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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门之下-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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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下拜,领着人很快退走了。
  伏廷没管他们,在那里与幽陵都督交代了一番边防的事,便走了回来。
  栖迟被风吹得微微眯了眼,看着他到了跟前,问:“那是什么人?”
  “古叶城管事。”
  “他来做什么?”
  他说:“赔礼道歉。”
  突厥已经退兵,他们自知得罪了安北都护府,实在惶恐,便连夜赶来告罪,想要赔礼道歉。
  栖迟也不诧异,若非这管事插手,她也不至于被要求过来这趟,她问:“那他赔什么了?”
  “钱财,我已命他赔给商队。”他答得很干脆。
  当然是她的商队。
  “就这些?”栖迟不禁又朝那头看一眼。
  心说看这架势,好几辆车马,还以为赔了很重的。
  伏廷抬眼看了看她:“就这些。”
  她忽而想起来:“可我看你方才指了我一下,说什么了?”
  伏廷咧嘴:“随手一指罢了。”
  栖迟见他想笑未笑,便想多半又是故意耍弄自己了。
  这人有时候坏的人,她早已领教过了,便干脆不问了。
  伏廷抓缰,翻身而上,坐到她背后,低头看她一眼,才笑了一下。
  其实刚才他没说实话。
  古叶城管事提出赔钱之外,还送来了十个靺鞨美人。
  他直接拒绝了,叫管事把钱赔给商队,人都领回去。
  管事以为他对靺鞨美人不满意,再三保证个个都是城中挑选出来的上等美人。
  伏廷于是指了下栖迟,说:大都护夫人就在那里,你看我还需要什么美人。
  他后来又说一句:我这里,有她一个就够了。
  管事连看也不敢多看,连忙退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有调整,因为考虑到后续情节,所以还是做了这个调整,修掉了我的八字真言我还是心疼~


第六十一章 
  连日赶路; 不曾耽搁; 距离瀚海府已经不远。
  栖迟却觉得伏廷的话越来越少了。
  两人同乘一马,行得不快不慢; 大多时候他只是扯着马缰专心看路,甚至比先前话还少。
  头顶白日惶惶。
  她坐在高高马背上,目光投出去; 已隐约看到瀚海府的城郭了。
  伏廷终于发话,众人最后一次停下休整。
  栖迟从马上下来; 正好看见罗小义坐在道旁发着呆,身上的甲胄灰蒙蒙的,也顾不上打理; 睁着双圆眼望着远处。
  她看着不免好笑,想了起来,曹玉林已然离去了。
  曹玉林为探消息; 向来行踪不定; 说走就走,连声招呼也没打。
  半道上栖迟一觉醒来; 就不见她踪影了。
  栖迟想了想,叫他一声:“小义。”她手在袖中摸了一下; 拿出来; 捏成拳在他眼前晃一下; “你猜我手里拿着什么?”
  罗小义转头看来,挤出丝笑来:“嫂嫂拿的什么?”
  她说:“飞钱。”
  “啊?”罗小义莫名其妙,心想他嫂嫂拿着飞钱出来做什么; 眼睛却是下意识地就盯住了。
  栖迟手捏了捏,好似揉成了团一般,手抬高,往外使劲一抛。
  罗小义的眼睛随着她的动作甩了半圈,睁大了眼,当即嚷起来:“哎!嫂嫂你扔钱做什么!”
  他可心疼钱了,说着马上就要去捡,身都动了,一眼看到栖迟身后,身拔起一半,停在那里:“三哥。”
  栖迟回头,就见伏廷正抿着唇盯着罗小义。
  罗小义总觉得他这眼神似是在骂他傻,顿时回味过来了,啧一声,懊恼说:“定是被嫂嫂骗了!”
  是他蠢了,被他三哥瞪着才想起他嫂嫂是死里逃生回来的,身上到现在那身胡衣还没换下呢,哪可能还有半文钱。
  栖迟摊开手心,果然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说:“逗你的罢了。”
  无非是见他无精打采的,想叫他提个神罢了。
  罗小义摸了摸鼻子,干咳两声,讪笑道:“嫂嫂是想看我的笑话,可不是,就叫三哥看了我笑话了。”
  话虽如此,人倒是的确打起精神来了。
  栖迟笑了笑,看了眼伏廷,走了过去。
  伏廷坐了下来,脚边放着他的刀,见她过来,拿着水囊递过来。
  她接了水囊,蹲在他身侧,喝了一口水,指了下罗小义,小声问:“他和阿婵的事你可知道么?”
  伏廷眼掀一下,便明白她刚才为何要逗罗小义了,故意问:“什么事?”
  栖迟眉头轻挑,声轻轻的,不想叫别人听见:“我以为你一定是知道的。”
  是说曹玉林和罗小义曾相好过的事。
  身为义兄,他如何会不知道。
  伏廷不遮掩了,点头:“知道。”
  她捧着水囊,看着他,其实有些想问缘由,但又觉得打听别人的事不好,还是忍住了。
  伏廷已看见她脸上神情,压低声说:“别管,她有她的理由。”
  “谁?”她下意识问。
  “曹玉林。”
  栖迟听着,他又道:“你不如管管眼前。”
  她看向他:“眼前怎么了?”
  伏廷本是想说还不如管管你我自己的事,随口一说,倒叫她岔偏了。
  心里有些好笑,他一手摸到刀,站起来:“没什么,走吧。”
  只坐了片刻功夫便又上路,栖迟觉得他太心急了,好似一点也容不得耽误的模样,难怪话也变少了。
  ……
  城门大开,快马骑兵开道,直入瀚海府。
  尚在白日,大街上往来百姓皆退避两侧让道。
  栖迟坐在马上,人被伏廷拥在怀里,刻意低了头,不想被人瞧见自己眼下模样。
  这一路紧赶慢赶,哪里还有半点仪态形貌可言。
  忽见两侧近卫收拢,严严实实挡在了四周,她才又抬了眼,身侧男人的手臂一动,收了回去。
  伏廷早已注意到她模样,挥了一下手,便叫左右遮挡住了,手臂也将她揽紧了些,以身挡着,免得她不自在。
  直到都护府门前,左右才散开,让大都护的马入府。
  早有仆从立门等候,上前牵马伺候,不敢延误。
  罗小义是个活络人,眼下又有了精神,笑嘻嘻地打马过来说:“三哥与嫂嫂回了府便好了,我也苦了一遭,今日定然也是要蹭上一顿饭才回的了。”
  伏廷下了马,将栖迟接下来,说了句:“自己吃。”
  罗小义不以为意,笑着下马,跟上他入府。
  栖迟先一步进了府门,穿过廊下,直到书房门口,既没看见新露和秋霜,也没见到李砚。
  她还想着出了这样的事,该叫他们急坏了,却不想根本没见到他们。
  叫了个仆从问了一句,仆从禀报说,世子连日里总去军中,二位侍女也总出府。
  她便明白了,一定是去打听她的消息了,料想城中铺子也没少跑。
  伏廷已走了过来,问了句:“府中可有大夫?”
  以往她还没来时,他为省花销,从没在府中安排过大夫,只用军中的军医,如今府上有没有,自然只能问她。
  栖迟看向他,已然觉出一丝不妙:“有,怎么了?”
  他推开书房的门,迈脚进去,一边解刀,一边说:“治伤。”
  她跟进门,就见他抽下了腰带,解开军服,衣服剥下来的一瞬,她便蹙紧了眉:“你为何不早说?”
  他肩后中衣上一大滩干涸的血迹,那军服因是蟒黑的,又厚,穿在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脱下了才发现。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为何他一路话越来越少,原来是因为扛着伤。
  先前居然还说没事了。
  伏廷随手扔下军服,看了看她,声低缓不少:“不是致命伤,血也止了,我有数。”
  他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只不过入了皮肉,少不得钻心蚀骨的痛楚,一路下来忍耐了不少。
  话刚说完,便听到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三哥你……”
  罗小义是来找伏廷的,刚到书房门口就见到这么一幕,眼都瞪大了。
  伏廷看他一眼:“你慌个屁,去叫大夫!”
  罗小义不敢耽误,一阵风似的跑去叫大夫了。
  栖迟胸口有些难受,捂着口转开眼。
  尽管他说的轻巧,看到那中衣背后的血迹,她还是不舒服,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
  他为何就不能爱惜自己一些。
  很快,罗小义就将大夫给拽了来。
  这大夫其实是当初栖迟从光王府中带来的,只因当初来时担心旅途劳顿,她怕李砚会身体不适,这才特地带上的。
  伏廷除了上身衣裳,袒露肩背,坐在榻上。
  大夫将他身上那副用以应急的膏贴子接下,清洗伤口,换药包扎,麻利地料理好了,连药方子都没开。
  只说伤势并无大碍,只因大都护身强体健,寻常人怕是要卧床休养的,竟叫他扛过去了。
  伏廷听了点头,拿了干净的中衣套上,看向栖迟。
  她在一旁坐着,脸上泛白,怏怏无力的模样。
  他问:“被吓到了?”
  “没有,被药味熏的罢了。”屋中的确弥漫着股药味,她闻了不舒服,捂了捂口。
  伏廷说:“那别待着了,先出去吧。”
  栖迟站起来,走出门去,深吸了两口气。
  伏廷看着她背影,想想不放心,转头对大夫说:“去给夫人也看看。”
  说完一头倒了下去。
  罗小义正在门口看着,忽见他三哥一头倒下去,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昏过去了,连忙跑到跟前唤:“三哥!”
  栖迟也回过了头。
  大夫在旁看了看,说:“无妨,大都护只是睡着了。”
  罗小义这才吐出口气来,心想他三哥也真是能扛,这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还挨着箭伤,就这么没事一般撑了回来,不累才怪了。
  栖迟跟着松了口气,低声说:“先让他睡吧。”
  大夫不敢忘大都护的吩咐,躬身出门,来向她请脉。
  罗小义跟着出来,见状道:“嫂嫂是该瞧一瞧,看起来气色不好。”
  她摸摸脸,想着连日来的确不大舒服,点了下头。
  ……
  罗小义先去吃饭了。
  主屋里,栖迟端坐着,伸出手。
  大夫在对面仔细把完脉,又询问了她近来可有不适。
  她说:“常有恶心反胃,料想是马上颠簸所致。”
  大夫诧异:“县主竟还历经颠簸,实在是我见过女子之中身体最好的了。”
  她随口问:“何出此言?”
  大夫更加意外:“县主难道对自己的身子一无所觉不成?”
  听了这句,她才留了心:“怎么?”
  大夫忽而笑了起来,倒叫她反生莫名了。
  “县主自光州而来至今,得一大喜啊。”
  ※
  伏廷醒过来时,先看了一眼窗外。
  外面日光如常,他按了下后颈,起了身。
  两个仆从进来,送来了清洗的热水和饭食。
  他先吩咐去将罗小义叫来。
  仆从退了出去。
  待他洗漱过,也用了饭,栖迟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他已醒了,她站在门口,一时没作声。
  伏廷正往身上套上干净的军服,眼睛看着她,原还想着去主屋看一下,不想她先过来了。
  栖迟已换过了衣裳,头发也梳回了端庄的云鬓,一双眼如有话说一般,在他身上流连了一遍:“可算醒了,你都睡了一整日了。”
  伏廷这才知道为何还在白日,原来他睡了这么久。
  他看了看她神色:“你在等我醒?”
  她眼神游移一下:“算是吧。”
  伏廷虽受用,却还是看出她神情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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