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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对拥有着超过60万军队的秦军而言，伤亡大半是什么概念？假设赵军并没有被断水断粮，陷入绝境，那比较起双方的战损，能让杀神白起损失超过20万的军队，赵括真的只是纸上谈兵之辈吗？”
林星洛加重了语气，这是他对历史的质疑。
第119章 赵括
“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还连累着几十万士兵给他殉葬。”有人冷哼道。
说话的并非是那位知识渊博的老人，而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名字似乎是叫柳轻舞的女人。
老人并没有出声阻拦，饶有兴致的看这名少年该如何回应。
“我并不认可‘连累’的说法。”林星洛轻轻的摇了摇头。
如果他记得没错，这还是这个女人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她似乎是个惜言如金的人。
“身为主帅，置士兵的性命于不顾，强行突围，最终失败战死，这难道还不是连累吗？”她冷笑道。
从小受老人的熏陶影响，她对历史也有一定的认识，同时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只不过她的见解与这名少年完全相反。
“你同样太执着于结果本身了，如果只看结果，那这个问题没什么好谈的，毕竟历史无法改变，但如果要研究这个过程，你的观点就实在有些太过片面。”林星洛叹了口气道。
这个女人对他可不大友善。
“片面？我倒是想再听听你的‘高见’。”柳轻舞在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
很明显是在对这名少年进行嘲弄。
“假设你是赵括，在处在劣势的情况下，与强大的敌人对阵，尤其还是白起这样身经百战，任何阴谋诡计对他都无效的敌人，你会怎样做？”林星洛轻声询问道。
他并不逃避这个女人的挑衅，但他也并未从正面回击，而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入手。
“这个……”柳轻舞面色迟疑，显然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甚至她都没有往这方面进行过思考，毕竟白起名气实在是太大了，战国第一杀神，身经百战，所向披靡，光是他的名字就是一种威严，更何况是站在他的对立面与其对阵。
“毫无疑问，白起是个非常难对付的敌人，战术、战略、奇策、奇袭对他统统无效，而且秦昭王对他无条件的支持，有源源不断的兵力作为补给，而赵括背后却是猜忌不断的赵国士大夫集团，补给艰难。”
林星洛再次将白起与赵括的处境进行对比。
这一次柳轻舞没有再说话，沉默了下去。
“假如我是赵括，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一个策略是转为战略防御，跟秦军打消耗战，并且联络南方的楚国北上攻击秦国空虚的腹地，等到秦军挥师去救，再挥军猛攻。”
“但廉颇正是因为选择这样的策略，被赵王撤职，赵王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所以这个策略无效，而另一个策略，则是兵行险招，让白起误以为胜券在握，然后在他大意的那一瞬，以主力一决胜负！”
林星洛闭上眼睛，模拟当时的情形，这个时候他整个人气势暴涨，这股沉重而又压抑的气息令柳轻舞感到一窒。
“可要让白起这种人出现失误，是非常艰难的事情，所以就必须给出一个足够分量的诱饵，这样他才会上当，就比如让赵军身陷绝境，就算白起再是持重，也绝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赵军的贸然行进，不是因为‘我’的大意，而是为了诱使白起与我进行主力决战的诱饵，为了这场战争的胜利，我不惜亲自做饵，只要白起有一刹那的疏忽，那我的机会就来了！”
“我麾下40万的虎狼之师，将撕破秦军的防线，就算白起意识到这是个陷阱，但已经来不及了，秦军如同堤坝一溃千里，大半个秦国的国力将在长平被打得干干净净。”
“我再趁势联络其余五国合力叩关，这次绝不能再给秦国喘息的机会，打到咸阳，打到陇西，赵国携裹天下之势荣登霸主！以此为基础耕耘20载，天下霸业必将可图！”
林星洛缓缓睁开眼睛，此时的柳轻舞冷汗淋漓，显然她沉浸在了这名少年的战略构思中。
而且少年这绝不是胡言乱语，而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
“这可惜中途出了某个变故，导致赵括身死，而群龙无首的赵军无法再有效的执行他的战略，所以进落入白起之手，倘若赵括不死，白起的一世英名成为这位年轻将军的垫脚石，也说不一定。”林星洛微笑道。
柳轻舞没有说话，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但老人却是神采奕奕，朗声道：“小友的推论果然精彩，赵括果然无愧于马服君之后！”
姑且不论他的推论是否正确，仅凭这股雄霸天下的气势，便足以让钦佩不已的。
当真是后生可畏呀！
“老先生见笑了，这不过是一时的戏谈罢了，而且历史早已成了定局，这位小姐说得很对，成王败寇，失败者注定只是个为人所唾弃的失败者罢了。”林星洛的神情有些落寞。
成王败寇，区区四个字究竟否定了多少英雄的丰功伟绩？
历史从来就不会给失败者正品的啊！
“历史本就是这样残酷的，老夫原本还想在小友面前班门弄斧，却没想到反而在小友的述说下茅塞顿开，真是惭愧，惭愧呀。”老人满面红光。
他对自己这趟行程的目的，又肯定了几分。
“老先生言重了，只是不知道老先生问起长平之战，究竟是……”林星洛将目光移向摆在老人面前的那柄长剑。
老人说过这柄刀名为“怨刀”。
这里的名，并非是指刀的具体名字，而是一种称呼，是众多类型中的一种。
怨刀，顾名思义便是怨气凝聚之刀，有别于那些栖宿了普通士兵怨气的战刀，怨刀所蕴含的怨念绝非栖宿了一魂半魄的刀能够比拟，其栖宿的怨念，至少以千计数！
也就是说这柄刀寄托了上千人的怨念。
而凝聚了如此多怨气的地方，林星洛能够想到的就只有一个。
战场。
而且还是异常惨烈，怨气上千年都不会消散的古代战场！
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还不敢肯定。
直到老人爽朗笑道：“小友，正如同你猜测的那样。”
“这柄刀正是从长平之战的古战场挖掘出来，而且很有可能是那位险些将白起一世英名踩在脚底，无愧马服君之后的天才将领，赵括的佩刀！”
林星洛闻言猛的一震！
第120章 赠送
就算林星洛事先已经有所预感，但当老人将这件事亲口告诉他的时候，他的内心还是非常震撼的。
这柄稀松寻常，丢到街边，恐怕只会被人当成是没用破铜烂铁的长刀，竟然有这样惊世骇俗的来历。
赵括的佩刀？
且不说年代久远，足足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堂堂名将之后的佩刀，岂是俗物？
虽说历史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但赵括可是只差一步就登顶整整一个时代的天才！
现在他的佩刀就这么出现在林星洛的面前。
他如何不惊？不仅是他，连那个女人柳轻舞也都惊愕不已，显然连她都不知道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也就只有这个名叫唐振的老人双手捧刀，笑意吟吟的看着眼前这名少年。
“赵括的佩刀吗？这实在是……”林星洛从老人手中接过这柄长刀，他依然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双手轻轻抚摸刀身，触感粗糙，满是铁锈，并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地方。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柄刀的玄机究竟在哪里？
难道是因为在地下沉睡得太久，早已黯淡无光了吗？
“小友，你是不是很奇怪，这柄刀为何遍布铁锈，全无半点的锋芒可言？是不是认为它在两千多年的沉淀中，早已归于平庸，与废铁没什么两样？”老人抚掌大笑道。
以他的阅历，普通人的心思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笑眯眯的审视着周围的一切。
柳轻舞对此深以为然，眼神从锈刀上边一扫而过，显得有些惋惜。
就算曾是一代天才战将的佩刀，但英雄尚有迟暮日，美人难逃白头时，刀也逃不出这样的宿命。
“仅是赵括将军佩刀的这一点，它就已经被注入了不同寻常的意义，不再是废铁，总感觉它把一切的东西都拒之门外，就像是一个高傲的屋主人，不欢迎任何人到它家里做客。”林星洛眉头皱起。
他试探性的描述握着这柄刀时的奇异感觉。
他分明知道这柄刀不同寻常的地方，但他苦无着手之处。
就像在水里看到一轮弯月，想要将它捞出来，结果却是一场空。
“能够对此刀做出如此评价，小友对刀的悟性，实在是老夫平生仅见第一人，也不怕小友笑话，老夫虽然收藏这柄刀时日颇久，对它也甚是喜欢，但始终无法与它产生共鸣，这真是一大遗憾。”老人叹息道。
所谓共鸣也正是与刀心有灵犀，能够感应到刀的精髓，也就是刀魂所在。
老人只是收藏刀，但并不用刀，无法得到刀的认可，被刀魂拒之门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老先生谬赞了，如果不是老先生将它从地下取出，它还不知道要在地下沉睡多少时日，是老先生让明珠不再蒙尘，实在居功至伟。”林星洛对这位老人由衷钦佩。
在得知这柄刀的来历后，他反复的抚摸刀身，心里渐渐生起一股哀伤而又落寞的感觉。
就如同与人来往，在不知道此人的故事时，不过是点头之交，相视不过一笑。
可一旦知晓发生在她身上的种种故事，就像是伯牙遇到钟子期，惺惺相惜。
林星洛可以感受到的，它的悲伤，它的孤独，它的一颦一笑。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如果根究起来，是他在模拟赵括当时的想法的时候，就开始有一个古老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是他对赵括的尊敬，赢来了它的认可吗？
“如果它不能交到合适的人手中，就算老夫将它从地下取出来，又与明珠蒙尘何异？老夫在得知这柄刀重见天日以后，生怕它落到卑劣小人手中，这才连忙赶了过来，不过见到小友之后……”老人顿了顿。
“小友对刀见解之深，悟性之高，实在令老夫汗颜，这柄刀如果能够交到小友手上，由小友保管，也算它终遇明主，不至于在地下室中埋没，也不至于在老夫手中蒙尘。”老人言谈恳切道。
柳轻舞猛然瞪大眼睛，神情惊异。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但被老人制止。
林星洛也是讶异的看向老人，老人不远千里来得到南云市，难道不是为了取回这柄长刀？
仅仅是过来看了一眼，告诉他这柄刀的来历后，又要将这柄刀送给他？
“老先生，这等重器，小子无论如何都不敢收的，还请老先生……”他立即双手捧刀，准备归还。
但这个时候他明显感到刀轻轻颤抖了一下。
不是他的手在颤抖，而是刀身。
尽管这种颤抖微乎其微，只有他自己才能感觉到。
在颤抖之外，他的耳畔还响起嗡鸣，这个嗡鸣是否只有他自己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