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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如果家人不告诉他们的话,临终者也许会认为那是因为家人无法面对那个消息。然后,
临终者也不会提起这个主题。这种缺乏坦诚的状况,只会使他感到更孤独、更焦虑。我相信
告诉病人实情是很重要的,至少他有权利知道。如果临终者没有被告知实情,他们怎能为自
己的死做准备呢?他们怎能将生命中的种种关系做真正的结束呢?他们怎能帮助那些遗眷在
他去世后继续活下去呢?
从一个修行人的观点来看,我相信临终是人们接受他们一生的大好机会;我看过许多的
个人藉着这个机会,以最有启示性的方式改变自己,也更接近自己最深层的真理。因此,如
果我们能掌握机会,尽早仁慈而敏感地告诉临终者,他们正在步向死亡,我们就是确实在给
他们机会提早准备,以便发现自己的力量和人生的意义。
让我告诉你一个故事,这是我从布里吉修女(Sister Brigid)那儿听来的,她是在爱
尔兰临终关怀医院工作的天主教护士。六十来岁的莫菲先生和他太太,接到医生告知他在世
的日子已经不多。第二天,莫菲太太到医院探视他时,两人谈着,哭了一整天。布里吉修女
看到这对老夫妻边谈边哭泣,前后有三天之久,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介入。不过,又隔一
天,两位老人突然间变得很放松而安详,彼此温馨地握着对方的手。
布里吉修女在通道上拦住莫菲太太,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使得他们产生这么大的改
变。莫菲太太说,当他们获知莫菲即将远离人间时,就回忆过去相处的岁月,想起许多往
事。他们已经结婚近四十年,一谈到他们再也不能一起做事时,自然觉得悲伤。于是莫菲先
生写了遗嘱和给成年儿女的遗书。这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因为实在很难放下,但他还是做
了,因为莫菲先生想好好地结束生命。
布里吉修女告诉我说,莫菲先生又活了三个星期,夫妻两人安详宁静,给人一种平易近
人和充满爱心的感觉。即使在她丈夫过世后,莫菲太太还是继续探视医院里的病人,鼓舞那
儿的每一个人。
从这个故事中,我了解到及早告诉人们他们即将过世,这是很重要的;同时,坦诚面对
死亡的痛苦,也有很大的好处。莫菲夫妇知道他们将丧失很多东西,但在共同面对这些损失
和悲痛之后,发现他们不会丧失他们之间永存的夫妻之爱。
临终的恐惧
我确信莫菲太太在过程中,由于面对她自己对于临终的恐惧,才能帮助她丈夫。除非你
承认临终者对于死亡的恐惧多么扰乱你,让你自己产生多么不舒服的恐惧,你就不能去帮助
他们。处理临终的事,就像面对一面明亮而残酷的镜子,把你自己的实相毫无保留地反映出
来。你看到自己极端痛苦和恐惧的脸。如果你不能注视并接受你自己痛苦和恐惧的脸,你怎
能忍受在你面前的那个人呢?当你想帮助临终的人时,你必须检查自己的每一个反应,因为
你的反应将反映在临终者身上,大大影响到你是在帮助或伤害他。
在你迈向成熟的旅程上,坦诚正视自己的恐惧,也将对你有所帮助。我认为,加速自己
成长的方法,莫过于照顾临终者,因为他让你对于死亡做一个深度的观照和反省。当你在照
顾临终者时,你会深刻地了解到,什么是人生最重要的问题。学习帮助临终者,就是开始对
自己的临终不畏惧和负责任,并在自己身上发起不曾觉察的大慈悲心。
觉察到自己对于临终的恐惧,非常有助于你觉察临终者的恐惧。请深入想象临终者可能
会有的情况:恐惧愈来愈增强而无法控制的痛,恐惧受苦,恐惧尊严荡然无存,恐惧要依赖
别人,恐惧这辈子所过的生活毫无意义,恐惧离开所爱的人,恐惧失去控制,恐惧失去别人
的尊敬;也许我们最大的恐惧就是对于恐惧本身的恐惧,愈逃避,它就变得愈强大。
通常当你感到恐惧时,你会感到孤独寂寞。但是当有人陪着你谈他的恐惧时,你就会了
解恐惧原来是普遍的现象,个人的痛苦就会因而消失。你的恐惧被带回到人类普遍的脉络
里。然后,你就能够比过去更积极、更具启发性、更慈悲地来了解和处理恐惧。
当你成长到足以面对并接受自己的恐惧时,你将对于面前的人的恐惧更敏感,你也会发
展出智慧来帮助人,把他的恐惧坦白表达出来,面对它,并善巧地驱除。你会发现,面对自
己的恐惧,不仅可以让你变得比较慈悲、勇敢和聪明,还可以让你变得比较善巧;那种善巧
将使你懂得运用许多方法,来帮助临终者了解和面对自己。
我们最容易驱除的恐惧就是担心在死亡过程中会有舒缓不了的痛苦。我认为世上的每一
个人目前都可以不需要有这种恐惧了。肉体的痛苦必须被减到最少;毕竟死亡的痛苦已经够
多了。伦敦圣克里斯多福临终关怀医院是我很熟悉的一家医院,我的几位学生就是在那儿过
世的。那家医院所做的一项研究显示,只要给予正确的照顾,百分之九十八的病人都可以死
得安详。临终关怀运动已经发展出各种以合成药物控制痛苦的方法,而不只是使用麻醉剂。
佛教上师强调临终时要意识清醒,心要尽可能清明、无挂碍和宁静。达到这个状态的首要条
件,就是控制痛苦而不是遮蔽临终者的意识。目前这是可以办到的事:在最紧要的时刻里,
每个人都应该有权利获得这个简单的帮助。
未完成的事
临终者经常会为一些未完成的事焦虑。上师告诉我们必须安详地死,「没有攀缘、渴望
和执著」。如果我们不能清理一生未完成的事就不可能全然地放下。有时候你会发现,人们
紧紧抓住生命,害怕放下去世,因为他们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不能释怀。当一个人去世时
还怀着罪恶感或对别人有恶意,那些尚存者就会受到更多的痛苦。
有时候人们会问我:「治疗过去的痛苦不是太晚了吗?我和我临终的亲友之间这么多的
痛苦经验,还可能愈合吗?」我的信念和经验告诉我,绝不会太晚;即使经过巨大的痛苦和
虐待,人们仍然可以发现彼此宽恕的方法。死亡的时刻有它的庄严、肃穆和结局,比较能够
让人接受和准备宽恕,这是他们从前不能忍受的。即使在生命的最尾端,一生的错误还是可
以挽回的。
我和那些照顾临终者的学生发现,有一个非常有效的方法可以帮助完成未了的事。这个
方法取材自佛教的「施受法」(Tonglen,意为给予和接受)和西方的「完形治疗
(Gestalt,译注:完形心理治疗法是一种心理治疗法,可以帮助人处理未完成的心事。)
完形治疗是克莉斯汀·龙雅葛(Christine Longaker)设计的,克莉斯汀是我最早期的学
生,在她的丈夫死于白血病之后,进入临终关怀的研究领域。未完成的事往往是沟通受阻的
结果;当我们受伤之后,常常会处处防卫自己,总是以自己的立场争辩,拒绝去了解别人的
观点。这不但毫无帮助,还冻结了任何可能的交流。因此,在你做这种修习时,必须把所有
的负面思想和感觉都提出来,然后尝试了解、处理和解决,最后是放下。
现在,观想眼前这个令你感到棘手的人。在你的心眼里,看到他如同往昔一般。想象现
在真有改变发生了。他变得比较愿意接受和听你要说的话了,也比较愿意诚恳地解决你们两
人之间的问题。清晰地观想他是在这种崭新的开放状态中,这会帮助你对他比较开放。然后
在心中真正感觉最需要向他说的话是什么,告诉他问题在哪里,告诉他你的一切感觉、你的
困难、你的伤害、|Qī|shu|ωang|你的遗憾;告诉他过去你觉得不方便、不适合说的话。
现在拿一张纸,写下所有你想说的话。写完之后,再写下他可能回答你的话。不要想他
习惯会说的话;记住,就像你所观想的,现在,他真的已经听到你说的话了,也比较开放
了。因此,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同时在你的心里,也允许他完全表达他的问题。
想想是否还有其他你想对他说的话,任何你一直保留或从未表达的旧创伤或遗憾。同样
的,写完你的感觉之后,就写下他的反应,想到什么就写什么。继续这种对话,直到你确实
觉得再也没有什么好保留的话为止。
准备结束对话时,深深问你自己,是否现在可以全心放下过去的事,是否满意这种纸上
对谈所给你的智慧和治疗,而让你原谅他,或者他原谅你。当你觉得你已经完成了这件事,
记住要表达你可能一直保留不说的爱或感激,然后说再见。观想他现在离开了;即使你必须
放下他,记住你在心里永远能够保留他的爱,以及过去最美好的回忆。
为了让过去的困难更清楚地和解,找一位朋友,把你的纸上对谈念给他听,或者自己在
家里大声地念。当你大声读完这些对话之后,你将惊讶地注意到自己的改变,仿佛已经实际
和对方沟通过,也和他一起实际解决了所有的问题。然后,你将发现更容易放下,更容易和
对方直接讨论你的困难。当你已经确实放下后,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就会发生微妙的转变,
长久以来的紧张关系往往从此溶化。有时候,更惊人的,你们甚至会成为最好的朋友。千万
不要忘记西藏著名的宗喀巴(Tsongkhapa)大师曾经说过:「朋友会变成敌人,敌人也会变
成朋友。」
道别
你必须学会放下的,不只是紧张关系而已,还有临终者。如果你攀缘着临终者,你会带
给他一大堆不必要的头痛,让他很难放下和安详地去世。
有时候,临终者会比医生所预计的多活几个月或几个星期,经验到深刻的肉体痛苦。龙
雅葛发现,这样的人要放下而安详地去世,必须从他所爱的人听到两个明确的口头保证。第
一,允许他去世。第二,保证在他死后,他会过得很好,没有必要为他担心。
当人们问我如何允许某人去世,我就会告诉他们,想象坐在他们所爱的人床边,以最深
切、最诚恳的柔和语气说:「我就在这里陪你,我爱你。你将要过世,死亡是正常的事。我
希望你可以留下来陪我,但我不要你再受更多苦。我们相处的日子已经够了,我将会永远珍
惜。现在请不要再执著生命,放下,我完全诚恳地允许你去世。你并不孤独,现在乃至永
远。你拥有我全部的爱。」
一位在临终关怀医院工作的学生,告诉我有一位年老的苏格兰妇女玛琪,在她的丈夫昏
迷不省人事几近死亡时,来到医院。玛琪伤心欲绝,因为她从来没有把她对丈夫的爱说出
来,也没有机会道别,她觉得太迟了,医院的工作者鼓励她说,虽然病人看起来没有反应,
但他可能还可以听到她说话。我的学生读过文章提到,许多人虽然丧失意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