请少留。即在一纸片上把这次的功绩写了,交付伊普西隆耐。 

〃我曾在伊普西隆耐那里见过这纸片,把文字录在杂记册上。〃 

舅父说到此,就从衣袋中取出杂记班来翻给安利何看。文字是这样写着: 

船主保罗·亚查利尼君!你曾送我到安全的避难地。这不是为谋你自身的利益,完全为了我。 

一八四九年九月五日 

奇·格里勃尔第 

于波德·韦耐列 

〃如何?安利柯!〃舅父又继续说,〃这是伊鲁西隆耐所得到的唯一的奖品哩。在日内瓦,曾有人愿以六百元买取,伊普西隆耐坚不肯卖、这是伊普西隆耐一家的高贵的纪念品。 

〃啊,对于大胆细心的渔夫伊晋西隆耐,这纸片是多么意味深长的东西啊! 

〃据说,伊普西隆耐在船中曾做了盐渍鸡及鱿鱼等类的菜请将军吃,将军吃得很有滋味哩。 

〃朋友,如何?据说他请求对菜的批评。将军啧着舌头,这样回答:真是难得的好菜! 

〃老伊普西隆耐对着这纸片追怀前事,其心情将怎样啊! 

〃我再告诉你,这一小纸片不但是伊普西隆耐的大胆行为的纪念品。自那时起,他那向来兴盛的产业,不久就全消损了,他的老父与船伙被人当做抵押品捉去,好久不能放回。最后他只剩了一只小舟,过着穷苦的划船人的生活。那只小舟上记着格里勒尔第的救助者,一八四九年九月五日的文字。格里勃尔第的救助者,一八四九年九月五日,这文字是何等伟大光荣啊! 

〃伊普西隆耐从来不以自己的功绩向意大利政府求贯。后来,他也喜欢常到勿拉斯卡谛去访问格里勒尔第,但决不要求金钱上的救济。 

〃我见这可怜的老人气力渐衰,且有儿女需要扶养,觉得非受补助金不可,就和格里勒尔第的弟子代勃列谛斯相商,在去年圣诞节给了他三百元的补助金。不久,代勃列谛斯死了,于是乃改与克利斯种商议,请他继续给予补助金。 

〃关于伊普西隆耐,我还有非告诉你不可的事。 

〃伊普西隆耐现在每日早晨来替我浇灌庭园。这不是我托他如此,乃是他当做对于我些许好意与微劳的报答,来求我让他如此做的。 

〃我最初原不敢答应,既而见他很是难过,就不再反对,加以承受了。伊普西隆耐非常高兴地说:多谢你!我已不能再握橹了,至于整理田圃或是浇灌,还能胜任。终日闲居非常之苦,就请让我做做吧! 

〃我希望看伊普西隆耐每晨用喷筒浇灌的样儿,再看二十年。他以感谢的态度劳动着,那神态真是说不出的高尚。一个贫困的老渔夫,满腔崇高的心情无可发泄,不得已想借了浇灌来满足:这样深切的心情如加以拒绝,那也未免太残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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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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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不幸的少年

安利柯有时驾船,有时垂钓,身体的健康逐渐恢复了。 

钓鱼因了鱼的种类而异其阻。钓鲻鱼与鲷鱼,用面包屑干酪的混合物,钓别的鱼,则用蚯蚓或海中的蠕虫。 

有一日,安利柯独坐在崖石上钓鱼。浪颇高,潮水是混浊的,钓着了四五尾鲻鱼与两三尾鲷鱼。 

他专心一意地注视着浮标继续钓着,忽闻背后有喧扰的声音、这里平常总听不到人声,今日似乎有些两样呢。起初还以为是波浪冲击断崖的声音,既而细听,却是许多人的喧叫,一阵笑声,接着就是悲苦的哭泣声。 

安利柯回转头去,见不穿衬衣的那个残废少年美尼清,正在被秦·德连寨的群孩侮弄。 

美尼清是个十二岁的残废的小孩,在三四岁时,样子曾是很可爱的,后来忽然带了残疾。父母从此就不爱他,一味加以叱骂,甚至于这样骂他:〃像你这样的家伙,活着也无用,还是快些给我死了好!〃 

美尼清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受叱骂,他尚未知世间和家庭的事情,看到他家的小孩受父母抚抱,或受邻人吻,不禁就想哭出来。 

美尼清的父母不肯给他食物,即使给他,那种东西也只有他会流着泪去吃。如果是别的小孩,一定是唾弃不顾的。发了霉的面包皮咧,快腐了的鱼咧,僵硬的无花果咧,谁要吃啊! 

说起美尼清的衣服,那真不堪。他的衣服可以说全是破布片凑成的,并区没有人替他缝补,处处都是破洞,可以看见皮肉。 

有一日,他的父母竟把他留下,离开桑·德连累了。据说是到美洲谋生去的,将儿子留嘱伯母照管。 

但父母到美洲去,在美尼清也许反是幸福,因为他的伯母德阿特拉不会像他父母一样打骂他。可是,父母去了以后,美尼清却常为恶少年们欺侮了。 

恶少年们为什么欺侮美尼清的呢?因为他父母不在这里可以欺侮吗?还是因为他的走相愈大愈可笑的缘故?这可不知道。不过,美尼清横穿过空地时,恶少年们常要追逐在他的后面喧扰: 

〃虾来了!捉虾啊!捉虾啊!〃 

的确,美尼清像只虾,他那蹒跚的走步的样儿,既像虾在跳,又像蟹在横爬,其形状之奇怪真是罕见。 

美尼清见恶少年们嘲弄他,常涨红了脸,既怒旦惭,咬紧了牙齿急走;走得愈急,他的样几愈像虾蟹。恶少年们也愈得了兴头,追逐着他,围绕了拦阻咧,故意碰撞咧,学他的举动,任情玩弄,不肯休止,除非偶然有正直的船员们路过,把他从这些恶少年中救出。 

今日美尼清又照例地成为恶少年们的玩弄物了,恰好为安利柯所见。美尼清不像往日甘爱玩弄,拾起石子向恶少年们投掷。恶少年中的一个首领突然扑向美尼清,美尼清〃呀〃地一声,已被他骑在胯下了。 

安利柯目击这光景,他不能自持了,乃放下钓竿,飞跑到空地上,英雄似的怒喝道: 

〃滚开!卑怯的东西!〃 

被这一喝丧了胆,群狼似的围绕着的恶少年们把路让开了。安利柯掀开了那首领者,和蔼地拍着美尼清的肩说: 

〃起来吧。〃 

一时吃了惊的恶少年们立即恢复了故态,齐声地叫喊: 

〃打!打!打这小家伙!〃 

安利柯扶起美尼清,捏了拳头向周围怒目而视,喝说:〃来!〃美尼清就在这当地抱头鼠窜而去了。 

〃打!打!打这像煞有介事的小家伙!〃 

恶少年的党徒从四面集拢来了。他们扑向安利柯,把安利柯掀倒在地。安利柯翻起身来,捏了铁拳左右冲突,恶少年有的被打倒了,有的逃了。 

可是恶少年的党徒很多,安利柯终于被扑倒了。安利柯倒在方才美尼清抬石块的地方,额碰在石块上,簌簌流出血来,仍不屈不挠地翻起身。 

这时,大人们从四面跑拢来了。恶少年们这才苍蝇似的散去,安利坷了然立在中央,因为眼中渗入了额上流下来的血,不能睁眼来看。 

一会儿,药剂师和医师都跑来了。安利柯经他们给洗好创口,包扎绷带以后,就淡然无事,仍想去钓鱼。 

〃没有什么,请别向我舅舅谈起。我钓鱼去了。〃他向医生这样说。 

〃请别去钓鱼了。风很大呢,受了风,创伤要拖延不愈的。还是我陪你回去。〃医生劝阻他。 

〃丝毫没有什么。如果我不独自回去,舅父还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哩。〃 

安利柯说了,向医生道谢毕,径自到断崖上收了钓竿与鱼篓,然后向舅父的别墅走去。 

舅父这时想去看看安利柯钓鱼的光景,正从门口出来。见到安利柯帽下的绷带,急问:〃呀,怎么了?〃 

〃没有什么。不小心从崖上跌下把额碰伤了。〃安利柯淡然地回答,可是声音却不禁发颤。 

〃究竟怎么了?不要是大伤啊。〃舅父很不安心地将安利柯的帽子除掉了看。 

舅父取起帽子,即安了额道:〃和谁打过架了吗?啊!一定是那些恶少年。待我去收拾他们,你快进屋子去。〃虽断续地说,却似非常激动的样子,匆匆走了。 

安利柯想去劝阻舅父,可是等地回转头喊舅父时,舅父早已走远,头也不回一回。 

安利柯走进屋子,在自己房中休息了一会儿,等心定了以后取镜自照,雪白的绷带上渗出紫色的血迹。这时候,恰好舅父足音很响地回来了。 

舅父突然抱住了安利柯接吻,用感动的语调说; 

〃安利柯,你做了好事了。你的流血是第二次洗礼。泳作为基督教信徒时曾在教会受过第一次洗礼,这次的洗礼是你已成为大人的证据。即使额上留了伤疤也不要紧,这是名誉的痕迹,是你崇高正直的行为的有名誉的纪念品。〃 

〃舅父,我只做了非做不可的事罢咧。我只恨我勇气不足,力量不够。〃安利柯这样说。 

〃好,你已做了正直的事了,用了全力做了正直的事了。别叹力量不够,最高尚的行为是超越理性而激发的。不顾任何的牺牲,炽烈地尽全力的行为,才是人生最可尊贵的。成功或不成功,这些都不是问题。该做的时候,勇往直前去做,这样的精神才是崇高的力量。见利而动的人,决不知道这崇高。你做了好事了,对于绝对的善,你曾奋起过了。〃 

舅父说时老眼中闪烁着两滴银亮的水珠。

二 不知恩

没有经过几日,安利柯的伤已痊愈了。 

自从那日起,美尼清一次都未曾见到。〃至少也应该来对我表示一句谢辞的吧。〃安利柯这样私念着,空待了许多日子。 

过了好久,安利柯在街上走着,见美尼清恰好从对面来。安利柯想看看他用什么态度对待自己。走近前去,哪里知道美尼清睬也不睬地管自走过了。〃为什么呢?〃安利柯兀自觉得寂寞起来。 

〃我曾为他尽过勇敢的爱的义务,路上相见,抱了我哭泣了来表感谢,不是人的应有的至情吗?〃安利柯自己这样私忖。可是美尼清却连目礼都不作,〃谢谢〃都不说,垂着头假作不曾看见似的过去了。 

安利柯的自负心大大地被损伤了。他不但曾把美尼清由恶少年群中救出,从那次的事情以后,始终不忘记美尼清。如果有机会,还想把自己的果物、穿旧的衣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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