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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真他娘的玄乎。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做好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了。
如果老天爷要我们尘归尘土归土,那就让他去吧,至少在这漫长的旅途中,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我看向闷油瓶。
闷油瓶在洞口固定好了绳子,一直在旁边蹲着,耐心的等我把心里斗争搞完。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我也别无选择,再次深呼吸了一回,对他点点头,意思说可以下去了。谁知他也不动,蹲在那里,慢慢朝我伸出了手。我一愣,旋即就明白了当中的意思,也没多废话,向着那股温暖而坚定的力量,握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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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41章 张起灵 。。。
我们万分小心地爬进了裂缝,开始的一段路,虽然崎岖,但要命的危险是不存在的。我想起三叔的伙计在这里兹尿的事情,忍不住就有点感慨;两个月前,三叔和黑眼镜还一前一后地保护我进这条甬道,这才一转眼的时间,大家已经各司其主,机关算尽;人心,真是极其脆弱而可怕的东西。
过了那一段狭隘之后,按照记忆,附近的砂土上应该刻有闷油瓶从前留下的几个暗号,我跳下绳子刚想提醒他,岂料他已经熟门熟路地走到一处裂缝边蹲下,伸出手指在某块砂石上摸了摸,随即就道:“这边。”
对啊。我站在那里嘲笑自己,那是他自己留的暗号,根本轮不到我来提醒,便加紧脚步跟上去,路线和上次一样,依然走是下层的井道。唯一不同的是,上次来的时候,正逢艳阳高照天,就算这蓄水井道里积了雨水,也几乎都干透了。而今天的情况就不太乐观,只得半人身高的进道里,水已经积到了膝盖,再加上越往里走,越能见到各种各样依附在洞壁上的奇形菌类;过了几个蓄水池,接近分岔路的时候,四周更是被湿烂的菌丝和长毛的木须缠绕,我听着脚下诡异的划水声,眼前又全是腐烂植被的视觉冲击,全身汗毛倒立。
闷油瓶快步滑到一处黑毛茂密的软菌丝丛边,用乌金古刀砍下了一块,去观察里面的墙壁。我见那坨菌丝跌进水中激起的涟漪,心里竟然就想,这些看起来像软体动物的细长玩意儿,会不会和水蛭一样,游过来黏上人的皮肤就往里钻,然后顺着血管流到内脏里产卵——我一个学医的大学校友曾聊起过,说他的导师去外地一家医院做学术交流的时候,就亲眼见过五脏六腑里全是白色水蛭卵的尸体,说那小孩是器官衰竭死的,其实罪魁祸首,就是一条钻进内脏的小小水蛭。
我越是深入想象,脑内的画面就更逼真,整个人都绷紧了,不断踢踏着没在水里的两条腿,以至于闷油瓶在前面拍我一下,都吓地叫出了声来。
“你干什么?”闷油瓶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指了指隐没在菌丝丛中的一条岔路道,“往那里走。”
我把手电筒往上一抬,之间那岔道口周围,全是爬山虎一般盘根错节的长毛菌丝,在暗黄色光线的映衬下,就像是盘踞做一团的蚯蚓,我心说竟要从这下面走过去,真是要了老命了。
可这毕竟是闷油瓶通过记号摸索到的一条绝佳路线,为了赶在先我们一步的人之前找到文锦,他娘的,硬着头皮也得上。
没走几步,很快的,我就发现了一块眼熟的石雕,看来这条路就和当初三叔他们所走的一样——仿佛要印证我接下来的担忧,这时有几只蛾子从井道深处飞了出来,我心里顿时升腾起一股极为不详的预感,趟着水快步追上了前面的闷油瓶,抓住他的肩膀警告道:
“小心!这里可能有蛇!”
“没事。”他否定了我多余的担心,可为了照顾我的心里感受,还是一边将乌金古刀横在身前,一边解释道,“现在不是那蛇的活动期,危险不大。”
我一怔,尴尬地点点头,放开了他的肩膀。
这里的地下水道蛇口逃生一战对我影响太深,与三叔分离、遇见文锦的转折,都发生在那之后,何况我们两个现在的战力加起来都不及当初的一半,没有枪械的情况下再碰上水性极好的蛇类,十条命都不够我们赔的。
所以即使闷油瓶打包票,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觉得紧张,幸而承蒙老天爷庇佑,一路平安,直到接近那有三个记号的地方。
回想当初,是缘由三叔的一个伙计突然被蟒蛇拖进了其中一条坑道里,我们又要保命又要救人,应接不暇才随便选了一条路逃跑,没有人认真研究过这三个记号到底表示什么,指不定那三条路中,就隐藏了通往西王母陨洞的捷径。我见闷油瓶又拄着刀蹲下来抚摸记号,一方面为了满足好奇,一方面想缓和一下自己紧张的神经,便忍不住问道:
“小哥,你留的这些标记,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起身看了我一眼,就朝中间的那条井道走进去,我急忙跟上,只听见前面的声音回射在空旷的洞壁上,带着闷油从容自若的口吻,缓缓传到我耳边:
“是苗文。”
我动了动嘴巴,没发出声音。心说这不对啊,如果是苗文,三叔不可能认不出来,虽说苗文这个东西本来就比较怪癖难懂,但是我三叔这个人,从小就喜欢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非正统文字,哪怕西夏五木书图、女真牙文字,都能说出个道道来。就算闷油瓶是用苗人衣饰符号来代替正统苗文做记号,他也绝不会完全没察觉。
我对苗族文化的认识也不多,最深入的一次,大概还属陪着闷油瓶去巴乃老家的那段,除了盘马老爹和他身上与闷油瓶相对的麒麟刺青,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阿贵家爆香的竹笋炒腊肉和脾气身材都火辣辣的云彩妹妹。但是一些基本的文字符号,大抵还能认出一些,闷油瓶刻的那几个圈圈叉叉,似乎是有些苗文的感觉,但又不完全是,我一路走一路想,差点就被水下面突出的一条粗菌丝绊倒,半个身体都跌进了水里。
我靠了一声,赶紧起来吐掉了嘴里的脏水,一边拧身上的衣服,一边感叹自己过于专注于某样实物就忘了周遭环境的习惯,像我这样专心致志思考人生到摔个狗吃屎的男人,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吗?除了我爸,绝对没有了。
脑子正天外魂游着,闷油瓶已经走得不见影了,但是我现在也不着急,因为这井道,前前后后就一条路,何况他的声音,还是很清晰地从前面传过来。
“那个不只是苗文,确切一点说,是苗文的声调符号。”他话锋一转,突然道,“你知道蚩尤吗?”
我一听,手电照来照去的光线,就立刻摆正,追着闷油瓶的背影过去,暗黄色的光源,一路劈开黑暗,仿佛像刚开场时半暗不亮的电影画面一样,只留一圈虚幻的光晕在闷油瓶□的脊背上。井道深处飘来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好像在说一个故事,一个单纯简短,却沉淀了几十乃至数百上千年,能解开张起灵一切身世之谜的故事。
蚩尤,我听过,那是华夏文明的分支之一,开创中国青铜文化的鼻祖。一九八六年在四川三星堆挖掘出的两个商代大型祭祀坑中,出土上千件稀世之宝,传说就是由史前的蚩尤族创造,被誉为是世界第九大奇迹的青铜文明。
但是我所知道的,也仅限于此,蚩尤这两个字在我的记忆里,与其说是某部分人远古时代祖先,倒更接近神话,因为人总喜欢将看得见触得到的东西作为自己判断的依傍,而蚩尤和青铜文化,都离我太远,我无法了解地更多。
此时又蓦然想起,老黄在穿越青铜洞穴时曾说的那番话,一下子觉得这之间有种非常重要的联系,然而没等我再继续考虑下去,闷油瓶又继续说道:
“蚩尤人是苗民的祖先,很多东西,都是由他们传承下来,但是到了盘马那一辈,蚩尤后裔还能拥有的史前珍宝,除了一种能使人致幻的青铜以外,再没有其他了。”
他一边走,膝盖底下划水的声音,也远远地回荡过来,我静静地听着,就跟着那涟漪走,好像又从阴暗潮湿的地下遗迹走回了巴乃,那个连天都蓝到透明的美丽村落。
“那种青铜,没有名字,因为有了名字的东西,容易在人的脑子里形成一个具现的形象被人记住,所以它没有名字。这青铜至幻的功能,简单说起来,就像是苗人的巫蛊,伤的是皮肉,诛的是人心。”
我想起那块藏在高脚楼中,差点被一把火烧掉的“铁块”,无数和青铜有关的画面涌上脑海,问题很自然地脱口而出:
“那青铜和秦岭的铜树是一样的?不但能让人产生幻觉,还能物质出一个大活人来?”
我原本以为,自己的问题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老痒和她母亲的合照,一直在眼前挥之不去,那张完美的人脸,毫无破绽的外表,如果告诉我那不是人,我倒反而觉得不真实了。
然而前面传来的只有趟水的声音,片刻过后,闷油瓶才淡淡道:
“那不是什么活人,这世上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颠覆生死。青铜的能力,最多是使人产生幻觉,物质化这种说法,根本不存在。”
我一愣,苦笑不得,“那老痒和他妈怎么解释?我亲眼看到他们的合照!他妈确实是活过来了!”
水声突然停了下来,我摸索着湿滑的洞壁追了上去,看见闷油瓶正在前面站着,脸上的表情,好像糊了一层胶水,纹丝不动。
“你不该信他。”
我被他绕的无法思考了,气急败坏之下,冲口就喊,“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信?我他妈的谁都不信。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确实看见他和他妈妈的合照,没有电脑处理的痕迹,是真人。”
“你之所以那么激动,就是因为当前的信息和你脑内默认的观念的产生了冲突。解子扬就是采用先入为主的办法,让你在潜意识里承认青铜能变出活人、他有物质化的能力,然后再和他的母亲合照,告诉你,这就是死而复生。”
我的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猛锤了一下,原本完整的画面,一下子就碎成了无数片,老痒和他的妈妈、凉师爷、青铜树、坑穴后面的死人……全都被闷油瓶平静地打碎了。
“……你是说……”我怔怔地看着水面,不知道该相信谁才好,“你是说……老痒的妈妈,根本没死……?”
闷油瓶苦笑了一下,“你亲眼看见了吗?他的母亲死在了你面前?还是你看见他当着你的面把她妈妈给变了出来?”
我摇头。
没有。
闷油瓶说的没错,都没有。
从头到尾,我只是听老痒叙述,不曾亲眼看见。
唯一看见的东西,只有一具烂到面目全非的尸体,和一张虚幻的照片。
可是老痒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我相信青铜树有物质化的力量?
为什么呢?
这说不通啊?
“这就是心理陷阱,不用借助任何东西就能让人产生幻觉。”闷油瓶转过身去,在前方的石壁上摸索了一阵,“一个简单计谋就能攻陷人心,更不用说得到青铜的力量之后会变成什么样。所以,蚩尤族后裔的宿命,就是要保