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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求一个许诺，灭了琅邪之后，你要全身而退？”墨王又走进了一步，距离水水只有三步之遥。
“我没有把握灭了琅邪，更何况琅邪灭了之后，就与桑植比邻，那么你是否也要灭了桑植。还有安趾，还有西除……永无止境。没有附属国，怎显示风月的天朝风范。这就是定律。”
墨王惊讶地望着她，“定律？怎解？”
“轮回，没有尽头，却也因此制约平衡。”水水微微笑了起来。
“制约平衡。”墨王低吟。
“没错，压制住琅邪，风月就是天朝大国，疆土广袤，人口庞大，民生殷实。四方来朝，八方来贺。而陛下要做的就是照顾好你的子民，要他们敬你如神。”水水平静地诉说着。这一番话却在墨王的心里掀起波涛汹涌。这个女子，能将治世之道讲得如此头头是道，这种才识，实在出人意料。
“陛下，水水愿为墨家永远的臣子。”水水无比诚恳地望着墨王。
“臣子？我朝从来没有女子为官的条例。”墨王缓缓开口，声音清幽邪魅。
水水微微拧眉，“这可如何是好？不然我女扮男装，又没有认识我，只要陛下不说……”
“墨问先祖曾经嘱咐过，水族定当是一个女子来履行诺言。而墨家给予她皇族的身份，水族从今而后消失。”墨王沉重地开口，“这样就永远安全了。”
“给予我皇族的身份？”水水吞了吞口水，自言自语道，“墨水？这、这、这也太雷人了吧。”
墨王好奇，“你说什么？”
水水抬头正色道：“好歹水也是我族的姓氏，你要我做终结者？”
“你是个女子，本来也无法传宗接代。”墨王突然冒出了一句。水水的脸开始抽筋，重男轻女的典型时代。
“这是其次，我不喜欢改我的姓氏。”尤其还是墨水，水水笑道：“你放心不用给我皇族的身份，我也会永远忠诚，我发誓。”
墨王冷眼望着她，“你以为孤王愿意，不是因为这是遗旨。也是最安全的，你要的不过是他们的生命安全。你若是皇族之人，天一谷怎会有危险？”
水水咬牙，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她不是封建之人，也不是非要守住水这个姓氏。她就是很不爽被人威胁，可是……她没有拒绝的实力。沉默良久，他再次走近一步。水水只觉仿佛要窒息。
“你是江南水，也是天一谷的主人。还和墨玉、墨云纠缠不清。那一日在青城宁王府……”
“我和墨玉没甚关系。那一天，他引我进了一个局，彻头彻尾地算计了我。”水水拧眉，并不想解释她和墨云的关系，说也说不清。
而此时躲在御座之后偷听的墨云却是一愣，她知道那天的事？不是失忆了吗？
“那你和墨云呢？”墨王可是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水水深吸了一口气，她担心的是他知不知道墨云就是莫云。正踟蹰间，墨王却是沉吟道：“江湖上传闻江南水和中原云，实乃人中龙凤。”
“你知道？”水水张大了嘴。
“墨云受伤后，孤王就知道了，说起来还是你伤的他。”墨王突然眯起了眼睛，寒光冷冽。“但是孤王怎么听说你们还定下了婚期，来年春？”
“那是意外。”水水急道。
【僵局】
话音才落，墨云缓缓走出，一掠便已在她面前，眼神阴霾。水水不禁踉跄后退。他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有机会逃避。
与此同时殿门大开，宫人急急而来。“陛下，二爷，三爷求见。”
墨王斜视了水水一眼，冷声道：“让他们进来。”
墨白进来之时看见了水水和墨云，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冷静如常。墨玉却是沉默冷着脸。两人请过安，站立一旁沉默不语。
墨王开口道：“墨云，不得无礼。”说着转身向着墨白解释，“这位就是天一谷主人，水水。”
墨云却是一动不动。背对着他们，水水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只觉难堪。沉默，再沉默，他终于松开了手。水水垂眸恭敬开口道：“见过二王爷，三王爷。”
“小姐有礼。”墨玉想笑却最终没有笑，面无表情。
墨白淡然点头示意。打过招呼，水水回身面对墨王。
“陛下若坚持，臣无法拒绝。只不知陛下打算如何给臣一个身份？”
“那要看你怎么选了？”
“选什么？”话出口，才知不合规矩。
墨王冷眼望着她，太聪明的女子，太高傲的女子他不喜欢。奈何他也是没有选择的机会，他必须依靠她，保护她。先祖的遗愿，他不可违背。“孤王的四个皇子，你选其一做主子。同时你就是孤王的儿媳。”
“什么？”水水厉声问道，“你再说一次？”
“放肆——”身侧服侍的宫人尖声开口。
墨王也是一脸寒霜。“你实在放肆，念你初犯，孤王暂且不计较。”
墨云心猛得一跳，出了一把冷汗，她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休想，我可以敬你如父，却做不到让你决定我的婚姻，我的爱情。我宁愿你赐我墨姓，也不愿嫁入墨家。”水水冷声道。
“你确定？”墨王冷笑。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我绝对不可能嫁给墨家人。”水水狂躁地回答。
当场除了墨白，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墨云是心痛如绞，转身悄然离去。墨玉默默握紧了双手。
墨王伸手扶着额头，无力道：“孤王给你时间考虑，天一谷众人的安全，相信你不会不放在心上。”
水水咬牙转身。视野里，她看见墨云远去的背影。一行清泪滑落，悟觉爱已然割舍不下。她追着他而去。
绿衣翩跹，在风中旋转，留下残缺的弧度。她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他心惊回过身，只见她扑入他的怀里。
水水泪如雨下，死死抱着他的腰。他几乎无法呼吸，头晕晕的无法思考。哭够了，水水才缓缓松开了些许，哽咽，“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墨云深深叹了一口气，始终舍不得责备，只有拥住她。“什么时候记起的？”
“那一夜，你落水了。那一瞬间，我就记得了。”软软的声音带着鼻音，墨云只觉心疼。“那你还说那些话伤我心。”
“你还不是一样，你不用说话，一个冰云就伤了我一次又一次，伤得我体无完肤。”水水心里烦躁，踮起脚尖，狠狠咬住了他的脖子。
墨云没有动弹分毫，这痛怎及得上她心里的痛，她定是恨极了自己。
“今生今世，我的妻只你一人。”墨云在她的耳边呢喃，“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我们就……”
“不要。”水水出声打断，抬头深深望着他。墨云心惊，她的表情正经得恐怖。
“我们都没有任性的权利，你明明知道。况且，我绝对不嫁墨家人，我刚刚才发过誓。”
墨云咬唇，“女人，你真忍心？”才一瞬间水水已然掩去了眼底的落寞，痞痞一笑，“我也舍不得，不过你非要和我在一起，可以求我娶你啊。”
“女人——”
墨云的咆哮声震惊了殿前站着的三人。三人相视一眼，显然一无所知。
【决定】
“你不愿也不要这么激动啊。”水水不禁白了个白眼。
墨云一脸郁结，试问哪个男人听了那话会不跳起来。
水水回过身，默默望着大殿，伫立的三个人影渐渐走近。水水微微垂眸，她已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虽然很痛，可是她不想在爱中委屈自己。
她朝着墨王走去，一脸笑意。墨王眼皮直跳，却依旧风度翩翩。“你和孤王的皇儿……”故意拉长的尾音，意蕴深长。水水却只是微笑，“现而今最重要不是和琅邪大战一场吗？你不该不相信我。而我也不该对你那么不恭，毕竟你是我的主人。”
水水说着缓缓跪下，叩了三个响头。她突然之间行如此大礼，墨王更是心里不安。“起来说话。”
水水起身垂眸站着，语气平淡恭谨。“陛下，现而今琅邪虎视眈眈，边关唯有大皇子镇守，也是岌岌可危。臣请命赶赴边关，只期望能为风月抛头颅洒热血。望陛下成全。”
“你若是不同意孤王的提议，孤王很难尽信。”墨王微微拧眉。水水冷冷一笑，“陛下何苦为难臣。”此去可还有命回来，他再清楚不过，何苦为难。
“是什么让你突然决定对孤王心悦诚服？”墨王直视她，企图在她脸上找寻一丝不同寻常的痕迹。她微微敛眉，“臣没有能力保护他们，却又必须保护他们，不想任何人因臣而死。陛下宅心仁厚，从陛下刚刚对臣的无限忍耐中就可知晓。臣对陛下，对墨家绝无二心。”
“很高兴爱卿如此识大体。孤王可以不会怪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孤王。择日启程去找墨青吧，他是孤王的骄傲。你的选择也很明智。”墨王终于发自真心地笑了，即使只是一闪而逝，水水还是感受到了。水水很高兴他没有气恼她故意的试探。
既然非要选一个人，握有兵权的墨青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只要墨王不要逼她嫁人，他不碰她的底线，她自然会尽心尽力。毕竟，天一谷千来号人的命还在他手心里攥着。
“谢陛下成全。”水水面无表情地回答，说罢欲跪下谢旨。墨云着急搀住了水水，急声道：“父皇——”
“墨云，你干什么？”墨王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的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是不会允许自己的计划被他打乱的。
因为墨云和墨玉，墨白三人都在京中，无论她选谁都将会搅动京中的势力。一时之间很难平定下来。而唯有远在边疆的墨青没有直接冲突。而一切的争斗，都必须在解决琅邪的威胁之后。而她很明显地不想参与其间。她很聪明，许诺去边境，自己就拿她么办法。抵死不愿嫁入墨家，就是不想牵扯进来。明哲保身，她已然想好了日后的处境。现在只要自己不提联姻一事，她又前去边疆，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即使他知道这么做很对不起墨云，但是成大事者怎么能因儿女私情而动摇。
“墨云，嫁给我，我刚刚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水水回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墨云愣住，看着她带伤的眸子，突然间明白了。他缓缓松开了手，无言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两人心知肚明，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若是将来，他有能力承诺她唯一，她绝对不会拒绝。
水水跪下磕了一下头。“谢陛下。”
一跪定乾坤，所有人都没有退路了，必须勇往直前。
【交易】
和墨王达成协议之后，水水便在皇宫暂时住下了。墨王安排给她的地方很清静。
轻风，拨乱发梢，水水跪坐在水榭呆望着自制的日本料理。虽然以前从来没有煮过，喜欢吃却也看了一些书。水水抓着竹筷拨弄了一下，继而搁下了筷子。
“怎么？没胃口？”冷淡的话音想起，水水微抬头，墨白一如既往的笑容映入眼中。水水微微点头示意。“请坐。”
墨白不是个多话的人，只是就地而坐。水水突然笑道：“你的坐姿……”
“怎么？”墨白的手轻挑起搁在膝盖上，纸扇正对着水水。水水伸手拿过，展开来欣赏。“你的坐姿正是日本男人通常习惯的，我只是惊讶这巧合。”
墨白挑眉，“日本？”
“一个国度。”水水无意回答着，纤长的手指轻轻滑过扇面，“你画的？”
“是。”墨白回答，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回答她。
“观你画风，凌厉矫健，神格饱满，风骨奇骏。”水水说着抬眼望着墨白，突然深沉的问道：“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