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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岁时记(暴发户日常)-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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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欢欣地拊掌道:“这些首饰拿去当铺也是白白便宜旁人,不如作价给你们,如此便全了我一份心了。”

    众人自然一番推辞,钟荟只是坚持,他们见拗不过,只得道:“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怎么好随便作价。”

    钟荟道:“不计多少,你们随便出些便是了。”

    房氏先认了支白玉园景簪:“村妇眼拙,也不知道这簪子价值几何……”

    “您看着给便是了。”钟荟很是大方。

    “二十万钱?”房氏便试探着道,这簪子雕工纹样虽新奇,可玉质也就平常,二十万钱能买一匣子了。

    钟荟拿起簪子在手中摩挲一番,期期艾艾地道:“陈夫人真慷慨,我替百姓谢谢您……这簪子是我十岁生辰时宫里姑姑赏的,说起来也是……”

    “哎呀,就说我眼拙嘛,太妃娘娘赏的必不是俗物,难得卫夫人忍痛割爱,少说也得再加二十万钱。”房氏看了眼钟荟,几十百来万的对她来说九牛一毛,新任刺史的态度还不明朗,此时不宜撕破脸,就当投石问路了。

    有她带头,其余贵妇也都认领了一两件,连乡公主都干干脆脆买下那只赤金镯子。

    钟荟每件都依依不舍地抚摩着说出一串了不起的身世来,闹得他们不得不加了价,最后重金买了一堆寻常首饰回去。

    “我也真是厚颜了,竟如商贾一般售卖起旧物来……”钟荟在心里算了算今日的收获,觉得差不多了,便红着脸低着头道。

    众人都道这是义举,又是一番阿谀奉承:“咱们也想施以援手,正愁寻不到门路呢,有刺史夫人牵头,敢不如响随声?再说那些都是稀世珍宝,有钱还没地方买呢!”

    “我那儿还有京城带来的几箱首饰和未穿过的衣裳,诸位若是不嫌弃,改日来寒舍一聚,有喜欢的便拿了去。”

    众人一惊,这是一次不够还打算再二再三?这屠户女可真是手狠心黑面皮厚。

    钟荟大肆敛财,其他人也没了胃口,意兴阑珊地用完午膳,房氏请众人移步另一处楼阁赏景。

    略坐了一会儿,房氏突然扶了扶额,旁边一名侍女看在眼里,上前一步道:“娘子,是头风又犯了么?”

    “无妨的。”房氏连连摆手。

    “可是……”

    房氏横眉立目将那侍女的话打断:“莫要多嘴!没见我在待客么?真是没规矩!”可身子却晃了晃。

    “不舒服便去歇歇吧,”冯氏小心地看了眼刺史夫人,“想来卫夫人也不会计较的。”

    钟荟不知房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既然冯氏指名道姓点到她,总要客气一声:“是啊,陈夫人脸色不好,还是赶紧回房歇息吧,不用管咱们。”

    房氏便半推半就地由那侍女搀扶着离开了。

 第155章 诱惑

    房氏饱含歉意地同诸位女眷道了失陪; 由婢子扶着出了晴霜阁,转过一丛白茶; 那头风病立时痊愈,一路掩人耳目,迈着轻快的脚步向园子西南角行去。

    临淄的宅邸是几十年前建的,一直是陈氏的产业; 虽然主家只是偶尔有事时小住几日,也拨了一批下人看管打理。他们夫妇年前搬到这里; 府中处处井然; 只园中这一处废院重门深锁,好不奇怪; 叫来通晓掌故的老仆一问; 那仆人吞吞吐吐半遮半掩地说了,原来当年陈老太爷金屋藏娇,将一位外宅安置在此处; 偶然叫陈老夫人撞破,将那女子生生逼得悬梁自尽; 随后屋子里便时常传出女子的抽噎声; 陈家人便将这院子锁了起来。

    房氏一听,正中下怀,鬼神之事她是半点也不信的; 不过既然旁人都深信不疑,对这院子避之唯恐不及,于她倒是最便宜不过。

    她气定神闲轻车熟路; 连身边的婢子都是见怪不怪了,主仆两人行至院外,房氏一眼看见挂在门上的锁已经不见了,低声道:“哼,这就已经到了,瞧那猴急的样儿!”

    又扭头对身后的婢子吩咐:“去请卫使君罢。”

    说完自顾自一推门,生锈的门轴吱嘎一声响,她提起足尖迈过门槛,软底珠履轻巧地落在青石板上悄无声息,脚踝上的一串金铃发出细碎的声响,半个身子刚进门,庭中闪出个人影来,急不可耐地拽着她胳膊将她拖了进去,随手把门一带,扣上门闩,粗暴地将她抵在门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你这妖孽!把我想死了!”

    房氏咯咯笑着,软绵绵地推那人铁板似的胸膛:“不想媳妇想阿娘,你这儿子真真奇怪。”

    “你算哪门子阿娘!”男人粗嘎地笑了一声,去解她衣带。

    “后娘就不算娘了么?”房氏嬉笑着乜他一眼,将半开的衣襟掩住,“蛮人和畜生才烝母报嫂,若是让咱们的云麓乡公主知道她要嫁的良人是个畜生,你说她会怎么想?”

    陈二郎眼里闪过一丝犹疑,旋即大笑:“做鬼都甘愿,畜生算什么!”

    ***

    钟荟卯足了劲薅羊毛的时候,卫琇在一水相隔的园子另一头与陈琼及一干陪客推杯换盏。

    卫琇试探了一二,陈琼一味顾左右而言他,若不然就是拿些冠冕堂皇的套话搪塞。席间有设了舞乐,乐姬是吴地来的,丝竹可称一时之选,即便在洛京也算难得了。

    可惜阿毛不在,她是最精于此道的,卫琇一转念,吃喝玩乐似乎就没有她不精通的,如此一想,他不禁有些晃神,嘴角微微弯起。

    陈琼讲了个索然无味的俏皮话,引起满席捧场的假笑,只有卫刺史没笑。陈琼留意到他正对着快要见底的酒觞发怔,狠戾地对一旁侍酒的婢子斥道:“使君的杯都空了,你这对眼睛生着也无用,不如剜了了事!”

    那婢子正神游天外,借着近水楼台的机会偷眼欣赏享誉九州的卫郎,冷不丁听到主人斥责,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差点拿不住执壶,想起来亡羊补牢去斟酒,可双手直哆嗦,倒将一半朗陵清酒都撒在了卫琇衣袖上。

    她倒有几分灵醒,不待主人开口先下跪告罪,偏巧这时又有婢子呈上一道八宝蟹肉羹,似是没留神她的动作,叫她手肘一撞,一个趔趄,手中银盘一倾,盘上的汤盅滑落到卫琇食案上,温热的汤汁泼得到处都是,卫琇衣襟上也溅到不少。

    陈琼大惊失色,连连向卫琇道歉,将那两个婢子都叱骂一顿,命人拖下去打笞杖,又对身边一名青衣婢子吩咐道:“赶紧去伺候使君更衣。”

    卫琇瞥了那低眉顺眼的婢子一眼,收回目光,好整以暇地看着陈太守做张做致,半晌才开口:“小事而已,陈太守不必介怀。”说着迤迤地站起身,整了整衣襟,向在座诸人道一声失陪,然后跟着那青衣婢子走出了宴厅。

    刚走出庭院,迎面疾步走来一个白衣婢女,对着卫琇行了个礼,向那青衣婢子道:“夫人命你去西库里取两匣子零陵香送到三秋阁去。”

    那青衣婢子抗议道:“郎君命我领贵客去更衣呢!”

    白衣婢子怒目圆睁,语带威胁:“夫人叫你去你便去,郎君那头自有你的交代,怎么,难不成你连夫人之命也敢不听了?”

    青衣婢子嚅了嚅嘴,敢怒不敢言,无可奈何地领了命离开了。

    那白衣婢子转向卫琇,便换了副春风拂柳的柔顺嘴脸:“有劳尊驾随奴婢来,夫人已在等候了。”

    这府中谁是话事之人一目了然,卫琇不置一词,点点头便跟着她往外走去。

    两人朝着西南方向走,穿过一片桃林,人迹渐渐稀少起来,宴厅里的笙歌越来越远,穿梭往来的仆婢也渐渐踪迹难寻。

    “抱歉劳使君走那么多路,”那白衣婢子指着园子西南隅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子道,“前头就到了。”

    “无碍。”卫琇淡淡道了一声,越过她径直朝阖起的院门走去。

    这院子显然已经很久无人来过了,庭中杂草丛生,廊庑台阶上遍布着灰尘和蛛网,几株兰花被荒草遮蔽了阳光,茎秆细弱,眼看着活不久了。

    这房氏待客的地方倒是别出心裁,卫琇心道,正要举步上前,突然听到内室中隐约传出断断续续的人声,夹杂着暧昧的喘息,他皱了皱眉头,脚步一顿。

    房氏时时刻刻留心着门外的风吹草动,卫琇推开院门时便有所察觉,陈二郎却耽溺于销魂滋味中,有人到了窗前都未发现。

    “今日怎的心不在焉?”陈二郎抱怨道,“别是在惦记旁人吧?”

    “你倒说说是哪个旁人呀?”房氏笑问。

    “哼!还有哪个!”陈二郎冷笑道,“还不就是那姓卫的,料我不知道你那点歪心思!水性杨花的妖妇!”

    房氏咯咯笑起来:“卫郎生得好,我肖想肖想怎的了。。。。。。”

    陈二郎见她大言不惭,心里怨愤,越要使出千般手段来叫她臣服:“生得好有什么用?中看不中用,生得好能这样。。。。。。这样。。。。。。叫你舒坦?”

    房氏静静享受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打开面前的木窗扇。

    卫琇听到动静,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只见漆色斑驳的条条窗棱间现出一张艳丽的脸来,随着某种节奏颤动着。

    房氏迷蒙着一双猫儿似的眼睛,咬了咬殷红的嘴唇,向他千娇百媚地一笑,然后伸出根涂着鲜红蔻丹的纤纤玉指,慢慢放到唇间吮舔。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卫琇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垂眸道:“既然夫人无暇想见,卫某改日再造访。”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他的话音不高,却足够房中两人听得清楚分明,陈二郎身子一僵,浑身筛糠似地战栗起来,房氏不满地哼了一声,笑着娇嗔道:“瞧把你吓得,没用的软货!”说着回身将他一踹,随手从榻上捞起件罗衣往身上一裹,赤着双足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哄熊孩子睡觉不小心睡着了,这章有点瘦。。。

 第156章 谈判

    “使君留步!”房氏未穿足衣鞋履; 脚踝上的金铃没了束缚,往风里撒了一串欢快的叮铃声。

    卫琇顿住脚步; 转过身面无表情地问道:“陈夫人有何见教?”

    房氏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了一会儿,有生以来头一回有点拿不准了,这位卫郎是真的不解风情,还是道貌岸然?以她多年来与无数男子周旋的经验; 天底下没有不偷腥的猫,无论俊丑; 到头来都是一副德行。

    她很明白自己的优势; 但凡男子遇到女子,尤其是有过肌肤之亲的美貌女子; 难免心慈手软; 戒备之心更是几近于无,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与男儿拼杀,美色便是她的干将莫邪。

    想来这回是遇上敌手了; 房氏饶有兴味地琢磨,难得被勾起了棋逢对手的战意。她本来也不过是见这新任刺史生得天人之姿; 随手下点饵食; 若他上钩,自然是两情相洽,也算为自己的图谋加重保障; 若他不上钩——岂有此理!情场就是她房玉红的战场,她从十四岁那年初出茅庐,至今还未失手过呢!

    她不信这个邪; 伸出玉臂虚虚地拢了拢凌乱松散的发髻,舔了舔嘴唇,慵懒地道:“抱歉叫使君久等,儿女都是债,俗话说得真是没错。”

    若是换了几年前不谙世事的那个卫十一郎,此时大约已经惊掉下巴了,这几年他形形□□的人和事见了不少,手上也握着洛京几个世家大族的阴私秘辛,这种事不能说司空见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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