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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小时后,我又上了趟厕所,小心翼翼地磨着另外一边。
刚从厕所出来,杨玻璃就说:“吴涛,你过来一下。”
我的心悬到嗓子眼,以为他发现我在做什么了。
走过去,杨玻璃问:“怎么老上厕所?”
“好像吃坏肚子了。”
“小心身体呀!”杨玻璃摸了摸我的肚子。
我笑了笑,杨玻璃又顺着大腿摸了下来,我依然没有反抗。
杨玻璃更加满意,摆摆手让我继续去干活。
一整个下午,我又去了两次厕所,终于将牙刷头磨得很尖。
大家都知道,牙刷头的长度约为三厘米,这么短的东西拿在手里都不方便,就是捅人也不会造成太大伤害,所以要出奇招、出险招,捅在极易受伤的部位才行。
可能是看我的态度不错,晚上吃饭的时候杨玻璃又给了我一块鸡腿,还把胳膊放在我的肩膀上嘻嘻哈哈地说话。时不时地摸一下我的脸颊,我的胃里一阵阵犯恶心,好几次有忍不住想掏出牙刷头来捅他,但因为还不到最佳时机而放弃了。
我得忍,忍到一击必中的时刻。
晚上十点半,列队点名,完了以后统一洗涮、休息。
我知道杨玻璃还会过来,所以一直没有睡着。
果然,当大家的磨牙声、呼噜声响起之后,一个脚步声慢慢来到我的床前,紧接着一具身体钻进了我的铺盖。
我配合的往他怀里靠了靠,杨玻璃大喜,以为我终于默许。一把将我搂进怀里,贪婪地摸起我的脊背,一张臭烘烘的嘴也往我脖子上拱。
就是现在!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牙刷头,用拇指和食指牢牢夹住另外一头,然后朝着杨玻璃的脖颈狠狠捅了过去。
暗夜中,只听“噗嗤”一声,杨玻璃惨烈地大叫起来,紧接着我一个右勾拳打出去。杨玻璃的身体随之翻到床下,我担心他会卷土重来,赶紧扑过去骑到他的身上,两只拳头左右开弓,在他脸上“砰砰砰”的捶下去。
号子里又乱了起来,不出一分钟号警又闻讯赶来,和上次一样先是几道手电筒的强光射过来,接着四五个号警把我和杨玻璃分别按住了。
忙乱中,我看见地上好大的一摊血,杨玻璃捂着脖子啊啊地大叫。
之后就是被拖出号子,杨玻璃好像伤势严重,被号警送到医务室去了,而我则暂时被关进小号等待处理。
所谓小号,就是一间极其狭窄的屋子,吃喝拉撒都在里面。
按照国家标准,禁闭室的使用面积不得小于三平方米,窗口不小于零点八平方米。
另外还要注意防潮保湿、透气透风等等,但做不做的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以前住号子就听人说过,现在犯人的待遇其实已经很好了,关禁闭就是关禁闭,再往前推个十年,关禁闭就等于动私刑。
我被关的这间小号倒也干净,只有一张焊死的铁板床,床上没有铺盖被褥,露出光秃秃的铁板来,床板下面还放着一个尿盆。
我坐在床上,手里还抓着那根牙刷头,鲜血糊了我整整一手。
我把牙刷头小心翼翼地藏在袜子里,防止以后还有什么事情发生。
在小号里呆着,就算没有严酷的私刑,幽暗封闭的空间也会让人绝望。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威慑和惩罚,如果没有强大的精神控制力,被容易陷入绝望的疯狂之中。
什么是绝望的疯狂?我记得在网上看过一段视频,有个中年男子被困在电梯里整整二十四个小时,前面几个小时他还能自由如常的等待救援。到了第十个小时往上,他的精神开始慢慢崩溃,先是在电梯里焦躁的走来走去、又蹦又跳,接着躺在地上滚来滚去……发展到后来,甚至脱了裤子自渎、拉屎,还将屎涂抹在自己身上,这就是一个在封闭的空间内活生生将自己逼疯的例子。
好在我这个人平时就爱胡思乱想,坐在小号里反而正中我的下怀,格外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我躺在床上,床板虽咯,但总好过听那些磨牙声和呼噜声。
不知不觉,我就慢慢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打开,我被带了出去。
值班室里,我把晚上的经过说了一下,在这些老油条的号警面前我也不计划说谎,坦诚地告诉他们我怕被那个老玻璃捅了屁眼。
其中一个号警大力地拍桌,问我有什么情况你不能告诉我们吗?我冷笑着说:“告诉你们有用?昨天中午我和杨玻璃打架,你们的人在外面看到了还不管!”
其中一个号警神色大变,立刻说道:“和所长说的时候,你不许提这个事!”
我看看他们几个慌乱的神色,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事情闹的不小,所长随后会亲自前来过问,所以他们在这提前审一下,看看有没有不利于他们的口供。
“嘿,我这人最不会说谎了。”
我才没那么傻,如果事情严重,多拉几个垫背的才对。
“你他妈的……”其中一个号警按捺不住,好像想要过来揍我,但是被另外一个给拉住了。
“杨兵(杨玻璃的本名)的情况比较严重,被你拿牙刷头刺中了大动脉,在医院刚刚做完手术,但是还没有脱离危险,随时都有可能死掉。如果他死了,你也会赔命,我们都跟着掉工作;如果他没死,你的刑责会加重,我们也会遭到处分。”
“哦,然后呢。”
我翘着二郎腿,现在我是债多不压身,加重刑责什么的唬不了我。
号警看了我一眼,继续说:“所长来问,如果你不扯到我们,只说是你们两人的斗殴。我们也会帮你做杨兵的工作,保证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咱们拘留所内部就消化掉,你也不会受到任何责罚。”
“如果杨玻璃死了呢?”
“咱们一起倒霉。”
“好,成交。”
我不怕他们骗我,这件事如果闹大,还是要经由法院判决——如果闹到那个地步,那我就没必要再掩着他们了。
之后,我又被送回小号。
第二天早晨,号警先给我带来好消息,说杨玻璃没死,所长已经过来了,一切行动照原计划进行。
我点点头,跟他来到值班室,所长已经在等我了,见了我就说:“原来是你啊。”
以前我和叶云、东子一起住的时候就见过他,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他还记得我。
我说:“是,所长你好,又给您添麻烦了。”
之后,我就把事情经过讲了讲,没说杨玻璃打我的时候号警没管,只说那个老变态半夜想捅我屁眼,我忍无可忍才拿牙刷头捅了他的脖子。
“你以前也住过,碰到这种事要汇报看守人员,怎么可以私自制作工具报复他人?”
所长说这话的时候,旁边的号警冲我挤眉弄眼。
我低下头:“我知道错了。”
“你先写份检查,再等待处理吧!”
号警送我回小号的时候,我说:“我仁至义尽,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我在小号一住就是三天,搁一般人早就精神崩溃了,而我吃了睡、睡了吃,活的比神仙还逍遥。
关键是号警心里有愧,不仅送来的伙食相当不错,还偷偷塞给我一个收音机。
三天之后,所长再一次见了我,告诉我杨兵已经出院了。还说我的行为虽然恶劣,但所幸没有酿成大错,就不往上级汇报了,单单在所里对我提出严重警告一次——和在学校一样,都是板子高高抬起,接着又轻轻落下,翻来覆去都是糊弄身边的人。
第290章 拘留所里的新年夜
我不知道杨玻璃是怎么屈服的,拘留所的干警总有办法对付这种人,或许是威胁恐吓起到了效果,或是某种交易达到了目的。
总之从那之后,我再没见过杨兵。
回到原来的号子,号友们对我非常敬重,这些老油条也懂得我的平安归来意味着什么。
因祸得福,在进入号子的第三天,我成了新一任的牢头,不靠关系不靠钱,就靠一个字:狠。
在有些地方,只有“狠”才能立足,这个“有些地方”也可以理解为任何地方。
晚上睡觉以前,我给他们开了个会,大意是说我不欺负你们。你们也别给我找麻烦,每天的活计按时做完,该点名点名、该洗涮洗涮、该休息休息,谁要给我冒尖,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到底是当过两年老大的人,说起这番话来气势十足,当场就把这帮老油条镇住了。
当了牢头以后,才知道这帮人里有钱有关系的不少,不仅顿顿能让我吃上荤的。还能给我进献香烟和美酒,这么一来活的就更舒坦了,每天闲的骨头都能发痒。
我以为宋扬能很快把我保释出去,没想到连着一个星期过去都没有动静。
算算日期,期末考试已经结束,学校也到了放寒假的时候,也不知道叶云他们怎么样了,怎么也不知道来看看我呢?做了牢头以后,和号警的交流也多了,他们有什么好活也会叫我。比如去外面帮忙搬搬东西,这就相当于是放风了,是犯人们趋之若鹜的事情。
有一次我到外面帮忙挑菜,就问其中一个号警,这段时间没人来找我吗?
号警说,怎么没有,不断有你这么大的孩子过来。但是通通都被挡回去了,听说是公安局那边打过招呼,不许任何人进来看你,他们送的东西也被所长给扣了。
我听了之后无比郁闷,看来吴海生确实下了狠心要弄我,这回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我。
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到后来的不抱希望,一眨眼又是半个多月过去了。
这半个多月,我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完全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叶云、东子他们怎么样了?父母知不知道我的遭遇?号子里面进进出出,进来的要先和我汇报案底,再照规矩到墙角蹲几个小时。当然也有不服我的刺头,一看我是个毛头小子,便想挑战一下我的权威,不过都被我一一制服;出去的要么释放、要么转狱,临走前都会握着我的手连声道谢,感谢这段时间我的照顾。
对他们来说,只要我不欺负人,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照顾了。
号子里有个老头,犯了偷窃罪进来的,本来小偷是最没人权的。但他实在是没办法了,下岗之后没法生计,一双儿女也不管他,只能在电缆厂偷些铜线维持生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抓进来了。
他说在里面挺好,管吃管喝还管住,不过还是想到外面过年。
按他的说法,就是在里面过年不吉利,预示着接下来的一年都得坐牢。
这番话一出来,马上遭到大家谩骂,说他是乌鸦嘴,不许他再说了。
但他还是每天念叨着:“还有十天就过年啦……还有九天就过年啦……还有八天就过年啦……”
一开始我听着还没感觉,直到那天早晨起来,听到他在那念叨:“明天就过年啦……”我才恍然大悟,今天已经除夕夜了,转眼间进来已经一个月了,没有人来看我,似乎我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忘。
除夕夜,食堂给我们加餐,每人一块鸡腿。大家吃的津津有味,还能一起看联欢晚会,外面隐约传来鞭炮声响,总算有一点点的年味儿了。
晚上躺在床上蒙着被子,第一次流了几滴眼泪,大概是因为特别想家吧。
大年初一,号警格外开恩,允许我们继续看电视,还送来了瓜子花生和糖。
正看的乐呵,号警突然过来,开了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